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群工難做
作者:叫我醬油哥      更新:2020-03-01 06:11      字數:3213
  那個人傷勢太重,出氣多,進氣少,眼見就要死掉。看見唐正過來,眼裏露出喜色,微弱地說:“你是莫陵縣遊擊隊的唐營長?”唐正點點頭,“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那人眼裏閃現出一絲希望,忽然說了一句:“請問你們這打鐵嗎?”

  唐正一撇嘴:“大哥,我們是軍人耶,隻打鬼子漢奸,不打鐵!”

  那人一臉失望,忽然嚴厲地說:“你們到底什麽來曆?為什麽要冒充八路?”

  聽了這聲色俱厲的話,唐正也急了:“大哥,你怎麽瞪著眼說胡話?大騸驢是我們抓的不是?你是我們救的不是?如果我們是冒充八路遊擊隊大的壞蛋,救你做什麽?叫你那麽死掉不是更好?”

  那人歎了一口氣,“看來你們卻實不是組織上發展的了。”

  唐正奇怪道:“你怎麽知道?”言下之意,已經承認了自己和八路軍組織沒有什麽關係。

  那人道:“你們既然和大騸驢和鐵蠍子作對,想必也是漢奸的仇人。跟你們說了也不打緊。實不相瞞,我就是聽說了莫陵縣最近出了個遊擊隊,專打漢奸地主,這才過來與你們取得聯係的。哪知道,你們……唉,是自己扯杆子起來的吧?”

  唐正嘿嘿一笑:“被你猜中了,我們原本是本地獵戶,受不了鬼子漢奸的鳥氣,這才扯起一支大旗。冒用了你們八路的名義,你們別見怪啊。不過你們放心,我們雖然不是你們的人,卻也沒有用你們的名字做壞事。呶,我們也有正經的規矩。來人,把秀才給我叫來!”

  “你們這裏還有秀才?”那個人一臉蒙圈。

  “哦,”唐正尷尬一笑,“他叫張衛國,因為喝過許多墨水,兩年前,在北平讀書,參加了什麽九運動,記不清啦,總之也是和鬼子漢奸對著幹啦。後來被通緝,輾轉逃到莫陵縣陵山,無奈之下,就跟陵山黑蛇寨落了草,大家都叫他秀才。”

  “那是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地抗日救亡運動,也叫一二·九運動。”

  唐正尷尬一笑,“對對,秀才也這麽說的,可是我怎麽也記不住。他懂得最多,我們的規矩,都是他教的。”

  “什麽規矩?”

  “就是八路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啦。所以啊,我們就叫他教規矩的。” !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你們是一個營的建製,他應該叫……教導員。”

  “是是,教導員。”

  眼見那人呼吸越發緊促,昏了過去,唐正著急起來,“兄弟,你先休息一下。快,大勇,教你請的郎中呢?能不能到?”

  秀才還沒有趕到,大勇反而背著一個老中醫趕到了,“營長!郎中說,必須急救,您讓一下!”

  郎中診斷一下,說:“不妨,這隻是傷勢過重出現的假死現象。針灸配合西藥消炎,應該能有救活的希望。”

  等秀才趕過來的時候,郎中在那個傷員身上紮滿了針

  ,正在急救。大約過了兩個四十多分鍾,才拔下針。道:“剛才我用針灸激發了他生命的潛能,現在他傷口感染,除了服用中藥固本培元以外,還需要用西藥消炎。隻要能挺過這次發燒,命就保住了!”

  營部的衛生員小陳過來給傷者打消炎針,換藥,包紮傷口。

  秀才焦急地說:“營長,我正在忙著發動群眾,揭發漢奸地主呂俊的罪行,急得火燒眉毛,您叫我做什麽?”

  唐正道:“秀才啊,咱們發了!這回終於盼來了真正的八路!那人是八路派來聯絡我們的!哦,還跟你封了一個‘教導員’!你知道這是做什麽的嗎?”

  滿以為秀才會喜不自勝,哪知道他卻一皺眉,道:“營長啊,咱能不能謹慎些?他說是八路派過來的,就是啊。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他的身份?他和八路怎麽聯係?來咱們這裏又打算如何開展公做?這些都還沒有弄清,您就這麽相信別人啦,真是……唉!”

  唐正萬沒有想到秀才會這麽說,也是一愣:“他可是被大騸驢打成重傷的,如果是壞人,會這樣嗎?咱們還要在江湖上混,能不能講些江湖義氣啦?”

  “我的營長啊,您怎麽還不懂啊!被大騸驢打的就都是好人啊?且不說兵法上還有什麽苦肉計反間計。就拿現實來說,倘若他偷了大騸驢的錢去賭,或者勾引了大騸驢老婆,搶了大騸驢在鬼子麵前的功勞,大騸驢出於報複,會不會打他?難道這樣的人也是好人?”

