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並沒有把莫各莊以及周圍幾個莊子交給秀才他們，這裏的聯莊會會長一職他仍然兼任。這裏不僅有唐正部隊的訓練基地，還是他的部隊往縣城延伸的前站，無論是出於什麽考慮，都不能輕易讓給別人。

  你們最純潔，最戰無不勝，那就別耍嘴皮子，自己帶著人去鬼子漢奸手裏爭取去啊。專從我手裏接手地盤，算怎麽回事？

  當焦真派來的代表要接受這幾個村子的時候，唐正就是這麽回絕他們的。眼見那幾個代表走時候豐富的表情，唐正就知道自己在焦真的本子上又添了不少罪名了吧。不過，那又如何？你們的隊伍不是純潔了嗎？咱們就做一次有好的競賽吧。競賽的項目就是殺鬼子除漢奸。看誰殺敵最多，誰解放的地方最多。

  你不是不要我這當過土匪的軍人嗎，以後我就找沒有你在的八路軍組織加入。我會用事實告訴你，就算是土匪出身的軍人，隻要一心打鬼子，也會做出一番大事業的。說不過你，比做事業，我甩你八條街！

  當有人問唐正，“以後還要不要堅持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唐正一瞪眼：“這還用討論？後生，從今天起，你接替秀才，做紀律檢查委員。怎麽做，木板上有。”

  有個土匪就說：“既然八路都不要我們了，我們為什麽還要執行他們的規矩？幹脆快意恩仇，做個山大王算啦。”

  “屁話！”唐正怒道，“他焦真說你是土匪，你就安心做土匪啦？咋就那麽軸呢？老子沒有別的長處，就愛掛倒勁。他焦真不是說我當過土匪，不可信任嗎？老子就用事實向他證明，老子究竟是像鋼鐵一樣硬，還是像泥巴一樣軟！部隊繼續執行從前的規矩，誰還想著去做土匪，或者想著做漢奸，自己去找狼牙和天使談心！”

  香妹也跟著後生來到了莫各莊，也隨著後生一起舉手道：“俺和後生一起支持唐正哥的決定。”黑蛇王也說：“俺梁坤也支持唐正兄弟的決定。焦真說我們是狗熊，我們就做狗熊啊？俺偏偏做個抗日英雄給他看看。”他帶出來的弟兄自然也都聽他的。

  原本土匪和偽軍反正的軍人經過這一段時間改造，也隻服唐正，別人根本指揮不了他們。聽見唐正打定這個主意，也沒有二話。

  沈小果沒有表態，唐正也沒有問她。事實上，這個心直口快的姑娘昨天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態度。誰也不會懷疑她。

  唐正在莫各莊全盤指揮，派黑蛇王去黑蛇寨坐鎮。訓練尖刀的同誌們，偵查鐵蠍子的動向，他的任務也不輕鬆。兩者之間通過電台聯係。

  為了便於展開工作，唐正把大勇提拔為副營長，協助他轉抓常務和作訓的事。猴子因為機靈敏捷心細，被任命為偵察班長。四處派出人手打探鬼子和偽軍的動向。

  三日以後，呂

  各莊那邊派人過來帶來了焦真的書信。指責他保留土匪勢力製造分裂，叫他把莫各莊移交給革命群眾。

  唐正沒有寫回信，對來人說：“你們的焦領導有些強人所難了，我唐正和沈小果就是莫各莊人啊，既然是遣散，為什麽不能回老家呆著？這些人啊，焦領導誤會了。他們已經不當土匪了啊，所以才在莫各莊落戶。隻要莫各莊的父老鄉親們同意，他們就是合法村民啊。上了山拿槍才叫土匪，進了村拿槍打鬼子，那叫民兵。我們訓練民兵打鬼子總不會有錯吧？”

  不久，焦真的人又要接收莫各莊以外的那幾個村子。唐正說：“焦領導既然在呂各莊建立根據地，充其量也隻是一個村級領導。管不了其他村子的事。當然，一定要想管，就自己去鬼子手裏奪去。解放了一個鄉，你就是鄉領導。解放了一個縣，你就是縣領導。解放了一個省，哦，這個，你們還是先幹點實事吧。夜裏想好千條路，醒了乖乖賣豆腐。解放敵占區的百姓，可不是依靠耍嘴皮子的。”

  也不知道焦真在他那小本子上怎麽記的，以後再也沒有找過唐正。隻是對他畫了警戒線，他的人去呂各莊，一律擋駕。唐正也沒有機會理會他了。最近縣裏傳來消息，敵人預計進陵山“剿匪”。當然，剿的自然不是鐵蠍子那樣的漢奸土匪，而是黑蛇寨這樣的抗日分子。莫各莊與呂各莊作為陵山前哨，自然首當其衝。

