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知曉太多信息，搞得她腦袋發蒙。

  先前並不通感知靈力之法，換作常人，隨便經曆幾件事恐怕都要精神失常，而淩若卻樂在其中。

  昔日困惑盡解，原來並非她幻聽，而是真的有東西在說話，能與異族交流實在太令人狂喜。

  隻是今日得城隍爺提醒，方知異族並非都是善類，與它們交流還需有所設防，否則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今日還有一事讓她詫異，便是腰間緋雲。

  淩若將它握在手心，剛才散發的那抹微光已然消失。

  不知城隍爺口中的“並非凡品”究竟是何含義。養玉，要如何養呢？

  聽聞經常用手掌磨搓玉石可使其周身愈加瑩亮。

  將緋雲置於手中觀賞，自上次從老者手中收下後便係在腰間，之後再沒仔細查看。當初取名如此，便是因為緋色玉紋和祥雲玉雕，如今看來玉身竟不知在何時變得更紅了一些。

  唔，不明其中道理。

  微光雖散，可在街景輝映下呈現如血紅妖豔。

  聽聞城隍教導，拇指在玉身上反複磨搓。養玉，何為養，便是要照顧到每一處玉身，每一條雕文。

  淩若心中滿是對於養好緋雲後的憧憬與幻想，全然沒有注意玉身正在瘋狂抖動。

  再摸我的臉就平了！我不要臉的嘛！緋雲瘋狂哀嚎，然而那雙手的主人聽不見。

  不覺間，夜已過半。糧店房頂之上，伴著朗月明星，一襲白衣傲然玉立。

  少女手握紅玉，仍未停止磨搓，眉眼之間略有愁容——緋雲亦然。

  不久前約好今晚一起行動，為何還未看到教漁先生？

  褪去白日喧鬧，家家戶戶燭火已熄，海寧重歸靜寂，隻有大戶人家門前留著燈籠，讓夜晚不至於太黑。

  等待最能消磨人的意誌，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懈怠。

  幹坐著太累，淩若尋了一處安全位置枕著雙臂仰躺，繁星滿天璀璨生輝。

  “一顆，兩顆……”無聊的數起星星，“十顆，十一顆……”眼皮有些沉，“五十顆……不對多數了一顆，重來。”

  “一顆，兩顆，三顆……十五顆。”

  怎麽還沒來啊，教漁先生沒來，賊人也沒來。困乏能稍許忍耐，可是無聊卻是痛苦難耐。

  “咚——咚咚咚咚”

  鑼聲刺耳，一下子將她刺個清醒。

  鑼敲五聲，已是五更。

  聽說鳴鑼也有講究，民間傳聞“五更天，鬼在串”，意為五更天時，鬼在夜間出行作祟，快到天明之時需要返回陰間。此時更夫隻敲鑼，不叫喊。是為了避免驚擾到鬼，防止它們逗留在陽間繼續作亂。

  果然，五聲鑼響後隻有稀稀拉拉腳步聲。

  難道偷糧賊人在五更前後出現，是與此有關？那豈不是說，此事還真是怪力亂神。虧她當時信誓旦旦認為就是普通小賊，也不知哪來的自信。

  賊人究竟是何意圖尚不可知，不過祖孫家出現的另一個小孩一身謎團。

  如果隻是尋常孩童，為何白天見到她和教漁先生那般敏感？想是再怎麽小心翼翼，都已經打草驚蛇。若是能找到他問上一問，許多謎團或許可以解開。

  “呼……”輕合雙眼，鑼聲那麽一敲她現在清醒不少，隻是有些疲憊。反正賊人還未出現，稍作休息。

  “嘣”

  嗯？額頭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淩若不耐煩的用手輝開。

  “嘣”又是一下。

  “啊煩死啦，才剛休息一下，哪個不長眼的蟲……教漁先生？”

  “嗯。”

  教漁先生正半蹲在她身旁，扣著食指，準備再彈她第三下。

  “幹嘛彈我腦門！”

  淩若急得一下子坐起來，誰知速度太快，腦門直衝衝撞到教書先生的下巴，或者臉頰？

  “哎呦”揉著腦門，吃痛悶哼。

  “你怎麽也不閃開嘛。”淩若抱怨道。

  “嗬，我也不知道你見到我會這麽激動。來，要不要幫你吹吹？”

  他能有這麽好心？淩若滿臉懷疑，“不勞您大駕，自己揉揉就好。”

  順勢向旁邊挪出一段距離，剛才和他挨得太近了。

  小動作被教漁先生盡收眼底，不禁蕩起唇角。

  “世人若都像你這樣蹲點抓人，怕是永遠都追不到真凶咯。”

  天啊，聽到教漁先生惡人先告狀，淩若氣不打一處來。

  “喂，你還在那說風涼話，明明與我約好一起行動，人卻沒來。”

  “……”無言以對。

  “就算你不在，我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可偏偏說要來，我還要分出精力等你，你說這一筆算誰的？”

  不不不，其實我一個人應付不來，至少還不會熟練下房。這是淩若心中真實想法。

  “有事耽擱了。”言簡意賅。

  看到人在，再拌幾句嘴，心情舒爽多了。

  眼下還有正事處理，淩若便也沒有繼續胡攪蠻纏。

  “已過五更，為何還沒出現？難道今日不來了？”

  “它已生警惕，來也不會被你發現。”

  “那？”

  還未容她繼續話題，淩若的腰被攬住。

  “你？！”

  “別多話，抓緊我。”

  “哦……”淩若雙手抱住教漁先生的腰。

  “……不是這麽抓……”

  “那怎麽抓？”

  “算了，先這樣吧。”

  說罷，教漁先生三跳兩跳，身形極快，迅速躍過幾間屋頂，不過彈指功夫，便出現在城北民居。

  “哇……”淩若不禁感慨，剛才她是在飛嗎？！

  “噓。”教漁先生趕緊捂住淩若嘴巴，示意別發出聲響。

  是夜，靜寂如斯，高地之上，黑白兩道人影緊貼一處。

  教漁先生站在淩若身後，一手攬腰，一手撫著她的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極盡曖昧。

  “它現在很警覺，別被發現我們在這。”

  耳鬢廝磨。

  教漁先生在說話時，薄唇輕動，熱氣打在耳旁。

  此刻，她與教漁先生隻隔一層麵紗的距離，淩若不禁輕咽。

  淡定、穩住、集中精神，小不忍亂大謀，這一切都是為了委托！

  外表強裝淡定，內心早已慌亂。呼——理智、清醒。

  淩若乖巧的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感覺到懷中之人的僵直，黑衣少年挑唇，露出邪魅一笑。

  此處地勢較高，視野極好，祖孫家的院落被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上午在祖孫家感知到賊人氣息，說明那賊人偷糧後必然還會出現在這裏。那麽為何不一開始就守在祖孫家呢，幹嘛還要大費周章多跑一圈糧店？

  想不太明白。

  教漁先生可以感知賊人氣息，那她不也可以感知靈力嗎？

  靈光一閃，想起城隍爺傳授的方法。

  嘻嘻，終於可以在教漁先生麵前證明自己了。在不知情下，唇角已經揚得老高。

  掌握一項本領最好的辦法就是多練習，熟能生巧嘛！

  她決定探查周身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