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隊急匆匆趕往醫院趕的同時，基本已經等於空了的黎家卻不幸的遭了賊。

  窗戶被人從外邊兒打開，一道黑影嗖的一下翻了進來。

  對方顯然對黎家的地形很熟悉，剛一翻進臥室就直逼黎清的衣帽間。

  “衛葳，我和你說，以我對那群警察的了解，他們待會兒肯定要去找你。我之前給你的那些小票還記得吧，把上邊兒的東西記熟，那些都是我曾經送給你的，千萬別給記混了。”梁毅一邊通過耳麥聯係衛葳場外助攻幫自己串供，一邊“嘩啦”一下拉開了衣帽間的。

  雖然心裏早就已經有了預想，但當真正進來的那一刻，梁毅還是被這整整一麵牆的各種奢侈品箱包和陳列架上晨晨疊疊，堆得跟義烏小商品批發市場一樣的各種珠寶給驚了一大跳。

  真不愧是黎家大小姐，這手筆大得都可以開場私人藏品展了。

  梁毅拿住手機，調出了按照小票記錄提前查找好的對應照片，然後在衣帽間裏一邊比對，一邊把對上的丟出窗外，讓在下邊兒接應的手下整理起來統一運走。

  “梁毅，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做了什麽事情被警方找上門，就讓我去幫你做偽證，這是犯法的呀。還有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蠢貨，會繼續幫你遮擋在外麵做的那些醜事嗎？”衛葳簡直被自己這個不爭氣的男朋友氣得氣不打一出來，“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要正正經經的工作過日子的，隔三差五的警察就來單位找我，你有想過這影響有多不好嗎，難道我不需要生活的嗎？”

  “對不起，我很抱歉又把你給扯進來了，但是我跟你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我已經……”

  梁毅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傳來了一陣短暫有力的忙音，“嘟嘟嘟”……

  “唉。”他歎了口氣，“好像又把衛葳給惹毛了，看來蕭景逸這王八蛋的活兒以後是不能接了，又危險又打擦邊球，除了錢給得多一無是處。為了替他收尾，還得上他老婆家來做賊，這要是被抓住，不該進局子的也得進去了。”

  梁毅早在那天拿出那些提前準備好的假發票去糊弄警方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自己。

  一旦陳隊沒有在倉庫裏麵找到讓他滿意的證據，就勢必會把調查的火力接著集中到自己身上。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按照那些發票盡快搞來一批真貨，這樣無論是跟警方對峙，還是警方要送檢就都不怕了。

  但奢侈品都是有季節性的，很多秀場款都是當季就絕版。就算是不怎麽絕版的常規款，也得先買夠幾十萬的消費累積，接著等櫃台到貨才能拿到。這一套流程操作下來，那基本上黃花菜都涼了。

  估計那時候，自己已經跟蕭景逸雙雙在監獄裏抱頭痛哭了。

  所以為了保住來之不易的自由，梁毅想了個賊損賊損的主意。既然蕭景逸壓榨自己，那自己就去壓榨他老婆。作為c市遠近聞名的土豪名媛外加收藏骨灰級玩家，這些東西他就不信黎清沒有。

  反正黎家現在風雨飄搖，破事兒一大堆，晾她也沒什麽心思擺弄那些鑽表名包，不如“借”點給自己……

  “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是誰吩咐你們做的？”

  審訊室裏，司機囁嚅著嘴唇，一言不發。

  “現在是在審訊，有記錄的，你知道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那我不需要再見你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全，我直接就可以對你提起司法控訴！”陳隊“啪”的一聲把賬本甩在桌麵上，巨大的響聲讓對方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了過來，“知道這是什麽嗎？是賬本！那個造假工廠已經被我們警方給一鍋端了，這些賬本上有他們近半年向c市運輸貨物的每一筆記錄清單，還有承運人和收貨人。這上麵有黎暮南的名字嗎？有蕭景逸的名字嗎！”

  “我……我不知道。”司機的臉色變了變，慘白中夾雜了幾分鐵青，“我隻是個送貨的，怎麽會知道這麽機密的事情。再說了，有誰會在幹這些違法亂紀的勾當的時候留自己的真名字？他們在這上麵說他姓李，說他姓王，都是很正常的。”

  陳隊冷冷的一挑眉，語氣以遞進的形式上升，當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平地的一聲驚雷，嘩啦啦地炸響在司機的耳畔：“哦?是嗎？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跟你們合作的陸先生就是你的正牌老板黎暮南咯?”

