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進宅酒
作者:匯派      更新:2020-03-01 05:35      字數:2780
  海南人熱情好客,無論是鬧公期還是進宅酒,來的都是客,無論是否認識,去了都會受到歡迎和接待。盡管不需要帶任何東西,滕波和薛睿還是買了一些飲料拎了去。

  新宅旁邊的一條路的兩邊擺滿了桌子,旁邊的空地上支著幾口大鍋。有不少阿姨在忙著清理海鮮、切肉切菜。

  小四說這個海邊的村子不久之後就不存在了,因為機場要擴建,村子要搬走。

  薛睿見吃飯還要等一會兒,就問了小四怎麽去海邊。然後就帶著王喬去到海邊。

  海邊居住的人,深知人類在自然麵前的渺小,他們對大自然和神靈有著天然的敬畏之心,不會有戰天鬥地的意誌。也因此,海南每年都會有一些祭祀神靈的活動,影響最大的即海南公期。

  為了紀念巾幗英雄冼夫人,海南民間年年都會舉行祭祀活動。後因海南人都將自己的祖先或敬奉的神明稱之為“公”,且在一定時期要對其祭拜,所以就將祭拜的時間同時也是祭拜的儀式稱為“公期”。

  因循公期的待客習俗,類似進宅酒一類的活動,海南人最在意的還是熱鬧,依然無論親疏,來的都是客。

  薛睿和王喬拎了鞋子,赤腳走在沙灘上,非常愜意的聽潮觀海。薛睿試圖去拉住王喬的手,王喬沒有躲閃,由著他牽著手漫步。薛睿說:“這一刻,有一種叫愛情的東西,仿佛來了。”王喬笑了笑,沒有回話。

  兩個人就這麽不出一聲靜靜地不知走了多久,就聽得身後遠處有人在喊,知道開席了,才踅回去。

  正吃著飯,薛睿收到一條短信,是相源發來的,隻說到雲南一切還算順利,找到了客戶,算是完成了生存的第一步。又說最近一直在學習期貨分析和交易,每日盯盤,和那裏的一些有不錯交易成績的客戶交了朋友,爭取早日踏上交易者的征程。畢竟半年之後有了孩子,僅僅靠工資和手續費提成難以支撐未來生活。而未來的市場也很難再通過手續費返還生存,隻有通過市場盈利才可以獲得繼續生存的條件。要感謝薛睿的提醒,讓自己的未來有了奮鬥的方向。最後又說到他也時刻反省了自己缺乏愛憎分明的弱點,不利於成長發展,要引以為戒雲雲。

  薛睿看了,先是為相源在雲南的順利開心,又惶恐於把他引入交易之途,不知是好是壞。畢竟,期貨交易,成功簡單,有時需要相信天命所在,否則,實難有奮鬥的意誌。從業這麽多年,薛睿常常遇到那些動不動就“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的交易者了。

  吃完飯,小四說機場擴建要征地,他們這個村子很快就不複存在。拿到補償金的村民們可以去距此不遠的地方以相當便宜的價格買地建房,重建家園。就問大家有沒有興趣買地蓋房,說花不了多少錢就可以投資建一些用以方便於遊客的民宿。說完就要帶大家一起去看看。

  滕波隻說這種投資當然是合算的,但這福利隻是給村民的,林總屬於本村“女婿”享受福利有合理性,我們就不湊熱鬧了。說完就打算先回海口,薛睿也說和王喬一起坐滕波的車回去。然後就告別了離去。

  薛睿要滕波在南寶路把他和王喬放下自己先回去,說他要陪了王喬逛逛街。

  下了車,薛睿對王喬說:“這個時間有些尷尬,離吃飯還早,再說剛吃了大餐,下一餐還要晚一些。但如果去逛街也走不了太遠,隻能就近走走,散散步吧。”

  王喬就說:“今天都依你,你帶路,我盲從。”

  薛睿就領著王喬去了DC城。兩人邊走邊聊。薛睿說及當年做外盤期貨的時候就在附近的國商大廈。又說剛來海南的時候,做經紀人,租房子住,幾乎住遍了各個地方。最早是海甸島的一廟,然後是南航路,再有南寶路附近的大英村,還有新華南、鹽灶路、龍昆上村、月朗新村……那時候總搬家,就很有漂泊的疲憊感。及至脫離經紀人的身份,成為公司員工,住進公司宿舍,才有了稍微從容一些的日子。

