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話音剛落，楊晨便看見不遠處的海平線上，竟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山尖’。

  沒錯，那的確是‘山尖。’

  難不成是一座島嶼？

  但是按照航海圖上所畫，附近最近的島嶼也在幾千裏之外。

  他根本不可能在這裏看到島嶼，更不可能看到‘山尖’。

  “那是什麽？”楊晨腦海裏出現一個大膽荒唐的猜測，“是那座被移走的山？”

  李淳風麵色依舊凝重，他沒有正麵回答：“貧道走了，處理完此事，便來尋你，你去何處？”

  “乾州道。”

  話音剛落，李淳風再次朝海麵跳去，以完全不可能的姿勢飛行於海麵之上，迅速消失在眼前。

  船上的水手們，俱都看傻了眼。

  方才那人是神仙不成？竟然能在水麵飛馳如此之遠，如此之快？

  楊晨沒在外麵多久，直接去了駕駛艙，命令船員反向快速離開。

  船員們雖不明白，但手腳卻快。

  有人比較擔心：“偏離了航向太遠，找不到航線怎麽辦？這在大海裏可是很危險的。”

  楊晨思忖片刻，這船上都是他的家人，自然不能冒險。

  但那忽然冒出來的山尖帶給他的危機感遠超於偏離航線。

  最終，船隊還是偏離了原先的航線，反向前進了幾百公裏。

  楊晨看不見了那山尖，心裏總算欣慰了一點。

  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情去思考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叫來程雅雅，楊晨剛想跟她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在桅杆上都看到了，那山尖極有可能就是當初在黔州被挪走的那座山，李淳風和袁天罡找到那人了？”

  雖然帶著一絲疑惑，但他們兩個在心裏還是給予了肯定的猜測。

  但如果這是事實，那麽，那個將山挪走的能人，竟然扛著山出現在了海中？

  這又是什麽匪夷所思的真相？

  目前為止，楊晨不知道。

  程雅雅內心的震撼比楊晨更多，每次她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知突破後，事實就展現出更匪夷所思的一幕，以此來打碎她的重重猜想。

  從一開始的迫切想要離開這裏，到現在已經慢慢發展成了極致的興趣。

  “我想去看看，你放一條船給我吧。”

  楊晨覺得她在開玩笑，茫茫大海中一葉扁舟，無異於找死。

  雖然程雅雅不會死，但海上凶猛，發生的危險根本無法預測。

  “你別開玩笑了，李淳風說過他會來找我的，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又沒想過要參與進去，我隻是想去看看，你放心，看完我就回來，你給我安排幾個水性好的人一起，保證不會有問題。”

  楊晨思忖片刻，點頭：“也好，我讓船在這裏等你，你應該不至於找不到方向吧。”

  程雅雅點頭：“我去去就回。”

  很快，船上放下了一隻小船，原本是當做救生船用的。

  程雅雅和三個船員上了小船，楊晨從上往下看，隻覺得船身的確高大，站在這位置，隱隱有些畏高。

  “公爺，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三艘大船都停了，劉謙從船艙出來，看見程雅雅坐著小船遠去。

  “應該沒事，且等著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期間李湘雲出來了解了一下情況。

  楊晨和劉謙站在船邊等著，終於看見海平線上出現了一艘小船。

  回到船上，程雅雅道：“我什麽都沒找到，他們似乎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

  楊晨驚詫：“這麽快就離開了？那可是一座山呢，而且這是海上……李淳風和袁天罡你也沒見到嗎？”

  “沒有，但是我覺得他們是坐船來的，否則這茫茫大海，又怎麽離開呢？”

  就算他們再有神跡，程雅雅也不覺得他們能在海上如履平地，這裏距離海岸線可不是一點點的距離，飛過來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罷了，既然什麽都不知道，就等他們來找我們再說吧。”

  沒有發現什麽蹤跡，船隊再次回歸航線啟程。

  接下來的十幾天，倒是安然無恙，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觀音港的碼頭處，得到消息的小陽和房明煦已經早早的等候著了。

  “爹和娘他們都來了，真是太好了，我許久沒有見到他們了，真想他們啊。”小陽欣喜的望著遠處，側頭看見房明煦在跟人吩咐什麽。

  “你說什麽呢？”

  房明煦擺擺手，那人便跑開了。

  “我讓他們再去看看嶽父的府邸收拾幹淨了沒有。”

  “幹淨了啊，早就收拾了。”小陽撇撇嘴，“我好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見到他們！”

  房明煦道：“恐怕不行，太上皇，要見嶽父他們。”

  小陽頓時高興不起來了，雖然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在碼頭上等了一個時辰，小陽腿腳都酸了，但還是站著不肯走。

