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那兩個孩子的骨髓配型已經找到了，我怕警方急著用這個消息審問，所以讓他們研究所的負責人給警局打了個電話。”正廳前的小花園裏，第五隻手裏拿著把剪子正在禍害自己麵前的盆景，“這下可以安心等吃飯了吧。”

  “怎麽會這麽快？”雖然有預想過在第五家的幹預下這兩個孩子骨髓配型的速度應該會比在公共骨髓庫排隊要短上許多，但還速度還是快到大大超乎了宇文鳶的想象。

  “在骨髓庫去等配型當然慢了，畢竟他們的基礎人數有限。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麽有愛心，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麽缺錢的。”第五隻哢哢哢幾剪刀揮舞得飛快，落刀的姿勢也很幹脆利落，就是剪出來的成品仿佛有點奇怪，“所以我打了個電話給我朋友，他們最近剛好在做一個人類基因起源篩選的研究，這個研究的重要程度是s級，在各國政府的領地範圍內都可以一路開綠燈，現在參與人數應該已經有好幾億了吧。同時和幾億人進行配對，你說成功率得有多高？”

  宇文鳶鬆了口氣：“那對方願意嗎？”

  “我們在裏麵挑了一個最近剛好沒了工作，急需用錢的。給他開出了一個對方很滿意的數字，同時還友情附贈了一張機票，今晚人就到醫院。”第五隻笑了笑，“當然，如果他們都不缺錢的話，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在短期之內突然很缺。人一旦走投無路了，別說賣點骨髓，這種可以再生的東西，就是讓他們賣兒，賣女，賣肝，賣腎也沒有問題。”

  “謝謝。”

  “不用謝我，利益互換而已。”第五隻把剪刀拋到半空中，然後又伸手接了回來，“你向我提要求，我完成你的要求，然後我再向你提要求，所以現在該到你完成的時候了。”

  宇文鳶：“你說吧。”

  “進去做飯，記得多拌兩盆沙拉，誰讓家主今天不肯喝我精心準備的果汁。”第五隻氣呼呼道，“反正維生素是一定要補充的，不肯喝好喝的果汁，那就吃難吃的沙拉葉子吧。”

  宇文鳶蹙眉：“你真的好腹黑。”

  都這麽大的年紀了居然還和個腦子不怎麽好使的小姑娘計較，真是不嫌丟人。

  第五隻則把這當做是對自己的讚揚，美滋滋的照單全收：“不，我這叫記仇。”

  大廳裏，耳朵格外靈敏，簡直已經超出了人類正常感知的第五婧光憑進門的腳步聲就認出了宇文鳶：“老師回來了！”

  見她把筆一丟就打算起身，一直坐在旁邊監工的姚荼立馬揮舞著小皮鞭往她手邊抽了一下：“給我坐下。手裏的事情沒做完，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給我接著做。”

  宇文鳶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了空氣裏史無前例的壓力：“理事長，你來啦。”

  “舍得回來了？”姚荼冷哼道，“一出機場就往外跑，我還以為你搞不清自己姓什麽了。”

  宇文鳶不卑不亢地應道：“我姓宇文啊，又不姓第五。”

  第五婧被他逗得嘴角微微揚了揚，老師果然是老師，全家也就隻有他敢跟小姨頂嘴。

  “整整兩個小時了，她連兩頁經文都沒有抄完。”姚荼換了個內容接著罵，“所以以往凶月的時候由家主親手摘抄，然後分到各旁支的那些經文是怎麽抄完的？你們拿打印機給她印的嗎？”

  “小婧她最近一直不停地在受傷，趕路，狀態一點也不好，怎麽可能會抄得快？”宇文鳶走到第五婧身邊，“別抄了，吃點水果，然後去睡一會兒。又要馬跑得快，又不給馬吃草，虐待都沒這麽過火的。”

  “坐下，今天這本不抄完不許吃飯。”

  “理事長，你管的是旁支，什麽時候都能把手伸到嫡係來了?再說了，你姓姚，不姓第五。如今整個第五家上下，能管她的隻有我和老隻。抄不完就不許吃飯，學不會就上屋外邊兒跪著，這套流程在我身上用用也就算了。究竟是誰給你的底氣闖進我家，餓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宇文鳶拉著第五婧的手，把她從跪墊上扯了起來，“起來，跟我吃飯去。”

  姚荼：“這就是你們的教育方式?慈母多敗兒。”

  “理事長，你要是覺得我的教育方法有問題，那就把你的位置讓出來，然後來嫡係親自帶小婧好了。不然請你尊重我的教育方式，不要把訓貓訓狗對犯人那一套用到小婧這裏。”宇文鳶摸了摸第五婧的頭，“時間不早了，我要去做飯了。你自便。”

  第五婧趕緊“啪”的一聲把筆一丟：“老師我跟你一起去。”

  姚荼整個人半陷在沙發裏，靠著靠背悠悠的點了支煙：“你會做飯嗎？”

