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城門序曲
作者:叫我醬油哥      更新:2020-03-23 04:22      字數:3538
  這時候的唐正,正帶領著唐雪化妝改扮潛入了暉河縣裏。這裏的城門並沒有守軍,卻被一群腰間掖著斧頭帶著紋身的人把守。這些人衣帽上並沒有什麽徽記證明他們所屬,隻不過一旦有人多看城門樓上人頭一眼,他們上去就是一腳:“看什麽看,找死啊,滾!”有人頂嘴,拔出斧頭就砍,砍死了人,也隻是被遠遠拖開而已。

  他們收的進城稅都是對半要,比如你拿二斤雞蛋,他們就會收下一斤呢。美其名曰“保護費”,他們的頭目這麽宣傳:“什麽國軍也好,日本人也好,共軍也好,都走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隻有我們斧頭幫保境安民,收你們一些保護費就不該了?敢不聽話,城門樓的人頭就是榜樣。”

  這且不說,遇到了漂亮女人,就直接拖進崗樓裏。等再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屍體。這種事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唐正原本想阻止,但轉念一想,收拾他們不忙,關鍵是需要找到縣城裏潛伏的敵特,把這些人幹掉,在找到縣軍管的人,才能繼續其他計劃。現在就暴露,得不償失。

  他強壓怒火,拉著唐雪騎著馬,又返回了南門外十五裏處的時候望城鎮。來到一個花圈鋪,說是要訂購花圈,下麵都寫兒子安息,孫子安息,灰孫子安息之類的挽語。

  掌櫃奇怪:“您究竟是哪些親友故去了,需要這些花圈嗎?”

  唐正歎息一聲:“不是新死的,是周年祭,被土匪殺的。”

  這事倒是常有,掌櫃的倒也沒有懷疑,好在還有存貨,隻是下麵的挽語需要重新題寫。

  在掌櫃的指揮夥計們趕活的時候,行政有意無意的問起來所謂斧頭幫的事情。

  掌櫃的看了看沒有外人,這才說:“這個斧頭幫誰也說不清楚他們的來曆,就好像一下子從天上掉下來一般。不過他們的上層人員都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說不定啊,是被打跑的鬼子又回來了。八路的人在縣城有一個連,隻不過都集中在縣府大院,外麵的事,基本出於失控狀態。”

  唐正點了點頭,忽然問了一句:“你們這有沒有幫哭的人?”

  在舊社會中國裏,有一些幫閑的職業,這個幫哭就是其中的一個。有一些有錢在家裏,人丁單薄,就會請這麽一群人,幫著哭喪、服孝,求的就是那麽一個排場。

  正好這個掌櫃的就認識這麽一幫人,聽到唐正要花大價錢雇,馬上叫了一個夥計,告訴他們去北巷找把叫破天的兄弟們找來。

  這個叫破天是成立一些花子們的頭頭,遇到喜事則去給人家唱蓮花落,遇到喪事,這會兒就穿上超度亡魂的“道袍”,給人家去念《十王經》。(又叫十王法會,經文都是古代北曲套數的韻文,由若幹曲牌合成,比如“耍孩兒”等。其經義柔和

  了佛教與道教的一些思想。經卷裏麵觀音和呂祖並存,反應了中國佛道合流的一種特有文化。)聽了有這樣的活,都穿戴好行頭趕了過來。有拿著管笛的,有舉著十音鑼的,有捧笙的,還有敲鼓的,還跟著一群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們。

  唐正看了看他們,“準備的都挺齊全啊,不過路上還不能吹,到城裏再說。另外呀,你們再找輛車把這些花圈拉上。當然了工錢另算。”來取信於他們,還先付了定金。

  由於是喪事,這些人都會察言觀色,平時換上一副哀戚同情的樣子,說了一些節哀順變的話。就向他保證:不管是負責吹打的還是負責唱經的、負責哭喪的,一定把事情辦得風風光光的,叫死者早日超生。

  花圈定了許多,都裝在了車上,浩浩蕩蕩的奔城門而來。

  唐正和女扮男裝的唐雪沒有騎馬,都坐在另一輛驢車上,打扮成一些過往的商人模樣。囑咐那些幫哭的人,一會兒一定要配合他講話。

  剛到了城門口,就被那些掖著斧頭的人給攔住。“站住,幹什麽的?”

  唐正走上前來,“幾位大爺請了,小人是萬壽紙匠鋪的,在城裏接了一個活,要給人送花圈。還請各位大爺通融一下。”

  “管你幹什麽的,進出城門都要交保護費,懂嗎?”

  “大爺小的們身上都沒有帶錢,看我們穿的都是沒有兜的衣服。你在看這錢箱裏,一塊銅板也沒有。隻有等進了城,交了活兒才會有錢。要不這樣吧,人先給你打一個欠條,等收到了錢回來再交,行嗎?”

  那個帶頭的把斧子取了出來,“我說你這小子不開眼,裝可憐給誰看呢?爺爺還就不吃這一套。沒有錢呀,交物件兒也行。見麵分一半,這可是我們斧頭幫的規矩。冤枉老子來了也不給麵子,你看著辦。”

  “大爺笑話呢,這可都是我們要交的活呀,耽誤了人家的時辰可不好。”

  “這我可不管,咱也是上支下派的,我給你麵子,誰給我麵子。不交保護費,你就別想走。”

  “那我不進城了好不好?”

