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師緩緩搖了搖頭：“我是技術人員，我看問題的角度，跟你們並不一樣。”頓了一下，墨師又道：“很顯然，利用閑置電腦資源進行複雜運算，這不是我一個人才有的想法，我先前就擔心其他人會有類似的構思，今天阿芙羅拉說的這些話印證了我的擔心。矩陣係統的『性』能雖然不斷提升，但很多方麵背離了原本的設計初衷，這是事實。”

  “就算背離了我也很高興。”蒼浩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希望有一台更加強大的超級電腦，至於到底是利用別人的閑置資源，還是自己配備硬件，我無所謂。”

  墨師長呼了一口氣：“可你有沒有想過，阿芙羅拉的超級電腦沒有實體存在，這也就意味著基本不可能被摧毀，這台電腦永遠存在於互聯網之上。”頓了一下，墨師又道：“這也就是說，阿芙羅拉的設計比我更進一步，我原本的設計還是需要自己有一台電腦的，但阿芙羅拉把這個完全省去，讓整個超級電腦在網絡上運行。”

  謝爾琴科搖了搖頭：“不是阿芙羅拉多麽高明，隻能說契卡的技術人員更高明。”

  蒼浩則問了一句：“難道這台電腦真的就是完全虛擬？”

  “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虛擬吧，阿芙羅拉自己也是需要配備一定硬件的，而且還需要有終端……”墨師剛聽到謝爾琴科敘述這台超級電腦，基本上就已經猜到這台超級電腦具體怎麽運行了：“不過，阿芙羅拉手頭的硬件體量不會太大，跟矩陣係統這樣的超級電腦完全不一樣。這台超級電腦主要還是存在於互聯網之上，對自己獨立的硬件要求不是很高明，也就是說阿芙羅拉的硬件終端其實可以漫遊。”

  謝爾琴科急忙問：“漫遊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隻要按照要求配備一台電腦，能夠介入存在於網絡上的這台虛擬超級電腦，那麽就可以作為這台超級電腦的終端硬件。”墨師給謝爾琴科分析：“比如你想要上網，必須要有一台台式機、筆記本、手機或者平板電腦，通過這些設備才能介入互聯網，你可以把這些設備理解為終端。對於矩陣係統來說，終端等級是不一樣的，你可以用我剛才說的這些設備當做終端，但沒有什麽權限，隻是部分使用矩陣係統的功能而已。真正能夠對矩陣係統自身進行『操』作的終端都是專門製造的，這樣固然比較安全，但也存在靈活『性』問題，比如我在外地，突然有一個想法，想要對某個算法進行修改，但我手頭如果沒有最高權限的終端，就沒有辦法進行這種修改。我隻能通過普通終端，先把自己的設計記錄下來，等到手頭有了最高權限終端，再把這些設計導入矩陣係統。阿芙羅拉這台契卡係統就不存在這種問題，隻要是一台電腦就可以進行『操』作，靈活『性』相當高。”

  謝爾琴科提出：“但安全『性』也非常低，這樣一來，豈不是別人也有機會，對係統進行更改。”

  “由於這是一台虛擬超級電腦，所以矩陣係統的安全問題，契卡係統並不存在。”墨師一邊說著，一邊不住搖頭：“這台虛擬超級電腦就存在於互聯網之上，如果不是電腦擁有者，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進入這台電腦，更不用說進行任何『操』控了，隻有阿芙羅拉自己才知道怎麽介入。對於我們，或者其他任何人，明知道網上有這麽一台超級電腦，可是應該怎麽使用呢，完全找不到打開方式。既然不能打開，這台超級電腦對所有人來說，就隻是一大堆毫無意義的虛擬數字組合。”

  蒼浩明白了墨師的意思：“也可以這麽說，如果阿芙羅拉是在北極基地，或者切爾諾貝利『操』作契卡係統，突然爆發了一場戰鬥摧毀了這兩個基地，如果使普通超級電腦的話，當然也就跟著基地一起被摧毀。但契卡係統完全不同，阿芙羅拉本人隻要還活著，離開這兩個基地之後，重新配備一台電腦既可以繼續使用契卡係統。”