  聽到這個消息，唐正坐不住了。把營裏訓練偵查的事交給大勇，風紀的事交給後生，傷員交給新任的衛生員香妹，其他警戒放哨的事都由各村的民兵負責。

  安排好以後，這才找到沈小果道：“妹子，好久沒有陪你出去了，今天咱夫妻……”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沈小果“呸”一口，“誰和你事夫妻啦？”唐正嘿嘿一笑，“那天你親口對所有人承認我是你男人，還算不算數啊？”沈小果臉色羞得像紅柿子一般，“打蛇隨棍上，好沒羞哦！騙你的啦！”

  唐正故意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我的小心肝啊，拔涼拔涼的！”

  沈小果噗嗤一笑，“傻樣！還以為你被那焦領導批一頓，徹底歇菜了，誰知道你的心比窩瓜還大！害得人家白白擔心你很久。”

  唐正哈哈一笑，“你男人的心如果真的那麽小，那麽脆弱，還不如自己找一個碟子放點水，紮進去淹死算了呢！哪裏還敢追求巾幗英雄沈小果姑娘？天上飄來五個字：那特麽都不算事。”

  “喂喂喂，七個了！”沈小果一邊伸手指計數，一邊忍住笑提醒道。

  唐正臉一板，非常嚴肅地說：“沈小果同誌，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

  沈小果連忙一個立正，歉然道：“唐正哥……啊不……營長，您說吧。”

  眼見鎮住了這個調皮的姑娘，唐

  正忍住笑，大聲說：“‘特麽’不算字！”

  下一刻，小拳拳毫不留情的捶在某人胸口，“死人，你耍我？”

  嬉鬧一陣，眼見沈小果已經從焦領導趕走他們的陰影裏走出來，他才說：“妹子，現在咱們的處境很危險。鬼子漢奸不知道啥時候打過來，焦領導又不信任我們。以後的工作，可都要依靠我們自己了。咱們一起去縣城探聽一下消息，順便找找看看，莫陵縣城裏有沒有地下黨組織。把我們的實際情況跟他們反應一下，聽取一下他們直接的態度。也好決定以後要走的路。”

  沈小果嚴肅起來：“如果他們也不要我們呢？”

  唐正聲音低沉了：“我也不知道，不過漢奸賣國是絕對不做的。大不了，咱們領著隊伍，直接去延安。就算最後隻剩下一個人兩個人，也要看看，真正的八路究竟是怎麽回事。早先有的大學問家說過：早晨明白了真理，即使晚上死去也是值得的。也許，這才是我們要走的路吧。”

  “就沒有想到找其他的抗日隊伍？”

  唐正小聲說：“坦白說，被莫少華抓壯丁的時候，我還幻想過憑借真本事成為一名合格的宗央軍，幹一番大事業。但是自從莫少華一撤千裏以後，這種想法基本就熄滅了。我雖然沒有那麽高尚，但誰真心打鬼子還是能分清楚的。”

  沈小果嘻嘻一笑，“這話可別叫焦領導聽到了啊，否則他的小本子上，又該多記你一條罪名了。”

  唐正嘻嘻一笑，“現在你也聽說了，挨批你也有份！”

  沈小果眼睛一立，說道：“他是呂各莊的領導，我是莫各莊的。他憑啥管我？按級別，本姑娘還是三個村聯莊會婦女愛國會會長呢，級別比他大多了！”

  這個組織是唐正解放了莫各莊以後成立的，莫各莊基礎好，婦女都擁護他。這姑娘雖然不會像焦真一樣大談人生理想，但是卻主動叫婦女們放棄裹腳，教他們識字練武。在她的培養下，有幾個女同誌出槍端槍瞄準刺殺的基本功都有模有樣，不久恐怕要出幾個女神槍手。她在這三個村裏，絕對是婦女領袖。

  唐正點點頭，說道：“吸取以前的教訓，做工作要有耐心。焦領導雖然有些太過死板，但有的話還是說中了咱麽的短板。我帶領同誌們離開，不是不革命了，而是不忍心看著這些好容易轉變過來的土匪又走了回頭路。不如在咱們手裏約束這，總有一天還會有用武之地的。”

  “嗯，唐正哥。”

  “走吧，咱們打扮一下就去城裏。記住啊，多在臉上畫幾道皺紋，辦成一個又老又醜的老太婆。我就扮成一個老獵戶。拎著幾張兔子皮，去縣城賣。賣了錢，給我的老婆買花布。”

  在當時的敵占區，年輕女子都刻意扮老，為的是避免鬼子漢奸看上，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這都是流了許多血換回的寶貴經驗，唐正如此囑咐，沈小果自然聽得懂。

  等她化妝回來以後，唐正一撇嘴：“妹子，太過了啊，就讓你扮老，誰叫你又點幾個麻子的？這尊容也太難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