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婧的脾氣我清楚，她這個人雖然暴躁，但是一諾千金，她今天打我的時候沒留手，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黎清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第五家，是蕭景逸。上次你們把我救出來的時候我又是拿簪子紮他，又是拿手杖打他，簡直恨不得弄死他。以那家夥腹黑又記仇的德行，吃了這麽大的虧絕不可能善罷甘休。他一天不出手，我就一天放心不下。”

  “造假工廠這件案子雖然主要嫌疑人還沒有抓獲，但警方已經理出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鏈，c市這邊的中間人陸彥也已經落網。”

  黎浩非常體貼的給黎清倒了杯溫水，怕她喝起來不方便，還在水裏加了根吸管。

  “黎家從頭到尾都是被冤枉的。除了這件事，我們在行業裏向來行得正坐得端，他蕭景逸就算心裏不痛快又能拿我們怎麽辦？總不至於虛構事實，胡編亂造出一些別的什麽理由再把黎總給送進去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就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黎清眯了下眼，“黎浩，有的時候你真的要相信女人比男人對危險的感應能力要敏銳太多。反正我今天不想待在醫院裏，我想盡快回家。”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回家是不可能了，起碼得先住一個星期的院。”病房門突然開了，一道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步履匆匆走了進來，“我們需要對你的整體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進行一個全麵的評估，然後才能為你安排手術和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衛醫生，怎麽是你。”黎清看著對方摘下口罩，露出那張清冷卓絕的臉，語氣不免有些驚喜，“我還以為你人應該沒在醫院了呢。”

  “我也沒想到蕭景逸會那麽輕易就放過我，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雖然很危險，但到底還是沒有對你構成什麽致命傷害吧。”衛葳放下手裏的記錄本，“反正托你和梁毅的福，我現在還能繼續穿這身白大褂。”

  黎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打算投桃報李，來我這兒打下手?”

  “我可不是來打下手的。”衛葳脫下了身上的膠皮手套，“黎小姐，從今天起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主要負責你人在醫院範圍內的一切起居飲食和病情進展，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的工作。”

  黎清猶猶豫豫的斟酌著用詞：“衛醫生，我知道這個質疑可能有點冒犯，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們醫院最近是遇到了什麽變故，所以整個科室都走空了嗎？”

  “黎小姐，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黎清深吸了一口氣：“那不然我在骨科掛號動手術，為什麽主治醫生會是一個精神科的？”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需要對你進行一個全套的體檢，這裏邊兒包括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在骨科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我作為你的精神科醫生臨時擔任主治也是很正常的。”衛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什麽都不用多想，隻要相信我作為一個醫生的職業素養就可以了。”

  “好，衛醫生我當然相信你了，可我現在真的沒有空住院。”黎清心想你一個精神科醫生，我信你個鬼，“不如這樣好了，你先讓他們幫我打一針封閉針，然後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我一定回來住院動手術。”

  “沒商量。”衛葳的語氣斬釘截鐵，“你別以為自己現在能走能喘氣兒就是沒有大問題，很多時候骨折和骨裂都不是在發生的第一時間就致命的，而是潛伏著做關鍵時刻壓倒你身體的那一根稻草。”

  “大小姐，人家醫生都這麽說了，你還是聽她的吧。”黎浩趕緊幫忙勸道，“放心，我這就趕回去幫黎總。”

  黎清看了眼滿臉寫著沒商量的衛葳，又看了眼一臉堅定的黎浩，隻好懨懨的敗下陣來：“好，那你萬事小心。”

  “衛醫生，其實有件事我很好奇。”黎浩走後，黎清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坐在自己身邊研究病例的衛葳，“我這不過隻是被人踹了一腳，需要動個小手術，在骨頭上打兩根釘子而已，怎麽就扯到心理評估上去了，難道還有精神病是被人踹出來的？”

  “這是醫院這邊的決定，你不用管。”衛葳麵無表情的翻了一頁，“黎小姐，現在你隻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無條件的信任我。其他的全部交給我就好。”

  蕭景逸給黎清辦的精神疾病鑒定證書權威度極高，一旦生效就難以消除。

  衛葳想在短時間之內幫黎清證明，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在這份鑒定證書生效未滿三個月前邀請兩名以上具備相同職業資質的精神鑒定醫生重新對她進行係統的精神評估，確認誤判後再向有關機關提交文字材料跟鑒定意見進行申請更改。

