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簡姐的邀約
作者:匯派      更新:2021-03-06 07:29      字數:2486
  國貿那邊陰雲密布,而南渡江這邊,卻是晴朗的天。

  薛睿他們到了江邊的河鮮館,找了個江邊的小木屋走進去,叫夥計過來點了菜。然後,就坐了下來喝茶。

  來之前就已經打電話通知老板把野生甲魚燉上了,這個菜需是要時間的。

  薛睿看著窗外的江景,想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帶著迪迪和張芸一起來的,也是這一家館子,而且,好像也就是這間木屋。那一次,齊謹脫離了大隊伍,獨自和唐老板一起去海釣了,從此開始了她和大叔唐老板的愛情故事。

  那時候的齊謹,還是個工作沒多久、稚氣未脫的小姑娘。而現在,已經是孩子媽了。時間過得好快。

  簡同萍看薛睿進來後就一直盯著窗外看,就問:“小薛,怎麽看著南渡江發呆?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要寫詩,就沒敢打攪你。沒想到你發起呆來沒完沒了。”

  薛睿慌忙道:“抱歉,抱歉。寫詩的才氣是沒有的,而發呆,隻是因為想起一些與南渡江有關的舊事。簡姐這次三亞行有什麽感慨和收獲?”

  簡同萍道:“三亞我早就去過,沒什麽新鮮感。也不曾在那裏發生過什麽‘舊事’,所以感慨全無。

  “要說我這次海南行最大的感慨,就是在看到你之後,總見你心事重重的,少了從前的活泛——那個隨時隨刻眉飛色舞、妙語連珠的少年,哪裏去了?

  “看來期貨這行業真不養人啊,我算是醒悟得早。不過,記得我們做外盤的時候,公司裏那一圈人,除了我是賺錢出場的,好像你那時也賺著錢呢,老薑是沒賺沒賠——其他人都是虧得一塌糊塗。

  “也因此,我那時很是看好你,怎麽做了國內期貨到沒有以前的銳氣了?”

  薛睿道:“你不提薑念,我還小心回避這個名字呢。你既然提及,我正可以說說做外盤期貨交易的那些吊櫃事件。

  “我學技術分析,從那時開始,正是受了薑念的蠱惑。他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本許沂光的技術分析書籍的複印件,於是我們一起開始研究波浪理論,把自己變成了‘期貨浪人’。

  “那時候,囫圇吞棗地學,稀裏糊塗地用,到也覺得頗有收獲。

  “記得一開始,炒S&P的時候,還會在調整形態裏,預先推算出調整浪接下來演變的形態以及價格抵達的目標,居然誤差非常小,就信心大增、膽量大增。

  “每天開盤前,就做好功課,然後設置好止損,交易單就遞到盤房。雖然也常有判斷錯的時候,但因為止損同時跟進,也無大礙。還覺得那些錯誤是可以修正的,漸漸的賬戶開始有小的利潤,看到身邊人幾乎都在賠錢,就有了不一般的自信,以為天命所在。

  “接下來,吊軌的事情發生了。隨著技術學習的深入,漸漸發現之前對波浪理論的一些理解和認知,竟是完全錯誤的。再按照書上說的做出修正,卻發現再也用不好了,隻覺得‘洪湖水浪打浪’,然後,就徹底暈菜了。我甚至都想不出來之前是怎麽推算波浪形態和目標的了。

  “當然,我也想過試著將錯就錯,回到誤讀波浪理論的那個階段,但是,卻再也回不去了,而且,即便回去,知道那是誤讀了波浪理論而生出的算法,又該如何哄自己相信?

  “就像你突然發現一個美女對你暗送秋波,等到了近前才發現人家隻是斜視,其實並沒有看你,你還需要相信之前誘惑的目光是愛的信號嗎?

  “就在去年,我結識了一個靠技術分析做期貨而做到上億身家的人,向他探尋所謂技術分析的真諦,沒想到他卻說:技術分析不靠譜,即便用技術分析判斷正確了,也是蒙的。然後,我就感到非常崩潰。現在,分析判斷還用著技術,但交易的時候又充滿疑惑,無法自處。”

  簡同萍看著薛睿,像看著一個陌生人:“算了,小薛,咱非得吃期貨這碗飯嗎?我和相源聊過,盡管我不知道他做交易的依據是不是技術分析,但他說從你這裏獲得最大、最多的指導和收益,他的成功和你的迷失,這反差也太詭異。這些日子和隋總還有燕燕他們聊天,他們也說你的分析功底不錯,但你又說自己的交易並不成功。

  “也許困惑你的一切問題,與技術有沒有用沒有任何關係,僅僅是你未必適合期貨交易。相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應該很不起眼。而他由默默無聞到成就非凡,我想會刺激或激勵到你,但他的成功,隻是一個老天爺賞飯的特例。

  “我一直蠻看好你,哪怕知道你這些年在期貨上的不進反退,也依然看好你的能力。當然,這種看好,是期貨行業之外的看好。不如和我一起去雲南幹吧,你會重新獲得滿滿的自信,但前提條件是忘掉期貨。

  “有一件事,我到想不明白。小薛,以你的聰明,怎麽會在不成功的情況下,在這個行業待這麽久?”

  薛睿苦笑道:“我一直喜歡用一句話激勵自己:‘有利的形成和不利的扭轉,往往在於再堅持一下的忍耐之中’。當然,也有可能是不甘心。”

  簡同萍笑了:“期貨,不過是一門營生,沒必要把它搞得跟信仰似的。”

  薛睿想,簡姐的這番剖析,和自己平日裏“三省吾身”的內容,很是接近。

  是該在期貨行業裏堅持下去,等待“有利的形成或不利的扭轉”,還是該改弦更張、換一種活法?這個問題之前也常常會冒出來困擾著薛睿。

  薛睿相信簡姐的邀約不會虧待了他,也開始明白期貨之外還有很多可以獲得暴利的行業,且偏偏這麽一大堆可以獲得暴利的行業裏,期貨是看起來最接近暴利卻最難成功的。

  然而,薛睿依然難以下決心放棄期貨,他之前做過不少次交易,除了外盤期貨的時候,國內期貨業做過不少,也有著不少經典的“小巔峰時刻”——比如五個交易日內把接近十萬的資金變成一百多萬,還有很多次把小資金翻十倍的經曆……隻是,後來又吐給了市場。

  很多次,薛睿都在告訴自己,下一次再有類似的成績,比如小資金翻到十倍,就先把盈利取出來,再繼續用小資金從頭開始,去追逐下一個“十倍”。然後,積少成多。

  然而,在製定這個“正確無比”的計劃之後,“十倍”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不要你立刻答複我。我有一些新的工作計劃,也是用人之際,但我的那些‘位置’不會一直等你,你回去考慮一下,一個月內給我的答複。”簡同萍對著陷入發呆的薛睿道。

  這時候,那個野生甲魚終於被端了上來,薛睿竟覺得一陣輕鬆,趕忙招呼了簡姐品嚐。還介紹說,來南渡江主要就是吃這裏的野生甲魚。

  簡同萍嚐了嚐甲魚,放下筷子道:“這個鱉裙吃起來太軟嫩,沒有應有的緊實感,應該不是野生的,怕是養殖的。老板娘殺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