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過明水村的李咎撿了個小姑娘
作者:兔子的刀      更新:2020-12-23 04:15      字數:2201
  李咎牽著馬,猶豫是走水路繼續往鎮上去,還是走陸路進山打點獵物。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五天,目前,適應良好。

  五天前的淩晨,超級中轉倉儲的安保頭兒李咎遇到了一場突發惡性事件,為了解救人質,李咎被卷入其中。雖然最後李咎救下了人質,但是匪徒卻按下了爆炸按鈕。就這樣,李咎和這個超大倉儲被爆炸甩到了這個半架空的時代。

  說是架空,是因為這個“雍朝”他聽都沒聽過,說是“半”是因為就目前看來,曆史名人還是出現過不少。

  李咎經過第一個村莊時,謊稱自家為了避戰亂逃入深山,如今長輩都去世了,才下山看看情況。如此他的短發和現代衣服就顯得有了緣故,不至於引起村民的懷疑。

  因他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丁,那個小村子的裏長還很高興地給他落了籍,這樣他就不算是流民黑戶了。

  當然,裏長這麽熱情,李咎送他的那一小桶奶粉居功至偉。那裏長家的媳婦剛剛生下了兒子,因媳婦沒奶,小嬰兒長得蔫巴巴的。李咎的這桶奶粉出現的正是時候,幫裏長解決了孩子的吃飯問題。而且奶粉桶的罐子還是金屬製的,也是十分稀罕。

  因此裏長興高采烈地幫李咎落了籍,又給李咎說了三天現在的情形,李咎告辭離開時,裏長還頗為不舍,十分想勸李咎在村裏住下來。

  這個年代沒有娛樂,鄉下貧苦地方更是一窮二白,每天就是土裏刨食罷了。李咎如果住下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籌措糧食。這可不是現代社會的農村,沒有拖拉機沒有收割機,一切都得靠人力去做,化肥農藥啥的雖然有,卻總會有用完一天。喝水得去河裏挑,洗衣服得自己去河裏洗……

  解決了吃喝還不行,還有拉撒呢……

  不敢想不敢想,一想要吐了。

  這可太痛苦了,李咎的計劃,無論如何也得去個稍微大一些的城市定居。

  所以了解了基礎情況之後,李咎告別裏長,拿著路引,往鎮上去行。

  他牽在手上的黑馬也是在那個村莊買的,天下初定,每個村莊每戶人家都分到了田地。農具和牲畜比較少,做不到每戶都有,就按戶數配給了一些。這匹馬原本應是戰馬,分到農戶手裏之後,農閑時它尚且能拉車運貨,春耕時它就隻能去耕地了。

  李咎一眼就相中了它,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阿宅。

  所謂“向前敲瘦骨,猶自帶銅聲”,雖然又瘦又髒,和驢子擠在一起,與豬羊雞鴨一同牧養,這匹馬還是自有其神在。

  李咎挺饞它身子,於是用“自家存在山裏的最後一點家檔”,大概幾桶油、兩匹細布、一罐上好的白鹽還有幾罐奶粉,加上裏長的好感度,換了馬來。

  李咎用一袋麥子換了幾筐麩皮秸稈,混上幹草,以及倉儲裏的豆類玉米,給馬大爺當糧食吃。馬大爺表示很滿意。

  有奶就是娘。隻兩天時間,這匹倔馬就和李咎很好了,也撒個嬌撒個歡什麽的。

  騎馬也是個容易疲倦的活兒,個把時辰還好,再長一點或者路差一點,能把胃給顛簸出來。左右李咎也不趕時間,遇到坑坑窪窪不太好走的路,他索性下馬來自己走走。

  明水村所在的青山縣位於河流衝積的平原,河網細細的小小的在村落間交織,明水村算是位置不太好的那一塊兒,屬於河穀平原地帶,平地狹長兩岸夾山,汛期很容易鬧水患。

  但是這條不怎麽穩定的小河,又給明水村帶來了穩定的發展環境:莊稼灌溉、生活用水、通航運輸……人需要這些便利才能活下去,那麽那點水澇災害,也就可以接受了。

  馬蹄聲踏碎輕霜薄霧,引來碼頭人的注意。

  此時天下初定不久,各處都在休養生息,路上的人多是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平民、商隊和遊學的書生。像李咎這樣的並不常見。衣著整潔、牽著馬、掛著弓、提著劍……這些要素夠讓人判斷出來這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而眉宇間透出的勃發生機象征著這是個氣血方剛的男子,足以讓不懷好意的人萌生退意。

  李咎在斟酌前路時,就被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攔住了。

  “老爺!老爺!您能不能行行好,把我買了去?”

  李咎按住馬頭,停下腳步,看著這個攔路的小姑娘,一時無語。她堪堪有他的腰那麽高,骨瘦如柴仿佛一根竹竿兒掛著一條不合身的袍子上麵再挑著一個小腦瓜子。

  餘幺娘這方看清自己攔下的人,他比村裏最強壯的農夫高二伯還要高出半個頭,神情嚴肅,心裏突然一陣後怕。

  李咎說:“我不買人。”

  餘幺娘頭一次跟陌生人打交道,沒想到對方如此和氣,這給了她莫大的勇氣,讓她勇敢地再懇求了一次:“我什麽活兒都能幹,老爺您買了我吧,我不要工錢,隻要一口飯吃,十兩銀子買一個長工……我願意伺候老爺一輩子。”

  餘幺娘的眼睛黑黑的,似乎很死板空洞的樣子,卻寫滿了求生欲。

  李咎於是問道:“你的父母呢?”

  餘幺娘很實誠地回答:“我娘要把我賣了,我怕。他打人,村裏的姐姐就是被他打死了。我怕死,所以……老爺您買我吧,很劃算的,我自己會找吃的,我可以睡馬棚裏,我還會做衣服。老爺您看,您的靴子都有點損壞了,馬鞍也簡陋的很,我會補衣服,雖然不會做馬鞍但是我可以學——”

  李咎的視線在小姑娘的鞋上打了個轉,又落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擰成麻花一樣的手上。

  太小的繡花鞋被小姑娘當拖鞋拖著,半個後跟露在外麵,上麵全是皴口,血痂混著泥糊在上麵,小姑娘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疼。滿是凍瘡和疤痕的手,指縫倒是幹淨的,隻是凍得發紫發烏再帶上淤青,顯得十分可怕。

  在現代可能還是個小學生呢,在這年代就要算壯勞力了。

  李咎想起穿越後的見聞,想到這時候一個人想活下去需要多努力、多幸運,默默歎息著,說:“你上馬吧,告訴我往哪走。別猶豫了,你走得慢,我嫌你拖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