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待會怎麽開口問了嗎？”程雅雅有些擔心，縱使對方再有能耐，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古人。

  ??後世以訛傳訛，千年演變，白的變黑的，黑的變白的，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楊晨搖搖頭，半開玩笑道：“去了再說吧，如果他真的是高人，搞不好我們在路上，他就已經算到我們找他是要說什麽了。”

  ??程雅雅沒再說話，兩個人到了袁天罡家外麵，才發現他家有點小，而且門口還沒有人，敲了半天才有人匆匆忙忙從裏麵出來，一見是楊晨，忙道：“楊公爺，我家老爺就在等您呢！”

  ??楊晨頷首：“領我們進去吧。”

  ??他說了個我們，小廝下意識去打量程雅雅，便熱情的在前麵給他們領路。

  ??袁天罡在書房，已經疾步迎出來，相比李淳風一身道袍打扮，袁天罡在家裏顯得更隨意，一身短打裝扮，很利落，還有股子書生氣。

  ??“見過楊公爺，楊公爺裏麵請。”

  ??楊晨微微點頭，一邊跟著他進去，一邊打趣：“袁大人可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情？”

  ??“大人不敢當，楊公爺來找我，想必是有什麽事情要問吧？”袁天罡招來下人沏茶上點心，自己在主座上坐下，楊晨坐在客座上首。

  ??“袁大人對神學可有所研究？”楊晨斟酌了片刻，覺得自己直接開口會讓袁天罡接受不了，還不如迂回個差不多的話題。

  ??袁天罡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

  ??手裏的茶盞輕輕扣了扣，在他眼裏隻有楊晨，程雅雅就是個附帶不重要的，所以他的注意力都在楊晨身上，並沒有注意到程雅雅連一口水都沒喝，全程都在盯著他打量。

  ??“楊公爺與李兄關係匪淺，當年李兄與楊公爺論道，難道沒有談論過這個話題嗎？”

  ??有啊，當然有啊，但是當時我當他是個神經病忽悠……楊晨一本正經的頷首：“倒是有過，隻不過並未深入。”

  ??“那楊公爺為何忽然會想問這事？”

  ??因為雞兒你太美……楊晨腦海裏蹦出來這句話，一股羞恥感冒上來：“最近閑來無事，在家呆著翻閱古籍，覺得甚是有趣，但是放眼長安城中，除了袁大人這裏，我還真沒地方去。”

  ??袁天罡麵色不顯，但是心裏多少有些高興，甚至還夾雜著一點自得。

  ??莫說長安，便是大唐天下，能和他論道的也不過一個李淳風，現在就連李淳風都不在，楊晨來找他，的確意料之中，但是他偏偏就是要問一問，以此滿足自己不多的虛榮心。

  ??“楊公爺謬讚了，在下隻不過略有研究，若是有多的，便也沒有了，隻能深入淺出的稍稍講一些而已。”

  ??你可憋謙虛了……楊晨忙又恭維了幾句。

  ??這些不在乎金銀珠寶，財勢地位的人，但凡有點本事，都會很清高，拍馬屁絕對要拍對地方，這樣辦起事情來都省心。

  ??程雅雅很有耐心，因為她一直在打量這個袁天罡，一身居家舒適的衣裳，但是沒有想象中那麽在乎自己身份的人。

  ??隻不過他到底行不行？

  ??程雅雅去看楊晨，示意他趕緊進入正題。

  ??“袁大人，剛才我說的問題，你可能解惑一二？”

  ??袁天罡看了楊晨一眼，眼光深邃如井，似乎有千言萬語在其中，莫名的讓楊晨心裏一凜：“楊公爺，天機不可泄露，但凡塵俗世都有其天命所在，天道，便是維持世間萬物的根本，身在其中，不知結局是什麽樣的，才是人。”

  ??楊晨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自己被兜了個圈子。

  ??最討厭這些人說話高深莫測的！

  ??差點就給我整不會了。

  ??楊晨恨恨的吐槽著：“袁大人以為，這個世上是否真的存在神？”

  ??袁天罡眯著眼睛道：“道德天尊一氣化三清，人間得神明，方圓始終，萬物由天道統轄，天道亦由氣運滋養，簡單來說，這個世上存在楊公爺所謂的神明，但某種意義上而言，神也受生物奉養，存在因果道業。”

  ??這話聽懂了，大家互相存在，互相有關係。

  ??“這麽說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成立的？”程雅雅忍不住插了句嘴，再不插話，她脾氣都快忍不住了。

  ??袁天罡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粗鄙，繼續跟楊晨道：“在下以為，的確如此。”

  ??楊晨不想問他為什麽，要不然他會講一大堆的辯證結果，而且還不太容易聽懂。

  ??不過來之前，楊晨大概也知道會是這個結論，李淳風為了修仙能相當自然的接受天庭的存在，甚至不遠萬裏來找他，隻是想要個結果，由此可以知道李淳風對這件事的態度是怎麽樣的，他們兩個關係不錯，那三觀肯定是差不多。

