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點燃的火苗雖弱小，但楊晨能感覺到它炙熱的溫度。

  程雅雅將那截手指放在火苗上點燃，頃刻間，那手指竟然如同棉花一樣，在接觸的瞬間變成了齏粉，消失了。

  程雅雅表情有些怔忪。

  “怎麽了？跟你猜想的不一樣嗎？”

  “不，差不多吧。”程雅雅回過神來，淡定的將桌上的胳膊裝回去，“我覺得他身體的構造跟我們正常人類不同，剛才你也看到了，絕對是不一樣的。”

  “那怎麽說？”楊晨看了一眼地上的粉末。

  剛才看到的是如同沙子一樣的骨骼組成，燃燒之後，就像是棉花，一下子消失不見，落在地上之後，就隻剩下這些粉末了。

  就像是細胞被放大了一樣。

  但細胞如果放大的話，這個人也應該會變大，至少在細胞變得肉眼可見的大小時，人的體型絕對不會是一個正常狀態。

  “走吧。”

  楊晨抬起頭，程雅雅正看著他。

  “走？去哪裏啊？”

  “再去那個密洞，再研究一下唄，東西不是沒有了嗎？”

  楊晨雙手一攤：“合著剛才你都沒想過後果，不過……你最近研究點什麽東西出來了沒有？”

  “暫時還沒有，進展不大，除了我能確定他的細胞活性比正常人要強，除此之外，的確沒有。”

  “這倒是沒什麽好奇怪的。”自成一方世界，且能夠長生，那麽，他身上的細胞活動肯定和普通人與眾不同。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為了掩人耳目，楊晨還是坐著馬車去的，嚴崇閔不在，所以程雅雅也坐在裏麵。

  到達目的地之後，嚴崇閔卻是從密洞裏走出來，看見楊晨和他身邊的程雅雅，麵上一喜。

  難道是有進展了？

  “楊公爺，您怎麽來了？”雖然楊晨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嚴崇閔有些反感他沒有告訴自己一聲，就單獨來密洞裏。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從身份上而言，楊晨根本不需要跟他匯報。

  先入為主以為此地還是他的秘密洞窟，到現在嚴崇閔也沒能完全放開。

  “我們剛才做實驗的時候將截小拇指不小心毀掉了，所以想過來再看看，嚴大人，我們能確定這個身上的生命力，的確與眾不同。”楊晨報告了一下事情進展，但實際上……這在嚴崇閔看來是廢話。

  嚴崇閔雖然沒證據，但是他認定了冰人是永生，那生命力自然不用再去求證。

  嚴崇閔多少有些不高興，但想到自己還要遠去長安謄抄龐大的卷宗，這裏還要靠楊晨，便沒有多言。

  三人返回實驗室，程雅雅幹脆利索的取了樣本，斜眼看見冰人迷迷糊糊想過來，想也沒想，一個刀手劈下去，把人敲暈了。

  嚴崇閔嘴邊兩撇胡子顫巍巍的，終究沒說什麽。

  “嚴大人要去長安，需要多久的時間？”楊晨走出密洞，問道。

  嚴崇閔歎了一口氣：“這不好說，陛下的意思，下官需要將藏書閣所有的卷宗史書都謄抄回來，偏偏此事極為重要不能泄露消息，所以人手上難免短缺，恐怕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要是有個照相機就好了，那就不用抄了。”

  “什麽？您說什麽照相機？這什麽機有什麽用處嗎？”

  “額，沒什麽，嚴大人，我就是隨口一說，不過嚴大人要是能找個過目不忘的人幫忙，恐怕會省事許多啊！”

  嚴崇閔思量片刻，心道這種能人哪裏是這麽好找的？

  “多謝楊公爺指點，下官會盡力而為，盡量早點回來揭開冰人的身份。”嚴崇閔抱拳，目送楊晨離開。

  就在這事，天上轟隆隆的響起了悶雷聲，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飛快下落。

  楊晨聽到劈裏啪啦的雨聲看了一眼外麵，發現林子裏的樹葉快速的抖動著，被雨水打的東倒西歪。

  “好大的雨，不知道文盛那小子在新學校怎麽樣了。”楊晨喃喃自語。

  程雅雅道：“結婚的感覺好嗎？”

  楊晨一怔，隨即從她的話裏嗅到了八卦的氣息：“你不會還是個單身狗吧？！”

  程雅雅：“……”

  這種表情到底是什麽意思，一個大男人……

  “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以前沒有，現在還是有的，畢竟我們倆之間的關係還是很特殊的。”

  程雅雅忽然眼睛一瞪，有些結巴：“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楊晨見她翻臉，不解道：“本來就是嘛！你看你，穿越了偏偏還在我家裏，也就我知道，你想想看，這不是特殊的緣分是什麽？要不是有我，你搞不好都被人當做怪物給燒死了，這年頭的百姓還是很迷信的，你稍微有點反常，就很容易被定性為妖邪……”

  原來是這個意思……程雅雅暗中鬆了一口氣，又冷下臉來：“那我真的要謝謝你啊。”

  “好說好說，我們互幫互助嘛，話說，你聯係上你同事了沒有？我看修好平板，是沒希望了。”

