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孫亮對日式手雷有些研究，又詢問當年一些細節，這才說：“石頭上的痕跡可以證明，手雷的確是炸了。

  一般來說，單純拔掉保險栓，是不會炸的。

  如果按照營長所說，通過某種方式和鋼盔連接在一起，在拿起鋼盔的時候，手雷受到牽連，肯定也被帶了起來。

  又因為自身重力掉了下來，看這石頭上的炸痕，應該是掉落的時候，發火帽的一端恰好撞在石頭上，誘發了爆炸。

  雖然充滿了偶然與不可重複性，但那一次其實是湊巧了。

  ”

  這個解釋雖然仍無法完全還原當時情形，但還是能被大家所接受的。

  但是，這種偶然的事，能被作為經典寫進報告嗎？

  劉曉彤說：

  “都聽到過唐正同誌脫險的敘述，手雷機關並不是他唯一的戰鬥手段。

  這隻是當時戰鬥的一環而已，並非像守株待兔那人一般，就機械的把偶然結果當必然來看。

  即使這手雷不炸，還有後續的陷阱以及其他機關。

  他還有獵犬狼牙和獵鷹天使，這些的戰鬥力都不在鬼子軍犬之下。

  我們學習的是他這種有在一種近乎絕望的逆境中不斷探索、創造生機的戰鬥精神，而不是守株待兔一般模仿這種機關。

  同誌們想一下，我們在敵後成立黨組織，難道不也是在近乎絕望的逆境中尋找生機嗎？一個決策出來，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也像這個手雷一樣充滿不確定性。

  隊伍中可能出現塗自強那樣的叛徒，也像那枚手雷發火帽砰在石頭上一樣充滿了變數。

  難道我們真的就因為可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變故而放棄嗎？國難當頭，哪裏還容得你三思而行，謀定後動？恐怕等你謀定的時候，敵人的子彈已經打到你要害了。

  自然也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就會竭盡全力去爭取。

  這才是真正的革命精神。

  ”

  原本還有些其他意見，糾結於那枚手雷會不會炸的人，聽了這話，也都無話可說。

  隻用這個事例做一種精神象征，而不是實戰經驗來宣傳，倒還說得過去。

  唐正訴說逃生經過的時候，原本也沒有想到會被人寫進報告，也沒有想到會引出這麽大的風波，於是就說：“劉**（具體職務），這個報告還是撤回吧，再要宣傳下去，恐怕會誤導別人。

  我當時布置這機關的時候，它會不會奏效，其實心裏也沒有底，逃命的時候，實在顧不了許多了。

  真的有人守株待兔的去模仿重複這種事，我豈不是有了作俑之罪？”

  劉曉彤和眾人討論一下，決定尊重唐正本人的意見。

  唐正又點評了幾個尋到目標的戰士：

  看到目標就跑過來匯報的，太草率。

  百裏行程半九十，這樣的特種兵做事容易犧牲在接近成功的時刻。

  有搜索動作

  、但沒有回答出所以然的，專業知識欠缺，應該加強學習。

  那個根據現場蛛絲馬跡就能推測當時情形的，各方麵指標都非常優秀，評為全優。

  對於那幾個迷路的，雖然沒有點評，但眾人知道，他們麵臨的可能是一場加餐的特訓了。

  在眾人往回走的時候，空中的天使發現了他們，直接落在了唐正的胳膊上。

  打開信筒，居然有一封回信，是對方遊擊隊特派員兼教導員杜誌豪寫的。

  信中感謝了莫陵縣委的問候之後，又告訴他們：莫河地區地下黨機關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對於莫下縣黨委的打擊幾乎也是毀滅性的。