  “我在旁邊看老師做，我也高興。”第五婧小聲嘟囔道，“反正比待在你旁邊高興。”

  “宇文鳶，你把她養得可真好啊。”姚荼吐了幾個煙圈，“第五家需要一個家主，嫡係需要一個信仰，你卻養出了一個完完全全屬於隻你的小婧。”

  “第五家有你和老隻就夠了，根本就沒有我插手的餘地。”第五婧反駁道，“我長到20多歲了，連自己有多少房子有多少錢都不知道，還得按季從你們這領零花錢。誰特麽當家主能當成我這樣！”

  “整個第五家都是你的，這點毋庸置疑。無論現在這些東西分布在誰手裏，你都是唯一的主人。沒有必要去糾結這些小問題。”姚荼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你以為我們想一直待在這個位置上，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嗎？還不是你不爭氣給逼的。”

  第五婧憤憤不平的爭辯道：“我怎麽不爭氣了，你們天天不是讓我背書，就是讓我抄經，要麽就是讓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慈善宴會，我特麽這脾氣能幹得下來嗎？老子砍人比誰都猛你為什麽看不見？”

  “把她帶去廚房做飯吧，今天之內我應該都不會再想看到她了。”姚荼簡直被她氣到心絞痛，“你媽英明了一輩子怎麽生出你這麽個蠢貨？你渾身上下除了這張臉像她，你還有什麽像她？”

  “我要不是因為這張臉像她，我要不是因為是嫡係最後一點傳宗接代的希望，為了保全第五家的名聲，你可能早就一刀把我給殺了吧。”第五婧氣勢洶洶地朝她逼近，“從小你就看不慣我，長大了你還是看不慣。天天催著我生孩子生孩子，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我生孩子的時候一命換一命，給你們第五家留個健健康康的繼承人。”

  “啪”的一記耳光絲毫沒有留手，打得她的腦袋往後偏了一下。

  第五婧捂著臉，眼裏殺機乍現：“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還要看日子不成？就你這倔驢脾氣我從小到現在打得還少了嗎?”姚荼甩了甩隱隱作痛的手，“老隻真是把你給慣壞了，讓你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什麽叫你們第五家，第五家到底是誰的，我這一輩子到底是為誰在活？以現在的科學條件想要個孩子有那麽難嗎，我至於每天這麽費心費力的哄著你，求著你?要死就趕緊去，沒誰求你活著。”

  “你要不是我小姨，老子非得殺了你。”

  “小婧，過來。”宇文鳶趕緊一把把小婧拉了過去，橫在她們兩之間，“隻是親人之間普通的吵架而已，別衝動。”

  “我住平旌酒店，抽個空來我那兒一趟。”姚荼看著氣質漸漸變得平和的第五婧，整個人仿佛被抽調了主心骨一般瞬間變得頹唐了起來，“很多生意場上的事情小婧沒精力管，以後你替她拿主意吧，免得又被人說我架空她這個家主。”

  “理事長不留下來吃飯嗎？”

  姚荼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酸澀：“她有你一個討人喜歡，願意信任的親人就夠了，我沒必要在這兒討人嫌。”

  小花園裏，第五隻終於成功的把好好一盆盆景剪成了幾根枯枝丫：“不是要吃飯嗎，怎麽還沒到飯點就走了？”

  姚荼抬手把煙頭丟進了他身邊的池塘裏：“吃氣就吃飽了，還吃什麽飯啊？”

  “喂，你有沒有公德心啊，亂丟煙頭這裏麵的魚會死的。”第五隻一臉無奈的轉身看她，“讓我猜猜應該是你跟宇文鳶吵起來，小婧沒幫你吧。這很正常，換我她也不會幫我的。”

  “我一直以為小婧隻是跟我不怎麽親近，到今天才算明白原來我在她心裏簡直就跟個惡魔沒什麽兩樣。”姚荼雙手插兜，“她甚至能說出我巴不得她生孩子的時候一命換一命這種話，你們誰說她傻了，我看她聰明的很，全世界就屬她最會往我心口捅刀子。”

  “誰讓你對她那麽差，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哄著她讓著她，隻有你每次見她不是罵就是打。我猜今天她應該也沒逃過你這一耳光。”第五隻歎了口氣，“孩子大了，自尊心重，別再動不動就數落她這點不如她媽那點不如她媽了。阿黎固然很好，但小婧也不差啊。換個領域看，我們小婧可是當今唯一一位拳擊冕下，都夠名垂青史的了。”

  “一個你，一個宇文鳶，天天把她往死裏慣，我要是不來唱這個黑臉，時時刻刻提醒她稍微有點家主的樣子，第五家早晚垮在你們倆手上。”姚荼仰頭看了一下天，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為了把某些即將要流下來的液體倒流回去，“0號人還沒抓到，我有些放心不下，飯就不吃了，我先去見幾個幫得上忙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