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被掐的難受，說話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聽的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蕭淑妃幾乎是顫抖著後退。

  小武冷哼了一聲，今天來這裏也是鬼使神差，這兩個女人蠢歸蠢，但是長得貌美，而且跟著陛下早，時間也長，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介意。

  鬆開手，王皇後逃也似的往蕭淑妃那裏跑去，兩個女人如同弱小的雞崽子似得互相擠在一起，想拚命尋找安全感。

  但這裏根本就沒有人，就算有，也不會有人搭理她們。

  尋常死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發現。

  甚至屍體腐爛之後，才能有宮女太監發現她們死了。

  這個女人在這裏就是王，她們是死是活，根本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小武憐憫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過，忽然覺得心裏的那口氣沒了，拍了拍手，就離開了。

  好一會，王皇後和蕭淑妃才反應過來她走了。

  “她……她沒殺了我們？”

  兩個女人麵麵相覷，開始慶幸再一次活了下來。

  小武從牆內翻出來，巧翠機敏的拿著外衣上去，替她穿好，一邊走：“娘娘，您可嚇死奴婢了，剛才裏麵動靜不小，那兩個女人莫不是想對您不利？”

  “就憑她們？還不配，走吧，我們去見陛下。”

  不知道為什麽見過王皇後和蕭淑妃之後，她心裏的不安反倒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們一個比一個出身高貴，至少比她可要高貴多了，當初有多高高在上，現在就有多卑微可憐，這一切的變化，隻是她們自身實力的強弱而已。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強，才能永遠站在高處淩駕於別人的生命之上。

  ……

  翌日，刑部主事出現在刑場之上，而台下，不同往常都是百姓，而是滿朝文武，他們沒有忌諱這件事，直接本人出現在刑場。

  百姓們議論紛紛，討論究竟是有什麽內情，才讓朝中官員出動這麽多來看斬首。

  袁公瑜被戴著黑色頭套帶上來，嘴裏塞著布，說不出話來，刑部小吏將人壓上來之後，劊子手站在台上，滿目凶光，身上煞氣極重，隻是多看一眼，普通人都會覺得受不了。

  “真的是袁公瑜……”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台上滿臉絕望的袁公瑜，他似乎不想抗爭什麽。

  但他被判死刑明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居然這麽快就認命了？

  許敬宗腳底冒出一股冷意，發自內心深處的覺得可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袁公瑜是多麽不想死，但是偏偏袁公瑜認命了。

  陛下到底做了什麽？

  他還沒有傻到真的相信袁公瑜殺了長孫無忌。

  如果他有本事在楊晨麵前安排人殺了長孫無忌，當初在黔州的時候早就得手了，還用得著自己威逼利誘他？

  許敬宗吞了一口唾沫，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不多時，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當著長安百姓的麵，大刀揚起。

  許多膽子小的人早就閉上眼睛，官員們大多在這個時候轉身離開。

  手起刀落，有尖叫聲響起，人們便知道這次刑罰結束了。

  充滿血腥氣的刑場很快就有人來收拾。

  主事官員匆匆進宮像李治匯報情況。

  袁公瑜就這麽死了，死的出奇的快。

  楊晨聽到消息，眉頭皺了皺，便鬆開了：“接下來就是準備去乾州道的事情了，這才是正事。”

  劉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想問袁公瑜的事情，但很明顯裏麵水太深，涉及到大唐高層次的操作。

  而且有時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倒不如糊塗一點。

  眼下楊家麵臨的大事就是搬家。

  搬家不是誰都同意的，至少在這裏活了一輩子的楊老夫人就不想搬走，但她也不想跟孫子重孫們分開，可考慮到自己的身體問題，還有子孫後代幸福問題，她打算留下來，跟楊玟他們一起住。

  “祖母，我們去的船是最好最大的船，你就當是出去玩幾天遊船就好。”

  楊老夫人對李湘雲的勸說無動於衷：“不必了，我就留在長安，你們回來看看也好，晨哥兒經常不在家，可你們到底是一家人，沒有道理讓你們總是分開的……”她話裏帶著對朝廷決定的一絲不滿，但以她的力量根本不能做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成為絆腳石。

  李湘雲放棄了，這幾天她已經勸說過好多次，但楊老夫人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堅持。

