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打算跟她好好聊一聊，路邊開著一間不大不小的茶鋪，距離京兆尹府不算太遠：“我們去茶鋪裏坐一會吧。”

  ??小武沒有異議，跟著楊晨一塊進了茶鋪，倒是進去的時候外麵有好幾雙眼睛在暗中悄悄盯著，劉謙敏銳的察覺到有人盯梢，但沒發作，進了茶鋪後才逮著機會告訴楊晨。

  ??楊晨蹙了蹙眉頭，長安城裏的探子多了去了，但是近來盯著他的探子幾乎沒有，那麽那幾個人隻有可能是跟著小武的。

  ??小武出宮不是第一次，少不得會被人知道。

  ??“你今天出宮是陛下允準的？”

  ??“是啊，也算不上偷偷摸摸了呢，嘻嘻，不過還是不能被朝中大臣知道，要不然他們又會吵吵的。”

  ??雖然她一點都不怕，但是能少一事總是好的。

  ??“外麵有人在盯著你。”楊晨若無其事的喝茶，順便把消息告訴她。

  ??小武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是褚遂良的人，這個糟老頭子就喜歡這麽暗戳戳的辦事，老討厭了。”

  ??楊晨好奇：“你知道？”

  ??“對啊，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他甚至還想在宮中盯著我，嗯，說起來長孫無忌在宮中的勢力培植了許多年，後來他被貶，宮中不少勢力交給褚遂良，但是……褚遂良到底比不上長孫無忌老辣，沒多久就被我拔光光拉。”

  ??楊晨豎起一個大拇指：“厲害！”

  ??按照現在這樣的趨勢下去，小武成為第一正統女皇的結局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

  ??“嘿嘿。”小武笑了笑，在宮外的樣子跟在宮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宮女巧翠立在一旁，時不時打量楊晨兩眼，觀察觀察這位身份地位都十分顯赫的唐國公。

  ??說起來，這位唐國公這麽多年都沒太多負麵形象出現，百姓們對他的印象都十分的好。

  ??“你瞧著我做什麽？本公爺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但是我有老婆孩子了。”

  ??巧翠尷尬的低下頭去，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想要解釋，平時很伶俐的口齒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奴……奴婢沒有……隻是……”

  ??“好了好了，逗你玩罷了，不用這麽當真，真是的。”楊晨汗顏，小姑娘這麽經不起玩笑，在宮裏不好混吧。

  ??而且還是跟在小武身邊混的。

  ??小武回頭看了一眼巧翠，笑嗬嗬的道：“巧翠年紀也不小了，莫不是思春了？要不我做主給你找個未婚夫婿？”

  ??“主子，奴婢沒有啊，隻是一直聽聞唐國公，很少有見到的機會，奴婢隻是想替宮中的姐妹們都看幾眼，好回去分享分享。”

  ??小武哈哈一笑：“師父，你還有迷妹呢！”

  ??“你這話說的，一直都有的。”楊晨驕傲的抬起臉，“巧翠，你多看幾眼，記得把我形容的帥氣一點。”

  ??巧翠頓時不緊張了：“公爺說笑了，公爺一直很帥氣的！”

  ??楊晨笑了起來，眼中一絲精明了然

  ??看來這小宮女混的挺好的。

  ??……

  ??小武不能在外麵混跡太久，買了一點胭脂水粉香水蛋糕之後，就高高興興回去了。

  ??“公爺，太上皇要昭您去乾州道，那怎麽辦，我們要去嗎？”劉謙一想到又要跟家裏人分別，他心裏就難受的厲害，一點都不想去那麽遙遠的地方。

  ??但是太上皇下令，皇上和公爺肯定隻能遵從命令，到時候他也要跟著去。

  ??楊晨也不想去，一來他現在還要查清楚關於更高層次的秘密，二來，楊雪馬上都要生了，他這個時候走，他都想假死跑路。

  ??“明天進宮一趟，去找陛下問問看情況吧。”

  ??茶鋪外麵，正好京兆尹的人架著囚車在街上路過，百姓們圍在一起看熱鬧，拿爛菜葉子砸，砸完之後老老實實的撿起來。

  ??毀壞皇城市容可是要罰錢的，那些城管可勤快著呢！

  ??“晨子！”

  ??楊晨聽到聲音，覺得有些耳熟，抬頭一看竟然是多年沒見的程處默。

  ??“程大哥？”

  ??程處默多年征戰，便是不打仗的時候也幾乎住在軍營裏，身形健壯，但比以前也老了點，他腰間垮著一柄大刀，身上的鎧甲是最新款式，威風凜凜的一個將軍站在街上，方圓五米之內沒有人敢貿然靠近。

  ??茶鋪的老板看見這麽一尊佛進來，嚇得不敢動彈。

  ??“晨子，你怎麽在這裏啊？我前幾天剛從大營裏回來，原本想找你跟處亮去喝酒，沒成想你居然不在！我們可是好久沒見了呢，走，大哥請你喝酒去！”

