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到底還是文臣的天下，尤其是當老一代的臣子去世之後，大唐久違經過大的戰事，武將的話語權想要升上來，往往比較艱難。

  這是環境使然，畢竟當初李世民李淵時代乃是開國，鎮國大將一個比一個多，現在太平盛世，武將資曆就會淺上許多，但也虧了還有程咬金鎮著，才不顯得勢弱。

  但盡管如此，武將的地位卻不會比宋朝的差，至少人家的待遇還是肉眼可見的尊貴。

  楊晨喝了口酒，滾進喉嚨裏，想到再過不久自己就又要走了，忍不住歎了口氣。

  長安雖然有各種糟心事，但是確確實實有家的感覺。

  想到此，他也有些佩服李世民，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不是誰都有魄力當的，至少像他這樣容易知足的人，就不適合做一個掌權者。

  “晨子，你想不想去打仗？”程處亮抬著頭看天上的星星，忽然就問了。

  楊晨往嘴裏送了一筷子的肉，鄙夷道：“我有病啊我想去打仗？嫌命長嗎？你怕不是忘了前幾年去打仗，你差點丟了小命的事吧！”

  “打仗哪有不危險的，我福大命大，現在不是還好好活著呢！”程處亮往楊晨這邊挪了挪，壓低聲音道，“波斯那邊若真的要打仗，必定是叫我去的！”

  楊晨想起當初的程處亮，一想隻想建功立業，不甘心默默無聞。

  沒想到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廝滿腦子還是打仗的事情。

  “你說對，若是開戰，肯定會讓你去的，大唐疆域遼闊，太上皇尚且還在乾州道耗盡心神，陛下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

  程處亮聽得雲裏霧裏：“你是說，陛下也想要打仗？也對，如今我大唐兵強馬壯，若是不趁機開疆擴土，隻守著一方土地過活，豈不是太窩囊了！也就是乾州道太遠，否則我定將那裏留下的土人全部殺了以絕後患！”

  “要我說，你想著清理乾州道，倒不如想想美洲，美洲上擁有數不盡的財富，隻是可惜被人捷足先登，若是有機會……”

  程處亮瞪著他：“遠征四海，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但美洲路途遙遠，想要征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應當先慢慢蠶食周邊小國，等到了時機，再一鼓作氣出兵鎮壓！讓對方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楊晨哈哈一聲大笑：“不錯，就應該有這種氣魄，隻是可惜，當初我跟路易斯已經約定好，誰先找到一塊大陸，那就歸誰，對方隻能在陸地上進行貿易，不得出兵爭奪，我估計，你想要去爭奪美洲，還得熬死路易斯才行，不然落人口舌，我們臉上也不好看。”

  程處亮沒見過路易斯，不知道他現在歲數有多大，不過不管路易斯年紀多少，都不妨礙他膨脹的野心。

  小文盛滿月裏結束後，天氣正熱，楊家為了避暑準備去洛陽新宅住一住，楊老夫人身體逐漸變差，走路也要人扶著，因而一路上馬車行駛的格外緩慢。

  “祖母近日看起來氣色不好，前幾天孫老現在新開了一張方子吃，吃了幾天，我也覺得沒什麽太大的起色，夫君，你有什麽好辦法嗎？”楊雪抱著孩子哄，邊上小陽已經眯著眼睛睡著了。

  李湘雲在外麵指揮人收拾屋子，忙忙碌碌的聲音有些重。

  楊晨搖搖頭，孫思邈已經跟他交過底了，大概也就這樣了，隻要平時注意一點，也沒有什麽大問題，隻是畢竟上了年紀，想要再和從前一樣是不大可能了。

  “祖母年紀大了，身體行動不便也是正常，要麽多找兩個丫鬟在身邊伺候著吧。”

  楊雪想了想，搖搖頭：“找兩個有經驗的婆子來，丫鬟年紀輕不經事，到底不夠周到。”

  楊晨忽然道：“不如我去宮裏找兩個吧，宮裏待久的老宮女，總比外麵的婆子要強些。”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

  “嗯，改天我找兩個過來，也是小事，沒什麽問題。”

  夫妻兩個商量好，又正好小文盛已經睡著，便囑咐丫鬟照看著，這才走了出去。

  “夫君，這山上的風景甚好，院子外麵成片的綠樹陰，火紅的花煞是好看，我剛才瞧了，邊上還有一處院子，不知道是誰家的。”李湘雲擦著細汗，喝了一口涼茶後眉飛色舞的。

  這還是他們全家人第一次出長安遊玩，李湘雲覺得新鮮，下了馬車後就沒歇著，一點都不覺得累。

  楊雪沒好氣的給她帕子擦手，看了眼不遠處的宅院，想了想道：“我若是沒記錯，那裏似乎是蘭陵公主的。”

  蘭陵公主年紀不大，現在來說，她應當是長公主，隻是運氣不好，年紀輕輕守了寡。

  皇家子女在各處有產業並不稀奇，隻是楊晨當初買下這個地方的時候，壓根沒想到自己鄰居竟然會是蘭陵公主。

  李湘雲放下茶盞，作為常年操持家務的女強人，她第一反應就是要親自上門見禮，所以開始吆喝著收拾些禮品出來。

  “眼下這個時候，公主大約也在此處避暑，夫君不如也一道去吧，好顯得禮數周全些。”李湘雲道，“順便幫我去摘個果子，我老遠就瞧見那邊有一片果子林了。”

  楊晨失笑：“你就是想忽悠我爬樹給你摘果子吧，還這麽多借口！好吧，夫君我勉為其難幫你去摘一摘，不過，那果子應該是無主的吧？”

  李湘雲笑意凝固在臉上，隨即釋然道：“無妨，咱們留下銀子吧，萬一是有主的，也不會怪罪了。”

  楊晨點點頭，去換了身衣服，然後跟李湘雲一道出去了。

  樹上掛著紅色的果子，楊晨硬是沒瞧出來這是什麽品種，不過看李湘雲眼裏就閃著星星的樣子，又覺得就算是喂豬的，也得摘下來。

  “大膽！放肆，誰敢在此處攀折，這可是稀有珍品，若是損壞，賣了你們都賠不起！”

  一道女聲尖銳的響起，楊晨剛想回頭，腳下一滑踩了空，要不是劉謙眼疾手快，楊晨這會就趴在地上啃泥巴了。

  “皇……皇叔？”

  蘭陵一臉尷尬的僵在原地，她身邊趾高氣揚的宮女更是一臉驚恐。

  李湘雲連連道：“不知是公主，實在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