  許多同誌們都在掩護縣委機關同誌們突圍的過程中英勇的犧牲了，縣委的辦公地點現在暫時在遊擊隊總部。

  信的最後，告訴他們一個頻段，可以聯絡到省委機關。

  並告訴他們新的電報碼已經由延安的專家們編製出來。

  如果他們可以叫天使多往返幾次，可以把新的密碼本帶給他們。

  眾人再看這隻獵鷹的時候，都充滿了讚歎。

  唐正更是高興，獎勵它的時候，居然多了一點肉幹。

  喂完以後，又輕輕拍拍它後背：“天使，乖，再辛苦一下。

  ”

  回到寨子裏，下了馬剛要進宿舍，派出去偵察的獵犬狼牙左後腿帶著一個血淋淋的劃痕，一瘸一拐的來到唐正跟前。

  唐正大吃一驚，連忙找來刀傷藥給它敷上，包紮起來。

  包好之後，它扯著他褲腿，把他往東南方向拉。

  如果沒有其他發現，它是不會這麽做的。

  唐正請縣委的同誌們先去休息，叫尖刀的戰士們都帶了槍彈和隨身武器，跟著狼牙就走。

  走了大約三裏路，突然發現一個女子的屍體，正是訓練迷路的那名女戰士。

  周圍沒有搏鬥的痕跡，她的後心位置有子彈孔，應該是在背後被人偷襲，一槍斃命。

  順著屍體倒伏方向反方向，走了十米，在一棵樹後，發現了一個腳印。

  看起來襲擊者就埋伏在這裏，從這腳印的大小以及深度可以判斷，這是一個體重在一百三十多斤、身高大約為一米七五的成年男子。

  根據這鞋底的花紋判斷，應該是由白虎嶺土匪改編的二鬼子們所穿的製式膠鞋。

  鐵蠍子劉悍的人又來過這裏？他們來做什麽？

  狼牙嗅了嗅，低聲叫了幾聲，隨即就帶著他們繼續往西南方向跑。

  看來這個凶手並沒有走遠，唐正率領著隊友們繼續追了下去。

  又追了大約一裏多，紅珠突然示警：“有危險正在靠近！”

  唐正連忙傳令臥倒，有一名心病來不及隱蔽，已經中彈倒斃。

  聽到草木被驚動的聲音，唐正想也不想，反手朝著聲音處就是一槍，卻打空了。

  對方身手敏捷，不在他之下。

  這時候，狼牙

  就像閃電一般，撲向一個灌木叢，隨即死死的咬住一個人的右手。

  那個人的身高大約就和唐正判斷的一樣，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魁梧。

  由於狼牙鋒利的獠牙第一時間刺穿了對方右腕動脈，他的手槍也把握不穩，掉落地上。

  就在他另一隻手掏出匕首要攻擊的時候，唐正又一槍打在了他持刀的手腕上。

  幾名隊員撲了上去，按住了他。

  尖刀中的孫亮就是從黑蛇寨反正過來的，認識這個人，告訴唐正：這人叫譚成山，外後獨狼，乃是鐵蠍子手下一個出名的殺手。

  專門負責收集情報以及暗殺活動。

  鐵蠍子派他過來，一定另有所圖。

  唐正這才明了，原來這個迷路的女兵可能就是陰差陽錯撞到他手裏，說不定還發現了他的蹤跡，這才遇害。

  而狼牙說不定就目睹了全過程，甚至想要營救那女兵，腿上的傷可能就是在搏鬥中造成的。

  於是他就審訊那個殺手，那殺手對於打死女兵與劃傷獨狼直言不諱，經過就像唐正他們判斷的那樣。

  再問他其他的，就沉默不語了。

  唐正低沉著聲音問道：“姓譚的，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是遊擊隊營長唐正，我們的政策你也應該知道。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既然你已經被我們抓住，就不要妄想逃脫了。

  為了爭取寬大，你也該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

  獨狼嘿嘿一笑：“上墳燒報紙——你忽悠鬼哪！爺爺手上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算你們共黨分子，死在我手上的一雙手也數不過來了，剛才還打死一個。

