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黎川低頭不語。

  顧貞羽蹙眉，此刻她看不清範黎川的表情，隻覺得心髒要跳到嗓子眼一般的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顧貞羽感到範黎川的卷肩膀由之前的僵硬到慢慢的柔軟，這才長舒一口氣，她知道他是暫時想通了。

  把秦安嬤嬤留在璿璣殿，顧貞羽把姚亦璿生前使用的一把梳子放在她身邊，這樣秦安嬤嬤醒來定然不會思慮其他的，隻會以為自己是撞了邪。

  從璿璣殿出來已經是快到清晨。

  顧貞羽告別範黎川就來到飛霜殿的偏殿，剛準備推開門走進去，誰知殿內的交談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皇兄，父皇如此待你，你知道這事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所有的皇子裏，隻有你有能配得上這龍椅，你有為何…”

  “焱弟！”一聲嗬斥“母妃什麽想法，你應該清楚，更何況，我對這東西本就不在意！”

  “皇兄，父皇大病，我們…”

  “等你大婚之後，再議！”

  顧貞羽眉頭緊皺，聽著裏麵倆人的對話，心底有幾分的了然，根據薄禦焱的話，薄禦潁一早就知道薄胤賜對他做的事情，有多早，她不知道，但是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比她開始查姚亦璿的時候要早很多，可是薄禦潁卻從來不說，而自己之前一直都是做的無用的擔心。

  朱唇抿緊，薄胤賜大病，顧貞羽不用想都知道，有太多人蠢蠢欲動，畢竟這皇位窺視的人太多，從踏入這皇宮開始這場爭鬥就已經開始無中生有的舉行，不管是之前的曦妃難產，還是之後的康郡。

  坐在偏殿外麵的樓梯上，顧貞羽不打算聽後麵倆人的爭吵，隻是抬頭望著慢慢從天邊升起的夕陽，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身上一沉一件外麾蓋到了她的肩膀上。

  不用想隻需要聞這氣味顧貞羽都知道身後是誰。

  “不冷嗎？”薄禦潁坐到顧貞羽身邊，把她圈進衣衫裏。

  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道“冷隻是因為黑夜沒有暖陽，等太陽出來了，也就不冷了！”

  薄禦潁沒有吭聲，隻是牽起顧貞羽的手往宮外走。

  回潁王府的一路上他沒有問薄胤賜的身體狀況，好似他約莫知道了，又好似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

  “聽說父皇身體不好，陳將軍已經從泉國的邊關撤回 往臨陽城趕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貞羽眼瞅著快到潁王府，薄禦潁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顧貞羽一愣，陳將軍回來？意味著什麽，皇城所有的文武全部都聚集起來了。

  怪不得薄禦焱開始催促薄禦潁若是這個時刻下手，那麽沒有正真兵權的倆人或許勝算會大一點。

  可是…

  顧貞羽突然想到範黎川，怪不得他沉默，莫不是…

  薄禦潁望著顧貞羽一會皺眉一會閉眼糾結的樣子，一把拉過她的手道“可是怕了？”

  顧貞羽搖了搖頭“之前記得範家的大女兒嫁給了陳將軍，不知道…”

  顧貞羽想著，若是這樣，那麽這朝局…

  “她死了！”薄禦潁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

  “死了？”顧貞羽瞪大雙眼，她怎麽沒聽說這事兒？畢竟一個將軍的原配薨逝，定然滿朝應該都是通曉的。

  “死在邊疆了，好似去年冬天身子就不好了，今年沒熬多久…”

  顧貞羽閉上雙眼，深深歎口氣，古代醫療不發達，所以很多人都比較短命，尤其是在塞外溫差極大的嚴苛之地。

  隨著馬車到了潁王府，顧貞羽和薄禦潁的對話也因此戛然而止。

  躺在床榻上，雖然顧貞羽有些心事，但是許是折騰一晚上身體有些困乏，整個人就昏昏欲睡起來。

  三日後。

  顧貞羽坐在譚曦殿望著曦妃手裏逗弄的孩童，嘴角輕勾。

  “娘娘最近身體可好？”

  曦妃一聽點了點頭，眼神從未離開過懷裏的薄禦越“身子倒是恢複的不錯，不過遺憾的是皇上近幾日身子不好，我都沒辦法去床榻前照料，昨個剛醒準備去請安的，都被小李公公攔下，說是皇上特批，讓我多休息，照顧好小皇子就行！”

  顧貞羽一聽，望著曦妃還沉浸在幸福的笑容，嘴角勉強也符合地扯了幾下，隻是眸慢慢暗淡了幾分，旁人或許不知以為是皇上對曦妃的獨寵，但是她顧貞羽心裏清楚，這不過是皇上為了私欲的權宜之計。

  就在顧貞羽準備找個別的話題聊時，一道童音，帶著幾許的嬌嗔傳了進來“小姨娘！”

  顧貞羽回頭望見的就是一個約莫有七八歲年齡的女娃兒，頭上紮了倆發髻，一蹦一跳的朝曦妃身上撲。

  望著小女孩眸眼間帶著幾許的天真，輪廓有些和曦妃相似，顧貞羽道“這是…！”

  曦妃一笑，摟了下懷裏的女娃道“這是我姐姐的孩子，也是陳家的嫡女，陳萋萋！”

  曦妃的姐姐？顧貞羽想到的就是那還未謀麵就已經逝世的範家大嫡女。

  “快叫王妃！”曦妃對著陳萋萋開口。

  陳萋萋回頭望著顧貞羽，把頭微微偏了一下 這才一福身道“見過潁王妃！”

  顧貞羽一愣，對於陳萋萋的稱呼有些驚訝，曦妃沒告訴這女娃，她是誰，她竟然知道？

  似是猜到了顧貞羽的心思，陳萋萋道“我喝爹爹一回京就聽說了王妃的事情，外麵都傳王妃麵色溫婉，長相極美，又救了我姨母和表皇弟的性命，我瞧王妃和小姨母關係甚好，所以就猜到了！”

  顧貞羽輕笑出聲，對於這陳萋萋的聰慧她倒是覺得訝異，畢竟是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嗬護長大的，能如此的識人著實讓人驚訝。

  從懷裏掏出個玉鐲子顧貞羽就放在陳萋萋的麵前道“今個來也沒帶什麽，方才進宮前王爺送了一個，我閑繁瑣就沒戴著，如今見到喜愛之人就把這血玉鐲送你了！”

  陳萋萋一見，眸眼瞪大道“王爺定然很愛王妃？”

  顧貞羽挑眉。

  “這血玉鐲是泉國的產物，專供皇族的，千金難買，王爺把這當隨手的禮物送王妃，能不相愛麽？”

  顧貞羽聽罷，嘴角揚的更勝幾分，曦妃也笑的戳了下陳萋萋的頭。

  顧貞羽一手抓過陳萋萋的手腕，一手把血玉放在她手裏，正準備合上她的手，交代她保管好，誰知所有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