  “現在才想起不進,晚了。我看你是來無理取鬧的吧,是不是共軍分子?來把它抓起來。”

  聽他這麽說,唐正故意裝的一臉委屈,那個人不耐煩了。“把他的貨都給扣下來,叫他滾!”

  由於放花圈和道具的車子,上麵都用苫布苫著,誰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看到他們窮凶極惡的去扣押那兩個驢車,唐正心裏暗笑,拉了拉那個幫哭的頭,暗示他別觸黴頭,一行人灰溜溜的狼狽不堪地進了城裏。

  那他們跑進城的樣子,借幾個人圍攏過來,打開那輛車子。全都傻眼了,隻見上麵疊的整整齊齊的放著一大堆花圈,隻不過這些花圈都是自由折疊式的

  ,沒有撐開,因此站的地方都不大。還以為花圈底下有什麽寶貝,一個一個的都取出來仔細查看。隻見上麵寫著“幹兒子安息”、“龜孫子安息”、“灰孫子安息”之類的挽語。

  眼見十多副花圈,在城門樓哨卡前空地上擺了一排,那個帶隊的斧頭幫氣得臉色鐵青:“飯桶飯桶飯桶,你們還能不能幹點事業?

  剛才負責搶東西的那個小頭目的臉瞬間就被扇成了豬頭。他還一臉委屈的辯解,“龍哥,是你說的。進出城的人要收一半的保護費。我們這回可是超額完成任務了,您幹嘛打我們?”

  “有理了,你還!狗熊他媽是怎麽死的,你們知道嗎?笨死的!搶袁大頭搶糧米倒搶漂亮女人也罷了,這些花圈扣出來幹什麽?豬腦子啊。要不要老子一斧子砍了你,叫你家現在就用上呀?”

  看到那幾個斧頭幫為非作歹的惡徒,轉眼間都成了霜打的茄子,旁邊的百姓們居然不敢放聲大笑,心裏也覺得格外解氣。趁著他們狗咬狗的時候,都加快了腳步,搶進搶出,等到斧頭幫的人反應過來,早有一大批人趁機逃過了保護費。

  看到龍哥的臉都綠了,那頭目自告奮勇:“龍哥你別不要上火,我們幾個人兵分兩路,教訓一下這些渾水摸魚的人。”

  那個龍哥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打落那個頭目的幾顆牙齒。

  “你豬啊!花田津四郎太君嚴令我們,用心盤查,絕不能放八路的援軍進來,壞了大事。等這裏變天成功,就可以斷了那些八路的後路,這裏就還是皇軍的天下。皇軍吃肉,咱們也能跟著喝碗湯吧。上麵問起來就說,有些八路分子假扮奔喪妄圖混進成去,被我們把他打跑,繳獲了造假的贓物,就地銷毀。”

  其實在當時,正規的八路軍也就隻有三個師。隻不過民間對於這些細節都辨識不清,不管敵我的人,都把地下黨領導的抗日武裝籠統的稱作八路。出於保密考慮,八路軍的人也沒有出麵澄清過,算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於是,這幾個人也就沒有去追,氣急敗壞的把花圈銷毀,自認倒黴不提。

  再說這些幫哭的人,錢沒有賺到,賠了夫人又折兵,都是一臉怨氣。

  為了安撫他們唐正說:”你們想不想吃幾頓飽飯?要聽我的,養活你們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這樣吧,我們先找一個不要錢的地方住下來。告訴我地址,白天就去各個地方乞討,給我打探一些消息。那晚上,咱們約定一個地方匯總。你們給我消息,我給你們錢。”

  這幾個人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就見他掀開了自己外麵的無兜短衫,露出了老棉襖。把左下擺衣角用刀子割破,從裏麵跌落了十幾塊現大洋。

  “防止被那些家夥搜走,我預先留了後手。這些袁

  大頭你們自己拿著先用,隻要乖乖的給我辦事,以後還有,絕對比你們幫哭掙的要多。不過咱有規矩在先,在這裏就得聽我的。誰要是不聽話,或者自己擅自溜了跑了,以後餓了肚子可別再來找我。還有你們得了消息隻能給我,如果被我知道你們還給了其他的人,這個約定也算作廢。怎麽辦你們自己掂量一下。”

  這些人商議一下,決定答應唐正的要求。告訴他,城裏城隍街有個破敗的城隍廟,都是乞丐們聚集的場所。要想打聽什麽消息,就到那裏找他們。

  離開了這些幫哭的人,唐雪忽然問:“哥,我們現在一分錢也沒有,連吃住都成問題,該怎麽辦?”

  唐正笑了笑,“就憑你那口流利的日語,還愁混不到飯吃。這個斧頭幫居然敢公然作威作福,就一定會在當地有個公開的住所。咱們打聽著找到了,順便加入進去。憑借你我的身手,弄個堂主壇主當當,也不是什麽難事。你說呢?”

  唐雪回了一句:“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這個斧頭幫的住處原來好找,界麵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原來他們自己建了一個堂口,叫什麽盤古堂。那個堂主叫林茨郎,也不知道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為了有個長久之計,這兩個人決定先加入這個盤古堂,再圖後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