  就算我坦白，你們還真的能饒了我？反正交代也是死，不交代也是一個死。

  手上人命太多，晚上都不敢睡實，這麽多年已經厭倦了。

  你也別廢話，照我腦袋上來一槍，什麽事都解決了。

  ”

  這人倒也是一條硬漢子，隻可惜他的強硬用到了當漢奸上。

  唐正陰沉地說：“你都殺了什麽人？”

  獨狼毫不在乎，說道：“打劫過一些客商，殺過國軍一些尉官和士兵，殺過一些黑吃黑的強盜。

  有段時間，奉命剿共，殺了十幾個地下黨黨員。

  還有一次，見色起意，奸殺了一個平民的女孩……”

  話沒有說完，唐正手裏的駁殼槍就響了，正擊中他的襠部。

  “你這兩條腿的畜生！”

  譚成山疼得麵色扭曲，捂著襠部擠出幾個字。

  “你們不是優待俘虜的嗎？”

  就在這時，紅珠飛速運轉，讀取了他腦海的一條重要信息，也是對唐正來說最有敵意的：原來這次掃蕩失敗，白虎嶺上給養不足。

  聽說唐正他們四個村打下來的糧食就集中在黑蛇寨。

  鐵蠍子就惦記上這些糧食。

  但是他也知道唐正不是好惹的，不敢輕易出兵，就派出了

  殺手獨狼出來。

  一來是打探一下消息，二來是找機會狙殺一些遊擊隊重要人物。

  不料剛剛來到黑蛇寨控製範圍，就遇見了那名迷路的女兵。

  他唯恐暴露形跡，就先下手為強。

  結果被狼牙發現，過來撲咬。

  搏鬥中，劃傷了狼牙的腿。

  哪知道狼牙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卻非常的通人性，不但第一時間找到了主人，還領著主人一起過來將他擒住。

  獲得了消息，唐正冷笑道：“既然你殘殺了我們的人，就為她償命吧！”一槍打在他腦門上，結果了他的性命。

  處理掉他屍體，又命人把戰友的屍體抬了回去。

  不久梁坤也回來了，帶回來另外四個迷路的戰士。

  他們這一路比較幸運，沒有遇到漢奸土匪們的偷襲。

  看到了那名迷路新兵的屍體，都非常震驚，過來詢問緣故。

  縣委的同誌們也得到了消息，聽到唐正訴說原委之後，痛罵土匪殘忍之餘，又為黑蛇寨倉庫裏儲存的這些糧食擔憂起來。

  單憑這點兵力，若白虎嶺大舉進攻，未免有些捉襟見肘。

  幾個人商議一下，決定抽調一個連上來加強防禦，配合梁坤他們布置雷區。

  唐正提出來：“這麽被動的防禦也不是辦法，我想帶著幾個幫手到往白虎嶺方向去，一方麵搜集情報，另一方麵也趁機狙擊一些鬼子和土匪的頭目。

  ”

  劉曉彤想了想，雖然覺得這太過冒險。

  但任憑敵人打過來更加危險，於是就問他帶著誰過去。

  唐正想了一下，說道：“熟悉白虎嶺的除了梁坤隊長以外，還有老兵孫亮，他算一個。

  和我配合默契的，如果沈小果在就好了。

  她不在，就數許璐整體素質最高，左右她現在也沒有發報任務，也帶著她吧。

  還有唐宇，比較機警，身手也好。

  通過上次救人的行動可以看得出她是值得信任的，也算一個。

  另外新兵連女兵排的排長李紅花，善於爆破，也算她一個。

  兵貴精不貴多，就這些人吧。

  梁坤的尖刀支隊負責接應，我們會通過獵鷹天使聯係。

  營裏的工作，可以由副營長趙大勇和教導員傅仰山兩位同誌主持。

  ”

  劉曉彤點點頭，“好吧，唐正同誌，你們要平安的回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