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絕對不正常就是了。”劉謙想勸楊晨不要多管，他們隻要等雨天過去了，就能出海去，何必為了一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多費心神。

  楊晨沒說什麽，伸了個懶腰，上樓去歇著。

  坐在一樓大堂的人交頭接耳，說著閑話，慢慢的轉移到這客棧裏的貴客身上。

  都知道這客棧來了貴人，出手大方，當地官員還陪同過來。

  這人定是大官，就算不是大官，也是勳貴人家。

  “你們想聽八卦就沒隻待著瞧啊，有本事自己去打聽去，方才那位貴人上樓了，我看去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保準能問出點內情來。”

  “說不定我們能蹭他們的船出海？他們可都是自己是船隊，不用去碼頭租船的。”

  “那可好了……”

  “盡想美事，那可是長安來的，能看得上你們這些人？還想蹭船，白日夢都不帶這麽做的。”

  “跟你說話了嘛，有本事你自己出海去。”

  “嗬嗬，這位小姑娘，要不你去問問看？”

  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小姑娘忽然被撩撥了，臉上燥紅，不敢說話，被她爹站起來罵罵咧咧的頂了回去，那幫人便笑著打趣，忘了剛才的事情。

  事情傳到楊晨耳朵裏，他也沒多當回事，按下不提，三天後，雨勢漸漸變小，但是風卻刮的大。

  楊雪在這裏住著，除了有些潮濕之外，身體好了不少，胃口也舒坦多了。

  繈褓中的孩子被喂養的白白胖胖的，吃的奶也比往常要多些。

  屋外的雨水一直沒有斷過，青石板路上的行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穿行在路上，南方特有的情調更濃鬱了。

  李湘雲看了足足一個時辰的雨，眼睛都酸了，命人去買了吃食回來，又請了楊晨上樓，在屋子裏陪楊雪閑聊。

  “碼頭上的案子破了嗎？”

  楊雪一問，楊晨就拿眼睛去看輕塵，輕塵佯裝咳嗽一聲，心虛的挪開視線。

  楊晨開口道：“沒刻意打聽過，這事是地方上的事情，不好插手。”

  李湘雲心裏門兒清，隻要客棧裏他們沒事，管外麵鬧翻天：“看這天氣，大約再一兩日應當就能出發了。”

  海上風浪是能奪人性命的，可想完全等到風平浪靜也不能夠。

  估摸著這個天氣，再過幾天，也應該會消停下來。

  但天不隨人願，兩天後，雨小了，風卻大了，大的將路邊的茶棚子都掀飛了。

  官府出動官差出來檢查損失，安撫百姓，又家家戶戶叮囑千萬不要隨意出門，看這天氣的意思，多少有些古怪。

  “不會是要來台風吧？”楊晨出神的望著窗台外的碧海藍天，下了這麽天的雨，潮濕的空氣裏滿是清新之氣。

  如果風沒這麽大就更好了。

  “風眼處雨停風靜，看這意思，是有可能了。”程雅雅下意識的環顧四周，擔心這木頭造的客棧扛不扛得住。

  但最應該擔心的應該是海上，那裏停了不少的船，裏麵還有他們要出海的船隻。

  要是全部都被卷走，將來整頓又是一番大麻煩。

  “你確定一下，到底會不會有台風。”楊晨側頭看她。

  程雅雅蹙眉。

  又沒監測站，怎麽確定？

  但她鬼使神差點了點頭：“給我一個下午的時間吧，我試試看。”

  “好。”

  但到了次日上午，楊晨才見到程雅雅。

  “**不離十，台風卷起來的就是海嘯了，不過應該不大，但把船隻挪走，倒是很有必要。”

  楊晨眉心一跳，抬手按下去，也不去問她是怎麽確定的，叫來劉謙，吩咐他把船送到安全地方去，再讓人告訴一聲當地官府，叫他們組織一下碼頭上的人，能移走的東西先移走，人自然也要遠離。

  很快，三艘大船被挪走了。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眾人正議論著，官府裏卻還沒動靜。

  劉謙苦惱的抓了抓頭：“公爺，我保證我都說清楚了，但是這都一天過去了，官府也沒見動靜，海上好像也消停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官府當真沒有動靜？”

  “沒有。”

  那大概是不把他放眼裏了，也不是，或許是那樁人命案子讓他們焦頭爛額到沒有心思去理會旁的事情了。

  風雨停了，客棧老板以為樓上貴客會出海，但卻派了仆人來續住一旬，雖然狐疑，但有錢就更好了。

  倒是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的商客們，一個兩個緊趕慢趕的結了賬，收拾行李去碼頭了。