  薛睿又說王喬來了沒多久,還沒有經曆不停搬家的折騰,感受不到漂泊的疲憊。海南島建省之後就開始炒房地產,房價和房租相對那個時候來說,貴得離譜,但也成了之後全國炒房的開場哨。海南房地產降溫之後留下不少爛尾樓,好長時間沒人開發,而最近好像各處的爛尾樓都又繼續開工,怕是海南房地產又要活泛起來,而這些最近蓋好的房子都比較便宜,房價也就一千左右,也許是又到了可以買房的時候了。

  “我們公司宿舍附近的仙樂花園,93年的時候,房價都炒到九千多了,現在跌到一千多了。海南人之前炒房也炒怕了。不過現在這千元左右的房價怕也該見底了,到了該考慮買房的時候了。”薛睿說了海南房地產近況,又問王喬:“你現在租的房一個月需要多少錢?”

  王喬說:“我來了盡管沒多久,也搬家兩三次了,但都在南寶路附近。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家酒店的房間,因為海口酒店太多客源又少,這家酒店開業後一直沒什麽生意,所以,就願意便宜了租出去,一個月一千多一些,有中央空調還有熱水,我覺得還算方便,就租下來,剛搬過去沒多久,比之前住大英村還是方便幹淨一些。就在DC城後麵,離這蠻近的。”

  薛睿說:“一直以來,我隻知道你住南寶路一代,以為你沒有搬過地方,沒想到也搬了幾次了。一直說要去你住處看看,沒曾想有幾處都成了故居。”

  王喬就說:“什麽時候也沒聽你說要去我那裏啊,這個時候到矯情起故居來了。”

  薛睿故做委屈狀:“我哪裏敢說,哪裏敢對抗你的嚴防死守?不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總有你防不勝防的一刻,我有的是耐心。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也不是麻木……”

  王喬嘖嘖發聲:“我要防你什麽?笑話。別裝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薛睿在回海口的路上就想了怎麽去向王喬表白了把話說透,確定兩個人的關係。他想起自己之前和相源談過的話,其實也是檢討自己一貫缺乏幹脆利落的行事作風,總要把一些本該明確的問題搞得曖昧、複雜——其實是自己性格裏的弱點。剛才故意試探了說一些“瘋話”,隻預備了王喬也許會給個軟釘子,沒想她也算積極的回應了,眼神裏還有著不願躲閃的光芒。就想自己也許平常想多了,早就該痛快的表白。

  想到這裏,薛睿又覺得,這一刻,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他和王喬情感的迅猛發展、飛速升溫和促成飛躍了……

  原本也許並不複雜的事情,卻是自己始終困惑於“解決”上。薛睿想自己當初怎麽有臉去教訓相源。

  崔健的歌曲裏,薛睿最喜歡的,是那首《解決》——

  眼前的問題很多無法解決,總是沒什麽機會是更多大問題。

  忽然碰見了你正看著我,腦子裏閃過的念頭是先把你解決。

  明天的問題很多現在隻是一個,我裝作和你談正真的可被你看破。

  你好象無謂的笑著還伸出了手,把我的虛偽和問題一並接受。

  我的表情多麽嚴肅可想的是隨便,我腦子裏是亂七八糟可隻需要簡單。

  我以為我隱藏的心情沒有人看見,可是你每個動作讓我尷尬但是舒坦。

  雖然我腦子裏的問題很多,可是多不過那看不見的無窮歡樂……

  和王喬慢慢踱到她住處的樓下,薛睿就問:“住幾樓啊?”

  王喬笑了,笑容很燦爛:“你這麽一問,我都不好意思不發出邀請了。”

  薛睿就說:“那你可要想好了,別到時候反悔。”

  “嚇唬誰啊?我怎麽就這麽怕你嚇唬啊?”王喬撇了撇嘴。

  薛睿一臉壞笑:“膽子真大,你難道不明白——合適的時間、曖昧的場所、欣賞的彼此,但這三樣齊備,上帝都沒有辦法……”

  王喬自顧往電梯走去,薛睿緊跟了進了電梯,問:“幾樓。”

  王喬說:“十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