  房明煦就陪她站著。

  劉梓過來的時候，就見他們還在碼頭，迎著風，身形依偎在一起，望著遠處的海平線，時不時還有船隻起錨出海的喧鬧聲。

  “房大人，夫人，你們怎麽還在這裏站著？楊府裏我去了一趟，全部盯著又打掃了一遍，但是……但是宮裏來人了，讓楊公爺他們一到，就進宮去。”

  “陛下可真霸道。”小陽不滿的嘟囔一聲，“那我們晚上的接風宴還要不要在家裏辦啊？”

  房明煦思忖片刻：“先備下吧。”

  劉梓點頭，目光也順著遠處望去，仿佛在看自己的過去。

  終於，海平線上出現了楊家的船隻，緩緩靠近港口。

  楊晨走下甲板。

  小陽飛奔過來的身影瞬間聚實在眼前：“爹爹！我好想你啊！娘親她們呢？平安也在嗎！”

  楊晨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許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心裏的那片柔軟被狠狠衝撞：“都來了，在後麵呢。”

  話音剛落，房明煦走了過來，行了一禮，楊晨衝他笑了笑，點頭示意，這才看向身後站得稍微遠一點的劉梓。

  “在這裏還習慣嗎？”

  劉梓受寵若驚，忙道：“習慣，自然是習慣的！”

  楊雪和李湘雲被簇擁著下來，平安和小陽歡呼的聚在一起，幾個孩子熱熱鬧鬧的說話，就像是從前小時候一般。

  身後家中女眷們有說不完的話，楊晨隻能先吩咐人將行李先送回楊宅去。

  小陽喋喋不休的說著這裏的生活，著重給平安和李湘雲他們介紹，說的花枝亂顫，臉都笑僵了。

  一行人在碼頭十分惹眼，過往行人紛紛側目看過來，有人認出來楊晨的模樣，不由得驚奇。

  房明煦將自家夫人好不容易安撫住，道：“嶽父嶽母們不如先去家中吧，一切都已經安置妥當了，這碼頭風大人多，咱們回去再敘舊。”

  眾人紛紛上了馬車，房明煦理所當然的被拋了，他就跟楊晨擠一輛馬車上。

  “明煦，太上皇如何了？”楊晨開口直奔主題。

  房明煦搖頭：“不太好了，這段時日已經很少管事，隻是在修養身體，前段時間黃公公沒了，陛下身邊沒有貼心的人照顧，似乎更憔悴了幾分。”

  老黃走了……

  楊晨心中的悵惘仿佛海綿一般，吸水之後越來越重。

  腦海裏關於黃玉的畫麵一幀一幀的跳出來，以前不怎麽在意，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老夥計的一舉一動在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良久，楊晨嗯了一聲，心裏的惆悵漸漸緩和過來。

  “太上皇病重，有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長安也是知曉的，且太上皇在幾個月前就想讓嶽父大人過來的。”房明煦說完這話，忍不住問道，“剛才後麵還有一個人，那人是誰？”

  楊家人一下船他就注意到了，後麵有一個人戴著帷帽，行蹤鬼祟的樣子。

  房明煦當時忍著沒問，但心裏終究好奇。

  “是長孫無忌。”

  “什、什麽？長孫無忌？”房明煦微微睜大眼睛。

  長孫無忌犯事被流放的事情房明煦也是知情的，但是後麵的事情因為情報的時間差，他並不知情，所以楊晨把流放的長孫無忌帶來乾州道，這是明知故犯。

  “別怕，這件事我回去再慢慢跟你說，總之長孫無忌來這裏，大約是有太上皇支持的意思。”

  事情竟然如此複雜？

  房明煦點點頭，便沒再車裏說這話。

  楊家的馬車走在街上很拉風，到了地方，李湘雲等人第一次來，新奇的目光一直打量著這座他們接下來要常住的宅院。

  “這地方比長安的也不小啊。”楊文盛拉著呂安年往裏麵走，作為楊家最大的男丁，楊文盛身上的孩子氣還要重一點，兩個人自顧自的就往院子裏跑去，沒一會就跑了個遍，回來就直嚷嚷。

  小陽有條不紊的安置著眾人，楊雪看她是真的長大了，欣慰的同時心裏有些酸楚。

  好不容易等他們都安置下來，李世民的旨意也隨之而來。

  楊晨和房明煦一道進宮，也帶上了長孫無忌，餘下楊家人則在家中安置。

  帶來的東西很多，楊家並不是所有仆從都帶過來了，所以安置起來稍微有些慢。

  小陽送走楊晨和房明煦之後就忙的熱火朝天的，從家裏叫來了大半的仆役，幫著收拾家裏，一腦門子的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