  這一套流程極為麻煩，而且成功率並不高，大概隻有50%的更改可能，另外50%則是被直接拒絕。

  但即便如此，隻要有一線希望，衛葳都想為黎清盡這一份力，也當時給她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

  另一頭，診所內。

  “白小姐，黎浩人已經離開醫院了。根據我們在醫院裏打聽到的情況，其實黎清的傷勢並不嚴重，但因為精神科的強烈要求，所以院方還是給她開了一個星期的住院。”

  “把第五婧的命根子都給弄丟了，竟然還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真不知道是該誇她命好，還是該替她慶幸大名鼎鼎的五小姐最近轉了脾氣。”白若情新換了一把旋轉座椅，“這要放在以前，以第五婧的德行，黎暮南現在已經在太平間裏認屍體了。”

  “第五婧隻是給了她一些苦頭，沒有打算要她的命，所以她這條命還是得換我們拿。收網在即，咱們可以做點準備工作了。正好黎家明天不是要重新開業嗎？咱們得送黎暮南一份大禮。”

  早上七點。

  因為黎家今天正式開工的緣故，陳爍特意起了一個大早，然後對著鏡子剃起了胡子，做起了發型，恨不得往頭上噴它整整半瓶發膠。

  “老公，早餐已經做好了。”他太太從身後抱住了他，“你先吃，我送孩子去讀書了。”

  陳爍蹙了下眉頭：“這才七點，怎麽這麽急，吃了再去吧，一家人連頓早餐都不能一塊兒吃，有什麽意思？”

  太太把他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然後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忘記兒子今年上初中了？學校離家裏很遠，不趕在七點出門就得遲到了。”

  “啊，是嗎?”陳爍噴發膠手懸在半空，臉上閃現出一抹尷尬。

  對啊，兒子今年上初中了，因為成績優秀考了個挺不錯的學校。方方麵麵都好，升學率更是厲害，就是離家稍微遠了點兒，所以黃臉婆每天天不見亮就要起床做早餐送他，晚上十一二點才接他下晚自習回家。

  自己這些年不是忙著在單位裏勾心鬥角，就是在外麵跟情人鬼混，除了定時打一筆錢回來以外，好像真的一點兒也沒管過這個家。

  “馬上就快是你的生日了，我想帶你們出去度個假。”陳爍盡量緩和語氣，“這些年你一個人熬在家裏又要管兒子，又要管老人，確實也蠻辛苦的，我，我對不起你。”

  “大早上的突然說這麽矯情的話幹什麽?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就是個窮小子，我也知道自己天生就沒有太太命，咱們家現在日子能過成這樣，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至於度假什麽的，回頭等兒子放假了再說吧，他現在學業任務重，又要上課，又要補課……”

  太太的聲音越來越遠，接著傳來了“嘭”的一聲關門聲。

  門關上的那一刻，一直強撐著的那根心弦突然崩斷了。

  陳爍停下手裏的動作，雙手抱頭滑落到了地上。

  因為串通陸彥給黎家賬麵上埋雷，多次進行各營業點間的非法轉賬，偽造黎暮南職務侵占的假象，他已經丟了黎家的工作，甚至還得罪了蕭景逸這尊大佛，往後在這個圈子裏簡直舉步維艱。

  原本還以為隻要他跟陸彥的關係不暴露，那等他咬死陸宸後起碼還能得到陸家這麽一條退路，可誰知道陸彥竟然說倒就倒，現在人不僅被抓了，而且還瘋了。

  他現在不過才中年，卻已經丟了工作又沒了退路。往後孩子一年幾十萬的國際學校學費，高昂的房貸，車貸和父母住的高端養老院……這些都該怎麽辦？

  “滴滴滴……”

  客廳裏傳來了一陣電話鈴聲，陳爍勉強支起身，快步走過去拿起了電話：“喂。”

  “是陳爍嗎？”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溫婉動聽，光憑嗓音就能判別出一定是個大美女。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你老板的boss。”

  陳爍的眼神一縮：“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我知道陸彥倒了，你又受了連累，現在日子過得應該不太如意吧。其實你這些年幫組織做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裏。現在又正是用人之際，所以想讓你正式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