  這下，司機總算是徹底癱了。

  陸先生，他們竟然連陸先生都查出來了。

  看來警方不是故意誆他，那個造假工廠應該是真的被端了。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要是那個工廠真被端了，相關的人都被抓了起來，那他們答應自己的東西不就沒法兌現了嗎？

  他的孩子該怎麽辦，再沒有合適的骨髓，他們根本就撐不過今年。

  “你兩個孩子的病情我們已經知道了。”陳隊軟硬兼施，“你的老東家不計前嫌，替他們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現在還在國外最昂貴的骨髓銀行幫你的兩個孩子尋找配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那個司機往他這兒看了一眼，滿眼都是震驚。

  眼看著對方的抵觸情緒有所鬆懈，陳隊趕緊又加了一把火，站在道德製高點由上而下地發起質問：“想想你是怎麽對人家的，再看看人家是怎麽對你的，你難道就不感到慚愧嗎？”

  “慚愧，我很慚愧，黎家這些年並沒有什麽對不起我們的。活兒是苦，但報酬高，縫年過節的還給家屬紅包。但我不信你們說的話，你們不了解大小姐，這不是她會幹得出來的事情。”那個司機突然苦笑了一下，“她可不是什麽好心的活菩薩，尤其是當有人威脅到她家人的時候，她就跟她媽一樣，是頭老虎，會吃人的。”

  “你這是不相信我們警方嗎？”

  “我沒有不相信警方，我隻是覺得可能你們警方也一塊兒被她給騙進去了。她以為這些話換你們來說我就會信，呸，我才不信呢。我把他們黎家害得那麽慘，她會給我的孩子治病?這事要是換你們，你們信嗎？”

  “沒錯，我的確是知道一些關於那個陸先生的事情，而且我還在手裏留了一些他們犯罪集團的證據。畢竟是第一次打交道，對象又不是什麽正經人，我得小心些。留著他們的把柄，他們才會盡心盡力幫我的兩個孩子找骨髓。”司機的表情越來越癲狂，“現在他們垮了，但隻要人還沒被你們警方抓完，憑著我手上這些把柄，他們也得繼續救我兩個孩子。”

  陳隊皺了下眉頭：“所以你這是打算負隅頑抗到底了?”

  “哼，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想都別想。”

  “好，把他帶回去，不用審了。”陳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直接讓檢方提起公訴吧，協助販假數額巨大，刻意做偽證汙蔑他人，以及包庇罪犯拒不配合警方調查，數罪並罰，你自己想想你要蹲多久？”

  “陳隊，你的電話。”

  “把口供給他，讓他按簽字手印，然後把他帶回拘留所，開始走起訴程序。”陳隊接過電話，邊往外走邊發號施令，“我還就不信了，少他一個人的口供我辦不了這案子。”

  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竟然講的是英文。

  陳隊皺了皺眉頭，努力重拾起自己的初中英語：“喂，hallo?ok，ok，ispeakEn***ish……”

  就在核對完審訊記錄，重新銬上手銬打算把人帶走的前一秒鍾，陳隊手裏抱著個平板步伐匆匆地衝進了審訊室：“等一下。”

  “隊長，還有別的問題要補充問他嗎？”

  陳隊因為努力靠自己的初中英語跟對方ballet耗費了過多精力，臉上出現了一抹疲倦：“你兩個孩子配型結果下來了。”

  司機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態度繼續執拗，反正死活不肯配合：“你們為了辦案有必要這麽卑鄙嗎，又開始騙我了。一會說交了醫藥費，一會兒又說配型下來，我要是再拖一拖，你們是不是連我死了的爺爺奶奶都能從墳裏挖出來？”

  “是一個海外研究所打來的電話，他們目前正在各國政府的資助下進行一項人類基因的起源篩選研究，手上掌握了全球超過5億人的基因樣本。”陳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兩個孩子的數據一傳輸過去就很快找到了相對應的配對型，而且對方已經表示願意捐贈了。”

  司機激動到身子歪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兒摔倒：“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把手銬給他打開，讓他在捐贈書上簽字。”陳隊遞上了手裏的平板和電子屏，“在這種拯救自己孩子的高光時刻，我希望你是一個偉大的父親的身份，而不是一個卑鄙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