  家裏的一切基本已經收拾妥當，生意上的事情李湘雲安排的很好，所有的招呼都打了一遍，基本上不會出問題，遠程操控隻要手下人得利可行就行，她不用事事都麵麵俱到。

  在這一點上，掌家十幾年的李湘雲保證不會出現紕漏。

  “這些東西都要帶走嗎？”楊雪還不能下地，所以還在床上躺著，看見窗外奶娘抱著孩子在曬太陽，平安在一旁拿玩具逗弄他。

  “都要帶走吧，公爺還想把院子裏那個熱氣球也帶走呢！”輕塵好笑的說著，那個熱氣球剛剛出世的時候，讓楊家出了一次大大的風頭，後來雖然沒人玩了，但也一直沒收起來。

  “帶走也好啊，都是回憶呢……”楊雪心裏想著小陽，他們一家人終於要在遙遠的異鄉團聚了。

  “什麽也帶走啊？”楊晨從門口進來，這屋子裏的東西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起來比平常空了許多。

  輕塵站起來，行了一禮後，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楊晨嘴角抽了一下：“太不優雅了，太粗鄙了！”

  楊雪沒好氣的笑了笑：“你管那麽寬呢，家裏都在忙活，收拾東西，就你在四處溜達。”

  “嗯……這不能怪我，呂德元還沒走呢，他應該是明天走，我要在他走之前陪他再逛逛，不管怎麽說，我們把他兒子拐走了啊，我看他那心疼的樣子就高興。”

  “你高興什麽？”

  “高興他能在一把年紀的時候嚐到兒子遠遊的滋味啊，那句詩怎麽說來著的，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不好意思李白小弟弟，在你還沒出身甚至長大的時候，就白嫖了你的詩。

  重操舊業啊！

  楊雪果然一臉新奇的瞪大眼睛：“夫君，這首詩，是你新作的嗎？”

  “算是吧，怎麽樣，是不是很不錯。”

  “這聽起來像是在懷念笛聲。”

  “你這就膚淺了，這雖然描寫了笛聲，但最主要還是思念故鄉，當然了，呂安年那小子是邕州人，回頭把洛城改成邕城吧。”楊晨摸著下巴，顯得很隨意。

  楊家熱火朝天的收拾著，楊玟夫婦也上門來，提前接走了楊老夫人，楊晨紅了眼睛，目送他們離開。

  家中的小廝丫鬟，願意一起走的，就一起走，不願意走的，就留在院子裏，打掃衛生的同時，算是幫福伯養老。

  福伯年紀一大把，功夫也不如從前，但是比以前更感性了，擦著眼淚鼻涕，一口一個公爺，還保證會時常將長安的現狀寫信告知，另外楊老夫人一定會經常去看。

  楊晨跟相視關係好的人打了一圈的招呼，連杜之齡都沒放過。

  那小子現在跟自己屬於有親戚關係的。

  僮僮一旦入贅，啊不是，一旦娶了他家母老虎，就是真的一家人了。

  現在隻是簡單的定親議事，屬於半個親戚。

  程處亮最講義氣，把自己屋子裏的寶貝翻出來一大堆，著人搬過來，給楊家增加了不少搬家壓力。

  “這兩把斧頭你留著做紀念吧，我爹去年給我的，我瞧著劈柴挺不錯的……”

  程咬金的兩板斧？！

  “行。”很有研究和收藏價值，楊晨滿意的收下了。

  這日，呂德元要走了。

  他先進宮去告辭，隨後才收拾完隨身物品，坐上了馬車。

  呂安年長這麽大頭一次離開他老爹這麽久，看著馬車緩緩離開，眼眶忍的紅彤彤的，等到看不見了，才發現自己臉上冰涼涼的一片濕。

  文盛給他一塊手帕：“安年，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你別怕，劉叔要是揍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求情，還有你爹，回頭我們能坐水路直接去邕州城，這可比回長安要近呢！”

  “真的嗎？比長安要近？”

  楊文盛心說我又沒去過，地圖上是這麽畫的，但是要不要繞路我就不知道了。

  “對！比長安要近，什麽時候你想回去了就告訴我，我陪你一起！”

  “行！”呂安年心裏舒服了一點，想到僮僮，“那僮哥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他不走，他在禁軍任職，也走不了，你看，僮僮哥都不傷心，還有平安，她都還沒婆家呢，本來娘她們都給她物色的差不多了……”

  “啊……那她怎麽辦？”呂安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

  平安的年紀可不小了，這連定親都還沒有，以後還有誰要啊……

  兩個小子賊眉鼠眼的，時不時看兩眼平安。

  平安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眯：“你們兩個，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楊文盛反應極快：“沒有啊，我們就是在閑聊。”

  “我們在聊你什麽時候能嫁出去！”呂安年不怕死的犯賤，話音落下，楊文盛見鬼似得瞪了他一眼。

  “你要完了。”

  “嗯？”

  “平安雖然沒有小陽暴力，但是她……她很記仇的，你完蛋了……”文盛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