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姓石叫亭，是秦嶺那邊的人，從長江過漢中才到的長安，最後又被選中隨船出海，這種緣分，楊晨私以為他有成功的可能。

  那讀書人卻是來自山東，姓佟。

  山東乃是儒鄉，年輕男子大多從文，而且底蘊深厚，天賦和努力上往往會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多上一點優勢。

  楊晨雖然覺得自己挑的這兩個人還算不錯，但是到底行不行還是要靠事實說話。

  劉仁軌一直掌握著土著人的痕跡，知道他們現在躲在哪裏，楊晨就讓他帶路過去。

  劉仁軌做事還是很細心的，帶了十幾個高手在身邊，暗處又藏了幾十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楊晨倒是不怕，他過來可是把翠花也帶來的，就那幫人，估計還不夠翠花塞牙縫的。

  山路難行，前兩天還下過雨，石亭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麵，區區山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佟秀才就比較艱難了，走兩步滑一步，著實艱難，楊晨看不下去，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找了個強裝的兵蛋子背他。

  佟秀才一臉悲憤羞恥，感覺受到莫大的羞辱，但是一看旁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很不識好歹一樣。

  劉仁軌先是讓斥候去打探消息，知道沒有危險後才又繼續往前走。

  這是一座不算小的山頭，楊晨走著走著想起來，在這裏，最大的礦物產量就是鋁土礦，在後世，這片土地的鋁土礦產量號稱世界第一，如果把它挖出來，用途會十分廣泛。

  國防，航空，汽車什麽的，倒是用不上，但是用它生產出來的耐火材料倒是十分有用。

  一邊走楊晨一邊看，沒看到有鋁土礦，但也不覺得氣餒，這片土地幾億年都保持著穩定，很少有強烈的地質活動發生，所積澱的礦物資源相當豐富，隻要地還是他們的，總有一天能把礦產都找出來！

  “公爺，已經到了，就在前麵。”

  劉仁軌指著不遠處一個類似於苗族寨子的地方，楊晨愣了一下。

  “這些人怎麽都喜歡弄個山寨出來？”

  隔了太平洋，咋習慣都一樣？

  “咳咳，公爺，這是下官找的一處人數最少的聚集地，現在是要直接出去，還是怎麽樣？”

  “出去！遮遮掩掩的幹什麽！”楊晨挺直腰杆走了出去，身後烏泱泱的跟著一幫人，很快，寨子裏的人就得到了消息，一聽說大批的唐軍忽然冒出來，頓時就緊張起來，一個個拿著粗製濫造的武器衝出來，仿佛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楊晨掃了一眼，不是他瞧不起別人，而是這些武器在瞧不起他們。

  看的出來，之前李承乾在的時候把他們打的挺慘的，不然也不至於活得如此倒退，活像是野人一般。

  “你們兩個誰先上去試試看？”

  石亭和佟秀才麵麵相覷，但膽子還是石亭比較大。

  他上前一步，掃了眼對方尖銳的武器，倒也不怕，然後開始嚐試用不同的語言和他們交流。

  對方一開始有些迷茫，但漸漸的好像反應過來石亭沒有惡意，開始試探的回話。

  兩個人雞同鴨講，石亭費勁的搖了搖頭，很尷尬的看向楊晨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楊晨很佩服他，聽不懂還能聊這麽久。

  換了佟秀才上來，楊晨都不指望他能怎麽樣，但是卻意外發現，對方似乎比較能理解他說的話。

  但楊晨怎麽看，都覺得更加傾向於手語。

  佟秀才轉過身來，看著楊晨道：“楊公爺，他們好像在說，讓我們不要再霸占他們的土地了，請我們離開這裏，以後也不要來。”

  楊晨下意識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好山好水，就是人有點傻。

  都把你家給占了，還會稀罕你這一畝三分地？

  “你告訴他，我們可以不打擾他們，但是他們必須要歸順大唐，否則就是我們的敵人！”

  佟秀才一臉黑線的想了好久該怎麽表達，終於艱難的說完了。

  然後對方瞬間又變得警惕起來，仿佛隨時就準備去死一樣。

  哇的一聲，不知道哪個奶娃娃哭了出來，瞬間悲涼像藤蔓一樣爬滿整個山頭，就連楊晨都想跟著哭兩聲。

  在眼淚還沒莫名其妙掉下來之前，楊晨怒道：“閉嘴！吵死了！”

