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果不其然，楊晨被叫了過去，然後跟李世民五五分賬。

  走的時候，楊晨還覺得李世民剛才的笑，就好像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可恨的資本家！”

  回到楊家，劉梓就在等他。

  今天一整個晚上，他都被驚豔到了，所以特意在門口等著楊晨回來，想要討教討教。

  “你年紀不小了，改日我給你物色一個不錯的師傅給你啟蒙，你願意讀書嗎？”

  聊到讀書，劉梓卻是明顯一愣，不由得想起從前在南境時的日子。

  “娘之前不讓我讀書的。”

  楊晨原本還有些許酒勁，聽到潘靈蟬的時候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為什麽？讀書有什麽不好的嗎？”

  “娘也不讓我跟其他孩子玩，不讓我到處亂跑。”

  楊晨安慰他：“或許是怕你出事吧。”

  “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我一說讀書的事情，娘就會生氣，還跟我說，人活得自由瀟灑就是最好的，自找煩惱的傻子才做的事情。”

  楊晨不敢苟同，但聯想到潘靈蟬在潘家接觸的一切，大約……她是覺得世上的人，虛偽的太多了些，就像他總覺得，讀多了那些孔孟之類，壞處也是很明顯的，其中一點就是迂腐。

  造成這樣的原因不是孔孟的問題，而是讀的人的慧根問題。

  好比朱熹，絕天理滅人欲，說是傳承儒家，卻偏偏走了個極端，而就算這樣，也有許許多多人將此奉為圭臬，實在可笑。

  潘靈蟬活了一輩子都是為了自己，在她眼裏的，大概隻會覺得這些人愚不可及。

  楊晨沉默了片刻，道：“無妨，你現在去讀書，將來有一番大作為，你娘定然也不會怪罪你的。”

  劉梓微微頷首，道：“楊叔叔，你之前是怎麽跟我娘認識的？”

  楊晨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麽？”

  “娘沒有什麽朋友，之前還在病床上的時候，娘才告訴我，她來這裏就是想來找你的。我想，你們之間，從前肯定發生了什麽，所以娘才會把你當做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信任？”楊晨竟然覺得這個形容十分的天真。

  要不是因為潘靈蟬沒有傷害過他的親人，不然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是不死不休！

  “也許是……沒有別人了。”

  劉梓似乎沒聽到，還很是認真的看著他。

  楊晨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要相信，你娘相信的人！對，也就是我，？那麽現在你先回去睡覺，明天還有事要忙。”

  “什麽事啊？”

  “明天我們要生產第一批訂單，作為實驗室第三個免費勞工，你的工作量還是很大的。”

  上官姐姐是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啊？

  “就是那個藍眼睛的小黃毛！”楊晨背著手踱步朝院子裏走去。

  劉梓噠噠噠跟上，笑得格外燦爛：“是索菲亞啊！我還以為他是被俘虜過來的，所以才在山上幹活。”

  “俘虜？”

  “是啊，我看到好些長得跟我們不一樣的人，被人當做奴隸在賣，那些奴隸就是被俘虜的，不過那些人長得沒有索菲亞白，黑黢黢的，到了晚上，隻能看見白白的眼睛和牙齒！”

  “你說的是那些昆侖奴吧。你哪裏見過他們的？”

  “就在南境的時候……”

  兩個人說著話，逐漸走遠了。

  翌日一早，楊晨就收到一份信，竟然是柳之允在大唐命人跟隨商船，秘密送來給他的。

  信裏講了最近朝堂的事情，等楊晨看完，原本想要燒了，但最後還是好好藏了起來。

  李治和長孫無忌之間發生衝突，倒也不是什麽意外之事，畢竟在曆史上，身為皇帝的李治也是有過這麽一段經曆的。

  楊晨不是很確定李世民知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不管怎麽樣，他並不打算插手。

  反正他離得遠，就算想做什麽，也是有心無力。

  殊不知，此時房玄齡深夜被召見，李世民穿著厚厚的外衣等著他。

  眼見還未徹底入冬，李世民便穿上了厚重的衣裳，房玄齡心情陡然沉重下去。

  “陛下，可是有急事？”

  李世民道：“也不算什麽急事，就是長安……治兒想要收攏皇權，房卿，你覺得以為如何？”

  房玄齡心頭一跳，其實這消息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些，但是因為那時候李世民忙著閱兵和各種瑣事，自己便沒有提起。

  “皇上想要權利，是無可厚非之事，自秦皇而始，皇帝便是天子，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千百年來無出其右！”

  李世民點點頭，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

  “房卿，若現在換作是你，你會如何做？”

  房玄齡連連跪拜在地，惶恐道：“陛下，老臣對陛下和皇上忠心耿耿！”

  “這是自然，你快起來，黃玉，拿把椅子過來。”李世民好笑又無奈，眼見房玄齡坐下了，才有些責怪，“我們二人是君臣也是朋友，這都一把年紀了，你還這麽敏感做什麽。”

  房玄齡心中暖烘烘的，但依舊還是謹慎，回答問題的時候，也是斟酌再三才選擇開口。

  “陛下，老臣活到這個歲數，什麽性子您也了解，說的好聽是穩重，說的難聽是難以決斷，所以做起事情來，往往少了壯士斷腕的勇氣，因而您要是問臣會如何做，那臣大約是再觀望觀望。”

  李世民笑了起來：“你這個老家夥，說話還是如此滴水不漏。”

  房玄齡連連表示惶恐。

  李世民閑聊了幾句便放他走了。

  黃玉今天晚上心神不寧的，站在一旁心裏琢磨著，會不會這一次，他能回去了？

  李世民忽然歎了一口氣：“朕總覺得，治兒是個溫和的性子，但現在朕才發現，是朕這個做父親的太不了解他了，其實，治兒也個能君。”

  黃玉不敢說話，站在一旁努力的裝透明。

  但李世民似乎已經習慣性的問他了：“黃玉，你說呢？”

  黃玉想哭。

  “陛下所言極是，老奴雖然不懂，但是也知道現在的皇上是極其優秀的，畢竟皇家骨血，從來就沒有不優秀的！”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

  這個老東西越來越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