  平板壞的很徹底，雖然表麵修好了，但是功能等於零。

  或許，在程雅雅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那平板就報廢了。

  程雅雅沒有說話，微微低著頭，情緒不是很高，直到楊晨看見她拿起冰人手上新砍下來的手指，表情才嚴肅起來。

  雨越下越大，而且濃霧蒙蒙的，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青石板路上被砸出來不少坑洞，濺出來的泥點子打濕了路人的褲腿。

  下了馬車，站在門口，楊晨看著雨勢往下快速滴落。

  守門的小廝不敢打擾，手裏拿著雨傘，準備隨時遞上去，卻看見不遠處幾個學生飛快的冒雨狂奔，四散進了各家的大門內。

  不一會，楊文盛和呂安年頂著一腦袋的雨水衝了進來。

  “爹，你怎麽站在這裏啊？”楊文盛淋成了一隻落湯雞，幾縷頭發貼在臉上，看起來格外狼狽。

  呂安年也沒好到哪裏去，這雨下的太突然，而且時間太久了，他們從山上下來要走一炷香的時間，就這一炷香的時間，雨勢就變得如此之大。

  “楊公爺好。”呂安年乖巧的問候一聲。

  楊晨忽然看見他右臉青了一塊：“你臉怎麽了？你們倆上學的時候跟人打架了？”

  楊文盛一怔，扭頭，果然看見呂安年右臉有一塊小小的烏青。

  之前還沒有的……

  兩個少年齊齊僵住了身體。

  看他們的表情，楊晨就知道他們倆有事瞞著沒說，語氣低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知道嗎？”

  楊文盛嘴角抽了抽：“爹，這事不能怪我們……”

  “那怪我？”

  兩人齊齊惶恐，連忙搖頭。

  “不是，跟爹就更沒關係了。”

  楊晨指著呂安年臉上那塊烏青：“說，你們倆誰先動的手打人？”

  呂安年默默的抬起手：“是我，不過……是對方太過分了。”

  果然我方先動手啊……楊晨不知道說他們什麽好：“你倆是不是傻，打架能先動手嗎？這樣有理都要變得沒理了！隻要是別人先動手，那就是正當防衛，當然了，過度防衛就是群毆……不過看你這塊烏青的大小和嚴重程度，應該打的時間不長吧？”

  呂安年驚呆了。

  “這……這都能說準？”

  楊文盛扯了扯他的衣角。

  重點不是這個。

  “爹，你是說，我們可以打架？”

  “說什麽呢！”楊晨才發現自己說嘴禿了，“我是說，有人欺負你們，你們才能還手，自己找事當然是不提倡的！”

  兩個人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渾身還濕漉漉的。

  “行了，先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的衣服來！”

  “是！”

  兩人拔腿就跑回屋子裏去。

  楊晨去找劉謙，問他學院裏什麽情況。

  劉謙一聽說他們倆打架了，也懵。

  “這才第一天，他們就打架了？”以前在長安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麽不招人待見啊。

  “我去問問吧。”劉謙回道。

  劉謙去找劉梓，結果他先找上門來。

  “到底什麽情況？怎麽就打起來了？”

  劉梓喘了口氣，道：“這事跟他們倆沒關係，是嚴澤瑜先過分的。”

  “嚴澤瑜？”楊晨努力的回想，終於想起來這人是嚴崇閔兒子，不可避免的想起來那件事……

  龍陽之好啊……

  “嗯，嚴澤瑜好，那就不用管了，打就打吧。”總比關係好要讓人更放心一點。

  劉梓心裏的稿子都打好了，正準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一遍，結果……

  “那以後呢？”

  “以後……隻要不鬧出大事，就隨便他們去吧，他們倆也不小了，知道輕重的。”楊晨表示十分信任。

  劉謙覺得他魔怔了，但在劉梓麵前不好說什麽，等到他走了，才道：“公爺，你發燒了嗎？”

  “打架這種事都不管啊？”

  “跟終身大事相比，這都不算什麽。”

  “？？？”

  ……

  洗完澡，楊文盛坐在呂安年的屋子裏，大夫正在給他上藥。

  “好疼啊，之前不覺得，這回倒是疼起來了。”呂安年越想越氣，當時他要是反應再快一點，也不至於挨了一拳，“下回再見到他們，我要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嘶……”

  “你歇歇吧，我們倆肯定要挨訓了。”楊文盛倒了一杯水，推給他。

  呂安年沒喝，在懊悔：“現在我才開始學功夫沒多久，等再過一個月，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打趴下！”

  這點楊文盛還是信的。

  對方雖然人多，但是功夫不怎麽樣，他是小時候練過，現在不太行而已。

  “那明天怎麽辦？今天可是放了狠話的，明天他們真來怎麽辦？”楊文盛一想到這個就憂桑。

  他們倆今天才去上學，連個人都不認識，根本沒人幫他們。

  對方人海戰術，他們很容易吃虧的。

  “實在不行就告訴老師，是他們先挑釁的！”呂安年想了個沒出息的法子，說完就後悔了，“算了，這太不男人了，我覺得我們可以拿個武器，有武器傍身，嚴澤瑜他們就不敢這麽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