  但去了才發現，碼頭上的人少的可憐。

  一來二去打聽下來，才知道今天早上府衙來了告示，讓碼頭上的人在這段時間內遠離碼頭，可能會有災禍發生。

  “這事也不知道怎麽傳出來的，那些官老爺想一出是一出，之前因為人命案子把碼頭封了，現在估計是找了個新的借口，幾位，你們到底要不要租船啊，我這船上位置可不多了！”

  “要的要的！”

  一群人連忙蜂擁過去，爭搶著定船位。

  不多時，幾個官差出現在碼頭附近，雷厲風行的轟散了眾商客。

  “上頭也是奇怪，好不容易事情差不多了，偏偏就不叫開船，這叫什麽事情。”

  “少廢話，不想幹了敢嚼舌頭，直說就行，我回頭幫你稟告老爺！”

  “別，頭兒，我錯了……”

  “既然老爺說了不讓開碼頭，那就關了，這幫做生意的人為了錢什麽都幹的出來，小心仔細點，別叫他們偷偷逃了出去！”

  府衙裏好端端就下了指令，不叫這個時候開船了。

  但他們一開始聽說，是要連碼頭上的東西都要撤走的，那些人更是不給進，但既然命令下來了，隻是不開船，那自然隻能照辦。

  官府顯然沒真把劉謙說的話放心上，做了個表麵功夫，楊晨聽的直皺眉頭，但片刻後就釋懷了。

  損失一點錢財，叫他們長長記性也好。

  約莫過了一兩日，府衙還沒有解禁的意思，不少做船隻租賃的商人等不及了，連同一些要出海的，紛紛去了府衙要個說法。

  但連人都沒見到，就全部被轟了出去。

  “這到底怎麽回事？再不讓出海，我真的要虧大發了，在這裏都耽擱多久了，也不知道官府怎麽想的。”

  “會不會是上次的人命案子沒結，所以才這麽做的？”

  “我怎麽聽說是會有海嘯啊？所以官府才封了碼頭的。”

  “海嘯？開什麽玩笑，這要是來，早就來了，這都過了多少天了，官老爺是神仙不成，還能算出來？”

  “絕對不是什麽海嘯，這天也不下雨，不刮風的，能有什麽海嘯？”

  “也不是我說的，我聽說的，誰知道呢，這碼頭一天的損失更大，等到時候被朝廷知道了，倒黴的就是這些官老爺，關我屁事，不開就不開，全當休息幾天。”

  “你不急，我急啊！真是見鬼了……”

  客棧老板最高興，回流的客源太多了，客棧全部爆滿，甚至連後院馬鵬都租出去了。

  好幾個因為沒錢而住不起客棧的，就全擠一起了。

  臭烘烘的，一臉頹廢的樣子。

  消息傳的很快，碼頭不開，官府下了死命令，好像是因為海嘯的事情，這就惹得眾怒了。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兩天後，正當他們打算再去府衙問個明白的時候，海邊傳來消息。

  “好大的浪，船都被卷上天去了！劈裏啪啦的，碎成了渣，那船的東家聽到消息直接暈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呢！”

  “真有海嘯啊？”

  “還能有假，把天都給遮住一大半了，據說有幾艘船偷偷出海去了，這會八成屍骨無存……”

  氣氛沉悶了片刻，好事者都出去打聽消息了。

  不一會，七嘴八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消息更加熱鬧些，說什麽的都有，但總歸是海嘯的事兒。

  “還會刮一兩天的大風，下一整夜的雨。”程雅雅低聲道。

  楊晨嗯了一聲，讓劉謙帶著文盛他們倆去街上再買點新鮮的食材回來。

  客棧裏的人多，吃的也雜亂，廚房裏的吃食自然不能滿足他們。

  劉謙低低應了，叫上兩個小子就去找菜場。

  路上文盛想起來那一百個燒餅，繞路去找小販拿了，這幾天過去，燒餅的滋味還行，但到底不如剛出鍋的。

  三個人啃著燒餅扛了菜回來，丟去後廚叫人做了熱乎乎的飯菜，這才送去樓上。

  這個時候客棧已經炸鍋了，他們多是當初火急火燎要出海的人，這會確定真的發生了災禍，心裏慶幸不已，幾個人一合計是祖宗保佑，跟客棧掌櫃的商量後，在後院燒了一點紙錢告慰祖宗在天之靈，隨後才想起來官府的命令，後知後覺發現他們能活著，不是命好，是官府有先見之明。

  風雨大作，原先要去官府一道致謝的人們隻能在客棧裏望著天空唏噓。

  “沒想到官府竟然有這種能力，能預知未來，實在是厲害，得虧當時我沒一時鬼迷心竅非要出海，不然，現在就在海裏喂魚呢！”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早知如此，當初便不去官府找茬，幸虧官老爺們心胸寬廣沒跟我們計較……”

  誰知話音還未落，就見十幾個官差急吼吼的往這邊來，腰上挎著刀，為首的甚至還有槍。

  客棧裏的人們瞬間就緊繃起來。

  這是來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