  ??想從袁天罡這裏得到更多的線索，今天是不可能了。

  ??問一個就差不多了，問的多了容易引起懷疑，最好是潛移默化。

  ??明兒找他出去喝酒，加深加深感情——楊晨給自己定了個行程。

  ??之後便起身告辭，約好了袁天罡，就帶著程雅雅出去了。

  ??程雅雅看了眼緊閉的大門，不甘心：“你怎麽就走了呢？什麽都沒問出來呢！”

  ??“誰說什麽都沒問出來的，袁天罡和李淳風對這種事情都持肯定態度，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可以證明你的更高層次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程雅雅有些泄氣，“想觸摸到從未接觸的世界，如果沒有引路人，完全靠我們自己，會很難很難，甚至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

  ??楊晨忽然道：“那以你這個身體，你是不是能活到地老天荒？”

  ??程雅雅愣住了。

  ??這個結論是有可能的，因為隻要保證有充足的陽光不讓翠花的身體死機，就能一直依靠太陽能行動，當然了，前提條件是各方麵零件齊全。

  ??但不得不說，這比人類的身體強不知道多少。

  ??程雅雅第一次發現這具不是人的軀體，有了個讓她留戀的優點。

  ??在此之前，各種強大的能力她都不覺得有什麽，直到現在。

  ??“按照你的說法，我是不是可以永生？”

  ??楊晨眉毛一抖，今天她的話題不是奪舍就是永生，她差不多可以和李淳風一塊搞研究了，一定能聊到同一個頻率上去。

  ??兩人心事重重的回了楊家。

  ??晚上的時候下了雨，淅淅瀝瀝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顯得更加寂寞悲涼，楊晨摸著楊雪皮球一樣吹起來的大肚子，心裏安心不少，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清早，也是被雨聲吵醒的。

  ??輕塵在樓下抱怨：“這雨都連綿不斷的下了一個晚上了，外頭濕漉漉的，全是泥巴呢，說不定還淹了哪出山腳村莊。”

  ??“娘，外麵基本上都是水泥地。”僮僮在簷廊下打完拳，正在擦汗，聽見自家娘親多愁善感，忍不住懟她。

  ??輕塵斜視他一眼，想起來最近這小子不是很正常，三天兩頭往外跑，眯著眼睛嚇唬他：“那你也不能往外跑，今日下雨，不宜出門，你在家看書吧。”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打擊報複！

  ??楊晨喊了起床，丫鬟們魚貫而入伺候他們洗漱穿衣，等到楊晨收拾完，輕塵就進來了，幫楊雪收拾頭發，一邊道：“夫人，下過雨之後有蘑菇，我們去林子裏摘蘑菇怎麽樣？”

  ??“好哇！”

  ??“不行！”楊晨哼哼一聲，“雨天路滑，不宜出門，今天在家繡花。”

  ??輕塵愣了一下後，眼皮子抽啊抽啊，眼瞅著楊晨出去了，才反應過來：“公爺怎麽還幫起小的來了？！”

  ??楊雪捂著嘴吃吃笑：“男人都是這種臭毛病，別理他。”

  ??“那還出去摘蘑菇嗎？”

  ??楊雪按捺住悸動的心，摸了摸肚子，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卸貨了，身子重的很，雖然她很想出去玩，但是為了安全，還是不出門為好。

  ??輕塵不掩失望，她也跟著悶在家裏好幾個月呢。

  ??楊晨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問了劉謙外麵的消息。

  ??長安貼滿了斬首布告，百姓們爭先恐後去看熱鬧，不過看熱鬧的時候多是帶著臭雞蛋，爛菜葉，還有糞水去的，嗯……長安百姓素質很高，沒有人帶斧頭什麽的，帶的都是一些惡心人的玩意。

  ??“今天街上都很熱鬧，京兆尹作為監斬官，早早就去菜市口了，不少大臣在下朝之後也去湊熱鬧了。”劉謙想了想，補充道，“基本上都是禦史台的人。”

  ??楊晨微微頷首：“這幫人向來喜歡捕風捉影，看熱鬧隻是基操。”

  ??劉謙深以為然：“不過相比從前，他們已經收斂很多了，至少這麽多年沒鬧出來以此相逼的事情。”

  ??你底線可真低呀……楊晨默默吐槽一句，忽然就沉默了。

  ??“公爺，怎麽了？”

  ??“我……你知道乾州道如今怎麽樣了嗎？”

  ??劉謙愣了一下，撓撓頭：“應該沒什麽大事吧……公爺，我們回來這麽久了，太上皇肯定已經知道了，但是陛下也沒有降罪，那至少說明……應該沒事了吧？”

  ??楊晨想到李世民暴怒眼珠發紅的樣子，就覺得渾身長雞皮疙瘩。

  ??但願吧。

  ??他可不想哪天來個晴天霹靂，李世民派人來找自己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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