戰事一觸即發。

  黑牙大王叫嚷同時，召喚出它的手下鼠兵。不多時，從殿內四麵八方湧入大量黑、灰老鼠。個個鼠麵人身，學著人的模樣穿人衣手握兵器。

  “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話不是沒道理，淩若看著眼前一窩一窩接踵而來的尖腦袋，眉頭不由得緊緊鎖了起來。

  它們真的長得太醜了。須發極短，緊緊的貼在毛皮上。尖嘴小眼，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仿佛在盤算著什麽。

  紅衣少女實在看不下去，抽出一張中階火係符咒炎爆符置於劍身之上。小雪嚇得大驚失色，“主人你想幹嘛？！莫不是要將我烤了？”

  “你一個靈體擔心個屁。”不知何時她也學會師父這套說辭，句中帶個屁，話語有威力！與小雪心念嬉鬧之間，紅衣少女玉足輕點，躍起半身便對著周遭一掃。

  鼠兵被劍氣震得連退數步，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劍氣所過之處，皆是出現幾顆通紅圓球，安安靜靜的懸在鼠麵人周身。球體瑩亮，看著好不漂亮！

  畢竟還是沒有正式開智的初級精怪，保有動物本性。根本不曉得圓球乃是一碰即爆的大火球。不知情的好奇鼠兵伸出小爪子輕輕一摸……

  “轟”！炸它個灰頭土臉。

  “哈哈哈哈。”紅衣少女在一旁笑得很是歡心。這炎爆符在所有五行符中都屬頗具殺傷力的一種，但它也有一個缺點，便是需要發動時間。

  剛才她還擔心劍氣震退的時間不足以炎爆施展，沒想到小老鼠們卻上趕著撞球自爆，如此甚好。

  未幾，幾個火球接連轟炸再引爆，幾顆連成一片，被點燃毛發的鼠兵將兵器四處亂丟抱頭鼠竄，場麵恢弘好不熱鬧！

  少女輕撩額間碎發，雲淡風輕道，“這叫未始即終。”

  浩大的金碧大殿此刻隻剩黑牙大王與淩若和師父。

  “哇呀呀呀呀！本佛爺要大開殺戒了！就算你們現在跪下求饒也來不及！”

  淩若很不給麵子的“嘁”了一聲，剛才全心對付鼠兵還真是沒仔細看這肮雅洞府的大王。原來它也是穿了一身衣服的。赤紅無袖裏衣，瑩瑩翠綠褻褲。黑光發亮的濃密毛發將這套紅配綠遮的若隱若現，粗壯的大腿將那褲子快要崩開。

  “唉！”紅衣少女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比惋惜的說道，“你這大殿處處好，唯獨一處很是礙眼。”

  那黑牙大王仿佛聽進了心，茫然卻霸道，“說！”

  淩若冷著臉，玉指戳向眼前龐然巨物道，“便是你啊——黑牙大王，可真礙眼。”

  那廝登時大怒，衝著紅衣少女就是一撲。

  媽呀，少女心頭一緊，縱使身法如何敏捷，也抵不過這麽大一坨。她這小身板不得眨眼間被壓成肉餅嘛。

  小老頭一把拉走淩若，將她帶至安全空地。有些慍怒的指責道，“生死之間還有空發呆。”

  說罷，小老頭驅使長劍傾身而入。隻是眨下眼的功夫，便見明黃衣衫與長劍合而為一。一道身影“嗖”的一下貫穿黑牙大王的心髒。

  未及反應，龐然大物已頹然倒下。

  “就這？”紅衣少女用手指著倒地黑牙，瞪大眼睛問道。

  “就這。”黃衣小老頭輕撫長須氣定神閑回道。

  哎？這個對話似曾相識。

  就這麽結束了……為了尋找失蹤的仙門弟子，一路披荊斬棘，探路殺敵，光是五行符就耗費數張，怎麽等到了真正的重頭戲，仿佛什麽都沒做就結束……了。

  總覺得還少些什麽。

  “師父？”紅衣少女臉色突然凝重，深褐色的瞳仁如一望無底的深潭，幽靜且寒意四射。抬起眸子有些幽怨的問道，“您剛才去哪了？”

  少頃，小老頭並未回答淩若的問題，而是突然回了一句，“與為師一同去珍寶閣吧。”

  珍寶？！

  一聽到這兩個字，淩若兩眼冒光，瞬間來了精神。師父不願回答又如何，自己不過擔心他老人家突然不要她。現如今，既然肯一起瓜分，啊不，是探索珍寶，說明沒有把她當外人。

  眸中沉靜死潭突然變成湧動的一汪活泉。

  隻是，剛才在西邊耳室看的皆是凡俗之物。倒並非沒有眼氣成堆的金銀布匹，可是以她的性子，愛財可以，但必須是靠自己之力獲得。

  至於如何處理……也隻能聯絡朝廷和江湖各個門派看看他們的意思了。

  淩若徑直朝西耳室走去，卻突然被師父拽住後衣領。

  “哎？”

  “不是那邊，隨我來。”

  淩若隨師父走回正殿，繼續深入。原來在黑牙大王方才宴飲賓客的幕簾內還有暗間。

  紅衣少女小心翼翼的避過躺在地上滿是血汙的龐然巨物，誰知師父卻突然停住腳步，蹲下了身，仔細的盯著黑牙大王的屍體上下打量。

  看師父聚精會神的模樣，淩若自然不敢打擾。突然想起他老人家先前提及魔氣一事，她亦有相同感受。見此情形，師父莫不是覺得黑牙大王身有端倪？

  淩若也跟著蹲下身來，乖巧的用雙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師父。

  然而——

  “徒弟，你先閃開。”

  “啊？”剛蹲下就被師父攆走，淩若一頭霧水的走開屍體。

  接下來的畫麵當真讓淩若目瞪口呆。明黃衣衫小老頭從腰中抽出佩劍，先是用手指對著劍刃“錚錚”彈了兩下，臉上似乎非常滿意的神情，然後便對著黑牙打王嘴邊兩根凸出來的尖利獠牙劈砍下去。

  嘶——紅衣少女不覺詫異，這小老頭腦子裏想的究竟是啥？

  待將獠牙小心收放後，小老頭長驅直入帶著淩若走進藏在暗間中的珍寶閣。

  珍寶閣內不似隔間與洞府西麵耳室那般金碧輝煌，反倒像是平平無奇的一間倉庫。裏麵立著幾列黃泥塑的架子，隻有幾個簡單的欄格，而那些個所謂的珍寶全都安安穩穩的被擺在上麵。

  這間珍寶閣的感覺讓淩若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落差，何為“珍寶”呢？

  架子中什麽物件都有，奇形怪狀的兵器，比如先前像刺蝟一樣的精怪手中拿的棒槌。還有莫名花色的瓶子，不知材質的扇子，以及一塊白色暗紋荷包。

  不知為何，這個荷包給她一種似有若無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