  ??楊晨很高興見到他，聞言爽快的丟下銅板結賬，跟著程處默一塊去喝酒。

  ??“你最近幹什麽去了啊？都不見人！我好不容易回來休息幾天，明天就要走了呢！”

  ??“這麽著急？可是有什麽大事？”

  ??程處默壓低聲音：“陛下最近在整頓軍隊。”

  ??楊晨想到剛才小武說的，張家父子從美洲回長安，這不就是帶兵回來。

  ??看樣子，是要打仗了。

  ??“是大食那邊壓不住了嗎？”

  ??程處默搖搖頭：“我倒是沒打聽太多，陛下對這方麵的消息捂得很緊，往往都是馬上要做什麽了，才會告知我們。”

  ??程處默聲音裏有些落寞，楊晨聽出弦外之音，八成是李治想要收攏一些兵權讓皇權直屬了。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大動作的時候必要舉動，可以理解。

  ??“對了，處亮最近在造什麽汽車，跟入魔了一樣，他能造出來那玩意嗎？”汽車程處默還是知道的，但是這玩意要是連程處亮都能造出來，那豈不是滿大街都在跑火車了？！

  ??楊晨表示很驚訝：“他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如此屹立，可歌可泣啊……大哥，我很佩服他，我們去找他喝酒吧，他家裏酒多，而且還不要錢，清河長公主一向大方，搞不好我們能蹭晚飯的。”

  ??程處默一副你小子果然奸詐的表情，然後很愉快的同意了。

  ??二人結伴回林苑，一路上天南海北的聊，程處默告訴楊晨這幾年在邊境作戰的事情，無數次死裏逃生，但大唐軍隊所向披靡，幾乎沒有敗仗，楊晨聽得熱血沸騰，仿佛多年前自己也在戰場上一樣。

  ??程處默身體的沸騰的熱血起起落落，終於心境平和了：“你呢，這麽多年都在做什麽了？”

  ??楊晨歎了一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

  ??兩人閑聊著，時而共鳴，時而低落，終於到程處亮家門口了，一看見富麗堂皇的府門，楊晨和程處默都覺得一點煩惱都沒有。

  ??看見沒有，總歸是有一個人在家享清福的。

  ??說起來，程處亮的日子是真的逍遙，有頭有臉，還有媳婦孩子熱炕頭，不用背井離鄉，還深受尊敬，在長安橫著走到現在都沒翻車。

  ??有興致了，還能研究研究汽車這種根本不屬於程家智商能創造出來的玩意。

  ??楊晨羨慕的想揍他一頓。

  ??清河長公主不在家，出門上香去了。

  ??下人去稟告程處亮，程處亮頂著一腦袋的機油出來，眼睛冒著亮光，一雙髒手上來就要給楊晨一個愛的抱抱。

  ??“滾！”楊晨一隻腳抵在他胸口，嫌棄的捂著鼻子。

  ??“處亮，你好臭，也好髒，先去洗澡行不行。”程處默受不了了，叫人過來把程處亮架走洗澡，程處亮嗷嗷叫著，下人對程家大公子的命令很上頭，不管不顧拉著又臭又倔的程處亮去洗澡。

  ??“呼……園子都被他熏臭了，要命了，他不會親自上去修車了吧？”楊晨看了看周圍，隱約記起來他是在哪個位置，“大哥，應該往那邊走的。”

  ??汽車研究中心果然還在那裏。

  ??研究人員們都是髒兮兮的，他們不光要研究，還要親自上手，剛才程處亮被架走的聲音他們都聽到了，所以楊晨和程處默一出現，他們就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這便是你們現在的結果？”楊晨繞了一圈之後，很是驚訝。

  ??之前他來看過一次，那時候的汽車隻有外麵的殼子稍微像一點，但那也隻是稍微而已！可是現在，內部重要的組成雖然還沒有全部完成，但是已經有點模樣出來，至於外觀就更不要說了，簡直是質的飛躍！

  ??楊晨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還帶了一輛報廢的八二年汽車過來，然後被程處亮撿到了。

  ??“是，東家帶著我們日夜不輟的研究，總算有所進展了，不過……也隻是摸到一絲門檻而已。”

  ??他們也不傻，知道在楊晨麵前是班門弄斧，盡管在平時他們已經很驕傲了，但是在正主麵前，自然不敢吹噓，要不然當眾被打臉可不好看。

  ??可沒想到，楊晨哈哈一聲大笑，開始誇讚了。

  ??“你們果真是有潛力，中華民族的創造力果然是一流的，這麽短的時間內能依靠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尤其還是在程處亮的領導下，你們十分的優秀！”

  ??眾人很高興，高興的忍不出叫出聲，但是楊公爺為什麽要強調在東家的領導下呢，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程處默上前摸了摸，他不知道成品應當如何，但是周邊放置的各種複雜的龐大的構件，就看的出來這玩意到底有多麻煩。

  ??如果讓他選，他寧願在戰場上殺敵，也不要在這裏每天研究一個小螺絲。

  ??“大哥！晨子，我洗香香了！”程處亮高興的跑過來，就像個兩百斤的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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