  雖然聽不懂，但是凶神惡煞的語氣對方還是能理解的。

  楊晨忽然覺得跟這幫人聊天是一個很愚蠢的決定。

  他們似乎還沒有形成自己的文化和意識形態，根本就沒有家國概念，他們的主體思想就是部落文化，他們隻要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有能力才會去侵略別人，根本就沒有大統一的意思，也不會有聯合起來把敵人趕出去的想法。

  就像是生活在原始森林裏的部落。

  楊晨忽然不說話了，劉仁軌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立刻警惕的拿起武器對著他們。

  “別嚇唬他們了。”楊晨看想佟秀才，眼裏有幾分欣賞，“告訴他們，讓他們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如果哪一天動歪腦筋了，就是他們的死期。”

  說完，楊晨扭頭就走，根本就沒有多逗留一會的意思。

  佟秀才飛速的比劃完，連連追了上去。

  “楊公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這麽做？”

  佟秀才擰著眉頭：“我們侵占了別人的土地，還要跑到他們躲藏的地方來警告他們，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

  楊晨腳下步子一頓，剛想說話就看見石亭一臉不讚同的盯著佟秀才。

  “石老板，你覺得呢？”

  石亭忙道：“小人隻是個做生意的人，哪裏懂得這些，隻不過……強者為王的道理，小人經商數年，倒也懂得一二。”

  佟秀才若有所思。

  楊晨嗤笑了一聲：“山東腐儒名不虛傳，佟秀才，你現在覺得我們過分，可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突厥是如何對待實力不如他們的大唐的？如今我們隻是過來警告他們安分守己，你卻覺得我太過分了？不，我告訴你，我還有更過分的，如果剛才他們有要先動手的意思，我會毫不留情的讓人把他們全部都殺了！就算是孩子也不能放過。”

  佟秀才麵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大概是被楊晨平日裏嘻嘻哈哈的表麵給糊弄住了，但很快他就想起來楊晨究竟是什麽人，他上過戰場，殺過人，也創造了大唐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這樣一個人，說殺人，根本不足為奇！

  楊晨接著冷笑一聲：“你現在能在有生之年站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你應該感到榮幸，而不是用一種聖母的態度去看待戰爭和成敗。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劉仁軌你記住了，如果有人敢反抗，不用手下留情，全部都殺了！”

  “是！”劉仁軌因為這一番話熱血沸騰，看楊晨的眼神，也充滿了敬佩之情。

  楊晨繼續囑咐他：“我們不是殺人機器，也不是殘酷毫無人性的侵略者，我們隻是踩著曆史的腳步往前走罷了。人類的曆史發展，原本就是充滿血腥的，你不能因為在書上看多了美好，就覺得這個世界從來不應該流血。”

  後麵的話是對著佟秀才說的，楊晨現在又覺得那幫儒生不是什麽好東西，骨子裏的思想沒有幾十年，的確很難扭轉過來。

  佟秀才一臉複雜的看著楊晨走遠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早已看不清楚路的山間，心裏陡然也升起一股熱血來。

  他不會殺人，但是他會育人，他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教化嗎！

  像當初隻身前往高句麗的王禦史一樣，教會他們大唐的禮義廉恥，教會他們該如何做一個正直的人，同時還要讓他們融入大唐，成為大唐的子民。

  這是功在千秋的偉大功績，這遠遠比在科考中拔得頭籌還要叫人振奮！

  接下來，劉仁軌又找到了兩處地方，但這兩個地方沒之前那麽走運，他們看見唐軍出現，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楊晨先是讓佟秀才站起來意思意思交流一下，但是佟秀才沒見過這種陣仗，雖然咬著牙去努力了一把，但效果甚微，沒幾下就抱著腦袋躲起來。

  沒辦法，楊晨隻能大開殺戒。

  到後來，對方知道他們根本打不過唐軍，隻能舉手投降。

  楊晨也沒他自己之前說的那麽狠，真的把他們全殺了，隻是叫劉仁軌把他們都綁起來帶走，連一隻兔子都沒放過。

  楊晨花了五天的時間橫掃各處，幾乎把劉仁軌發現的土人聚集地全部給掃蕩完了，餘下有些沒有被找到的，在聽到風聲後也都戰戰兢兢不敢有所動作，就怕唐軍發現他們找上門來把他們全給殺了。

  解決完土人的事情，楊晨不敢掉以輕心，找了趟張亮讓他繼續私下尋找，找到了就一定要盯著才行。

  張亮拍著胸脯保證，說完正事後，才有些為難的道：“賢弟，我想去找陛下請個恩典，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楊晨眨了眨眼睛：“什麽恩典？”

  “我想讓陛下允許一支船隊出海，去找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