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有些難過，想起上次和湯米通話時，湯米有些無奈的話，忍不住心中歎了口氣。

  真是一對冤家啊。

  人有時候是真的很奇怪，沒有得到的時候又想要，得到了就變得理所因當起來。

  張朝和九哥一直呆到黃昏時分才離開，九哥執意要將雲墨送回家去，雲墨沒有推辭。

  九哥習慣性的倚在汽車後座上閉目養神，這幾年工作忙碌，隻有在車上能有短暫的休息時間。

  雲墨坐在他的旁邊，司機開車很穩，林立的立交橋從身旁一一掠過，錯落的山城在傍晚的餘暉中逐漸顯現出本來的麵貌。

  雲墨往右轉頭，無意中一瞥，發現九哥的耳際居然有幾根白發，在金燦燦的霞光裏，格外紮人眼睛。

  九哥的年紀其實比苟煙波和張朝大不了幾歲，因為一直不苟言笑又久居上位才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錯覺。

  分離真的很磋磨人，擊垮一個人從來不是生理，而是心理。

  雲墨無聲的垂下了眼睫。

  九哥突然醒了，看到雲墨的的表情立刻坐直了身體：“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沒事，”雲墨連忙搖頭。

  九哥抱歉地笑了笑，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你和七月真的很像。”

  “是嗎？”雲墨有些意外，這還是七月走後雲墨第一次從九哥嘴裏聽到七月的名字。

  自從七月的葬禮後，九哥就開始深居簡出，不是必要的場合他幾乎是不參加的，就連上次鄭洪濤的婚禮，九哥也隻是讓雲墨帶了禮。

  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雲墨很是好奇：“怎麽說。”

  九哥揚了揚嘴角：“性格吧，你們性格很像，看起來沒心沒肺，實則心思細膩，又喜歡自以為是的為他人周全。”

  “不會吧？”對於九哥的評價，雲墨很是意外。

  九哥卻肯定的點頭，說道：“是的，隻不過她是天生的，你是後天養成的。”

  怎麽個後天養成法九哥沒說，雲墨自然也不會問。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但九哥就這樣直愣愣的說了出來，雲墨有一瞬間的晃神，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總在刻意回避著。

  她深吸一口氣，看來逃到哪裏都沒有用。

  “我怎麽覺得坐在這裏的，你才應該是心理專家呢，”雲墨自嘲一下，“我說的對嗎？九總。”

  雲墨故意打趣，九哥卻並不買賬。

  “墨墨，”他神情嚴肅的地看著雲墨，“要相信自己。”

  言盡於此，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雲墨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聽到七月出事後，她匆匆在趕回來的路上，獨自坐在出租車裏做的那個夢，夢裏的七月也和九哥說了同樣的話。

  雲墨張了張嘴，到底沒有發出聲音。

  這兩口子，總是突如其來的溫情。

  雲墨下課後剛回到辦公室，周老師就叫住了她。

  雲墨轉過身：“有事嗎？周老師。”

  周老師點點頭：“剛才院長來找過你，請你下課後去一趟。”

  雲墨道謝後，拿起手機看了一樣，果然有院長的未接來電。

  院長姓王，是一位與雲墨媽媽年齡相仿的中年女人。

  雲墨每次見她，她都像是剛參加完宴會似的，妝容精致，一絲不苟。

  雲墨敲了敲門，王院長抬頭朝她招了招手。

  雲墨也不拘泥，說了聲“謝謝”，就大大方方地在辦公桌對麵坐了下去。

  王院長親自給與你們倒了杯茶，雲墨連忙起身：“我自己來吧。”

  王院長拍了拍雲墨的的肩膀，示意她坐。

  雲墨自然不會那麽沒眼色，直到王院長忙活完坐下去了，雲墨才捧著茶盞坐了下去。

  “墨墨啊，我這麽叫你你不會介意吧？”王院長開口了。

  “哪裏的話，”雲墨趕忙說，“這樣更親切，您要是不嫌棄，以後就這麽叫我吧。”

  王院長點了點頭，抬眼微笑著看著雲墨。

  王院長已經不年輕了，但常年的帶妝讓她絲毫看不出疲態。

  雲墨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隨口讚歎道：“您氣色真好。”

  沒有女人不在意別人對自己容貌的誇讚，尤其還是一位姿態嫻雅，容貌秀麗的女性。

  盡管知道她也隻是隨口一說，但王院長依舊非常買賬：“哈哈，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麽氣色，不像你們年輕人，隨隨便便往這裏一坐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啊。”

  “您過譽了，”雲墨眉眼彎彎，拿不準王院長的意思，幹脆單刀直入，“您找我來？”

  王院長果然收起笑容，拿出一遝文件來，雲墨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簡曆。

  王院長清了清嗓子：“墨墨，你看，你也入職小一個月了，你是從標杆學校來的，是不是隊對院裏有什麽意見或者要求。”

  “這話從何說起？”雲墨心裏想著，便有點茫然的抬眼看王院長。

  王院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清了清嗓子，翻了翻麵前的項目申報表，她看著雲墨：“如果有的話，你就盡管提。

  雲墨聽到這話頭，立刻就明白了個七八分。

  她是這一批錄取的這一批博士中資曆最高、簡曆最好看的，並且已經評了副教授。

  入職的時候反而並沒有提什麽要求，對薪資待遇和住房沒有也沒提半點意見。

  學校為了公平起見，也就托懶，對她也就和對其他教授一樣，沒有特別照顧。

  可雲墨入職後太佛了，居然連一個項目也沒有申報，甚至連研究生都不帶，這就顯得太不正常了。

  王院長留了心，都是圈裏人，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雲墨的底細。

  原來這位是被人毀了婚，心灰意懶到這裏散心來了。

  可她偏偏又是個認死理的主兒，雲墨的工作協議簽訂的是五年，她愛才惜才，自然想留住雲墨。

  於是今天就是想探探雲墨的虛實，能留住最好，要是實在留不住也不能栽刺不是。

  見雲墨並沒有說話，王院長又開了口：“你這邊要是有什麽困難，也盡管提，我們院裏能聘到你也是緣分，現在我們都是同事了，有什麽話盡管說。”

  見王院長如此坦誠，雲墨心底自然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