  唐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我看這個人一臉正氣,應該不會這麽渣吧。再說你說他偷錢、勾引大騸驢老婆又搶他功勞,這些就有證據啦?”

  秀才哭笑不得:“我隻是做個比喻,又沒有說他真的就是這樣的人。隻是想說,被大騸驢打傷,原因是多方麵的,我們要調查清楚!做八路那是幹革命,又不是做山大王,講什麽江湖義氣。不能隻憑一麵之詞,就相信他。畢竟,我們身後還有好幾百號兄弟的性命呢。不能輸,也輸不起。”

  “嗯,這話說的在理。老人說:逢人隻說三分話,莫可全拋一片心。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要調查清楚。還有,我沒有文化,你和他談談。稍後,我們再試試他。如果沒有事,再和他詳談不遲。隊裏的事,暫時不要向他交實底。”

  說完這些,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說發動群眾,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秀才一臉苦逼:“唉,別說啦。大伯子背弟媳過河——費力不討好!自從我們進了呂各莊。這裏的老百姓對我們不理不睬。見了麵躲著走,要麽就關門閉戶,連人都見不到。貼出去的告示,又沒有人看。叫他們來分糧分地,誰也不動彈。更別說揭發大騸驢的罪行啦!我就不明白啦,同樣是勞苦大眾,這些人的覺悟,咋就沒

  有莫各莊百姓高呢?男的他們不願意過好日子?難道他們不願意被解放?”

  唐正也一籌莫展,按照他個人的想法: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既然他們習慣做奴才,就做唄?管我屁事?

  但是,自從他決心要做八路那天,就一直跟秀才讀延安那邊出的一些書。懂得了一些基本的革命道理。比如革命幹部要有耐心恒心發動群眾,絕不能耍清高脫離群眾。更不能打人罵人。得不到群眾支持,隻會打人罵人,是工作無能的表現。

  可是,現在不是他想脫離群眾,而是群眾想脫離他啊。就算給他們叫爺爺,也得他們出門來見我們才行啊!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好辦法,他歎了口氣:也許這麽鑽牛角尖解決不了問題。這條路走不通,我再想想其他路。看看我還有什麽應該做而沒有做的事嗎?

  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件事:對啦,大騸驢!也許他貪婪吝嗇有十個理由,禍害百姓有一百個理由,投靠土匪有一千個理由,做漢奸有一萬個理由。

  但是,老子今天槍斃他,隻要有一個理由就足夠了!那就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出來混,早晚要還的。現在,也該和他清算清算了。

  忽然問:“果果現在做婦女同誌們的工作,進展怎麽樣?”

  秀才苦笑道:沈小果同誌若論槍法論打仗,那在全隊裏也是數得著的。隻是叫她做群眾工作,唉,一言難盡啊。

  原來自打沈小果打了那個女人一巴掌以後,“八路打人”這句話就不脛而走。莊裏女人已經把她當成了母夜叉一類人,說什麽也不願意跟她交談。從搜出的一些契約裏,發現在大騸驢的這些女人裏,有幾個居然是本莊佃戶的老婆。因為欠了驢打滾債,還不清,無奈被他們的丈夫典給了大騸驢。期限是五年。五年中要接受大騸驢種種迫害,五年以後還要被掃地出門,什麽也撈不到。

  不是作者胡編亂造,宣傳負麵能量。在舊社會這事可以說比比皆是,農民失去了土地,也就等於失去了一切。正是因為有了這種種的不平等,才會有翻天覆地的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

  按理說,這些女子該是苦大仇深了吧?可是等沈小果做她們工作的時候,要麽捂著臉哭。要麽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典妻的時候也有正規契約的,不算是大騸驢欺負人。那個白菜心更說:大騸驢其實不打女人,遠比一些潑婦要強。我憑什麽要跟著一個彪悍的女人一起抹黑他?

  氣得沈小果一個下午,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嗚嗚的哭,誰勸也不好使。

  唐正知道這姑娘剛強潑辣,遺傳了她母親茂山嬸的性格。雖然勇敢,但缺乏耐心。叫她做婦女工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隊伍裏,隻有她一個女的呢?

  不放心她,就來到她房間看望。沈小果聽到唐正的聲

  音,打開門,撲到他壞裏,放聲大哭:“唐正哥,是我沒用,沒有辦好你交代的工作。你打我吧,罵我吧!”

  唐正歎了一口氣:“果果,別這麽說。她們不了解我們,可以慢慢來,可千萬不能急壞了身子。雖然我現在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但法子是人想出來的,不要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沈小果止住哭聲,道:“她們都不配合,還說那麽不要臉的話,我……”

  唐正說:“明著不行,咱們就來暗訪。果果,你先涼涼她們,管吃管喝,就是不見她們。然後悄悄地去聽聽,她們背地裏說些什麽。說不定能從他們的談話裏,找到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