  “就是這麽回事。”墨師點了點頭：“阿芙羅拉的設計還有一個前衛之處，那就是使用了手機，這些年來，智能手機的高速發展，已經具備了相當強大的運算能力，如果能夠合理利用係統資源，其實『性』能不遜『色』於台式電腦。而且智能手機的普及量，遠超普通電腦十倍甚至百倍，很多人手頭同時使用兩三部智能手機，但家裏連一台電腦都沒有。在全世界最貧困的地方，當地人可能連電腦是什麽都沒見過，但也能看到有人使用智能手機。全世界到底有多少智能手機，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沒有人能夠說清楚，而這些手機包含的運算能力，也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等級。在阿芙羅拉之前，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利用智能手機的運算資源，連我都沒有想到，我隻是想到利用傳統意義上的電腦，包括台式機、筆記本和大型計算機。”

  謝爾琴科提出：“我有一個問題，智能手機雖然數量大，但更新換代的速度更快，很多人一部手機用不上幾個月就會換新，或者幹脆壞掉不能用了。契卡係統事實上是把自己存儲在各種手機上麵，每一台手機都是契卡係統的組成部分，那麽如果有一些手機壞掉了，豈不是契卡係統也癱瘓了？”

  “契卡在設計這個係統的時候必然考慮到這種情況。”墨師緩緩分析道：“我推測他們應該是采用了一種非常複雜的算法，對於組成這套係統的每一個部分，不斷進行複製和備份。你也可以這麽理解，契卡係統本身存在著無數個克隆體，每一個克隆體當中如果某些部分出現問題，就會用其他克隆體相應部分進行替換。而被替換的克隆體，則會對被替換走的這些部分進行複製，繼續保證自己的完整『性』，整個契卡係統不受任何影響。當契卡係統要進行某些運算的時候，也會充分調配資源，如果有一些手機突然之間不能用了，就會利用另外一些手機替換，保證工作能夠正常進行。我推測如果算法設計科學合理，組成契卡係統的手機就算突然之間壞掉十萬部，至多也就是讓奇卡係統運行速度變慢，但係統本身仍然可以正常工作。”

  蒼浩給墨師的分析做了一個總結：“也就是說契卡係統通過不斷的複製和備份自己，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沒錯。”墨師很是尷尬的說道：“我們都錯了，本來以為阿芙羅拉是在契卡係統植入後門，卻沒想到人家阿芙羅拉根本不屑於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幹脆把整個手機『操』作係統做成後門。隨著契卡手機『操』作係統的不斷普及，不久之後契卡超級電腦係統就可以組建完成，接下來就能正式上線運行了，毫無疑問，這對阿芙羅拉將會起到巨大的幫助。”

  謝爾琴科長歎了一口氣：“手機『操』作係統不是目的，其實建立這台超級電腦，才是阿芙羅拉的真實目的。”

  “沒錯。”墨師點了點頭：“手機『操』作係統隻是一種手段而已，阿芙羅拉對所有事情的規劃，水平遠遠在我們預估之上。這個女人太難對付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做什麽。”

  謝爾琴科感到非常悲觀：“這麽說契卡係統簡直無懈可擊。”

  “不。”蒼浩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曾經說過，世上沒有完美的武器，契卡係統必然也一樣。”

  “蒼浩說得對。”墨師認同這個判斷：“這個係統雖然聽起來很了不起，但胎裏帶著一個致命缺陷。”

  謝爾琴科急忙問：“什麽？”

  “契卡係統的運行完全基於無線網絡，連有線網絡有時都不是特別穩定，更不用說無線網絡了。無線網絡的數據承載能力始終要差很多，帶寬更要差上很多，而且傳播速速也不穩定，隨著無線信號的強弱不同，數據傳輸也會有快慢之別。比如說，在一個手機特別多的地方，你會發現上網速度非常慢。這是因為這些手機產生了巨大的數據流，擁堵了網絡，即便是4g現在已經普及，情況得到了一定改善，但也沒完全解決……”頓了一下，墨師繼續說道：“由於無線網絡的這種特征，導致契卡係統不會很穩定，經常忽快忽慢，不能維持在一個水平上運轉。我剛才說假如突然壞掉十萬部手機，其實都不用這麽複雜，在契卡手機配備最多的地區，如果無線網絡突然出現一些問題，導致上網變慢，對契卡係統也有嚴重影響。契卡係統本質上是在竊取別人的運算資源，畢竟要受製於人，還是不如自己搭建一套係統，來的更加穩定。”

  “說到無線網絡數據……”謝爾琴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契卡手機作為契卡係統的一部分，經常需要大量交換數據，會導致契卡話費暴增，時間長了難道不就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