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楊老夫人小半天，老人家終於累得去休息了。

  楊雪精力還不錯，帶著兩個閨女繼續聯係，李湘雲倍感疲倦，便由丫鬟扶著也回去了。

  “夫君，以後不可以再這麽莽撞了，祖母年歲大了，她想做什麽，就順著點。”楊雪心疼的掃去他眉上的雜亂，問聲細語的囑咐著。

  楊晨這才舒坦了點，有些無奈：“我知道。”

  隻是，他總不能在好不容易有點希望的時候，就把希望給抹殺。

  如果三姐知道李承乾有可能在回來的路上，肯定會很開心。

  楊晨無聲的坐了好久，楊雪乖巧貼心的替他揉著肩膀。

  日頭高掛，吃了午飯後楊晨去找了程處亮。

  程處亮最近有些忙碌：“我跟你說，陛下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加大了力度招手勳貴子弟，我金吾衛那邊，今天就要選出來二十個人，這些人可個個都是家中好手，嘿，足足提前了好幾年呢，按理說，一年也就選幾個人的。”

  楊晨敏銳的嗅到點什麽東西，程處亮還在急急忙忙收拾自己身上的衣物，沒看見他古怪的眼神。

  楊晨呷了口茶，放下後，走了出去。

  “晨子，我看你閑著也沒事，你要不要……”程處亮一轉身，發現楊晨已經往大門口走去了，“哎哎哎，你等等我啊！”

  二人並駕齊驅奔馳在通往長安的水泥路上。

  “選人的地方在哪？”

  “額，因為時間比較緊急，任務也比較重，所以直接選在校練場，沒讓去宮中了。”程處亮狐疑的看著他，“你怎麽了？”

  楊晨抿了抿唇線，心裏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著急什麽，但總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

  校練場上已經站滿了人，在看到程處亮和楊晨一起進來的一瞬間，原本還懶散，在閑聊的公子哥們立刻站的筆直，雖然從整體上看還欠缺很多鍛煉，但是比一般沒有基礎的人，已經好上許多了。

  今天不僅是程處亮過來選人，就連程處默也是一道過來的，他們兩個人分別要選出四十個人來，這對總體數量隻有一百出頭的難度係數來講，屬於低級了。

  畢竟有將近一半的人將會成功入選。

  但是玄武衛和金吾衛，畢竟是不同的，玄武衛雖說是天子親兵，但是誰都知道去玄武衛，就是去混日子混資曆的，但凡有點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人，都不會選擇去玄武衛，甚至很多人都在疑惑，分明程處默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毫無軍功的人，為什麽還在玄武衛窩著不走？

  至於金吾衛，那自然不用說，是出入宮中的禁軍，手持武器，保衛皇宮，森嚴的紀律和殘酷的訓練是玄武衛的數倍，最適合心智堅定的人，若是稍有動搖，在金吾衛就混不長久，可若是做的好了，以後晉升的速度就會大很多，這裏適合有雄心抱負的人，不適合想要混吃等死的人。

  一百號人，心思各有不同，但總體上來看，精神矍鑠，一眼望去還是比較舒服的。

  “你們兩個怎麽會一起來的？”程處默被曬得黝黑，但看起來英氣勃發，更勝從前。

  楊晨對他敬重，拱手道：“大哥許久不見了，今天過來是湊巧，處亮說要來選兵，我就過來湊湊熱鬧。”

  程處默笑著道：“這熱鬧可能有些無趣了，比不上在宮中，陛下和各大臣在場，那才叫熱鬧！”

  楊晨揚了揚嘴角沒說話，心道他就是來看看哪些倒黴蛋要被李世民那廝選上。

  選拔軍中人才的過程其實很無聊，甚至比科舉考試還要無聊些。

  至少你在坐著想答案的時候是絞盡腦汁需要思考的，但是在這裏，隻需要把你各方麵的肌肉展示出來，然後在簡單看看你的準頭，就差不多了。

  能來這裏選兵的，全部都是勳貴人家的子弟，且父族品階不低，否則是沒機會來的。

  程處亮和程處默畢竟混了這麽多年了，程家上下又有那麽多關係在，所以選人的時候都不會太過嚴厲，基本上都是提前了解過對方或者對方家族的想法，然後在這場麵上再當眾選出來。

  想要去玄武衛混日子的，那就過去，想去金吾衛混出頭的，那就過來！其餘的不想去的，挑挑揀揀湊夠人頭，不想去也要去，實在是剩下的，才能歡天喜地的回家，當然了，到家之前還要裝作一副苦大仇深，死了爹媽的樣子，要不然傳到宮中被李世民知道自己沒選上竟然還高興的敲鑼打鼓，少不得要高血壓飆升，然後自己家族倒黴。

  因而等人散去的時候，校練場上一片淒涼景象。

  要是這個時候應景的再來飄點雪花什麽的，倒是更有氣氛了。

  過程雖然說起來簡單，但是好歹是要做樣子的，所以每個人都是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的展示過自己的，這樣下來，時間就比較長了。

  楊晨打了個哈欠，想起淩煙閣裏的二十四功臣。

  若是不出現偏差，程咬金應當是在大唐暗度晚年的。

  若是……

  “想什麽呢？一見到你就失魂落魄的，幹什麽啊？你媳婦跟別人跑了？”程處亮有些欠揍。

  楊晨抬腿踹了他一腳，徑自走下練武台找了個地方坐下，有軍士討好的送過來一疊炊餅，楊晨撈起一個就放在嘴邊開始啃。

  他現在有兩個主意。

  一是找程咬金幫忙，到時候如果李世民非要他走，他就隻能把家人托付給程咬金照顧。雖然程咬金老大三粗的，但是畢竟是個久經沙場混跡朝堂多年的老油條，比起程處亮來，他更穩妥些。

  二是……他直接開溜，趁著還有時間先悄悄轉移自己的財產，然後帶著一家人遠走高飛，反正世界這麽大，李世民能找到他們才怪，就算有一天真的找到了，八成李世民都已經在澳洲又生了個娃了！

  楊晨很糾結。

  這倆主意有好有壞，想要取舍很是艱難。

  幹巴巴的炊餅咬在嘴裏，楊晨都沒吃出來什麽滋味，等到吃完了，都還沒想好要怎麽辦。

  “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楊晨忽然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嘟囔著，“人家也沒說非要我去……”

  但是不怕一萬就是怕萬一啊！

  “咳咳咳！”

  因為太激動，炊餅卡喉嚨裏了，一陣猛咳又灌下好幾口茶水後，楊晨才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不行！”楊晨啪的一拍大腿。

  他答應過的，以後再也不出遠門！

  就算不是為了親人，為了他自己，他打死也不走了！

  一想到楊雪李湘雲，還有楊老夫人和小陽平安他們，一家子女眷就指著他呢，總不能楊家當家做主的人，一天到晚都不著家。

  定好主意，楊晨忽然覺得一身輕鬆，但是事情不能等到逼到眼前了再去想辦法，在李世民給他下最後通牒之前，他要先給自己備好後路。

  “程處亮！勞資回去了，你丫的慢慢幹！走了！”

  隔了二十米遠，楊晨這一嗓子嚎得大半個校練場的人都聽得見，程處亮呸了一口：“你滾！”

  楊晨哈哈一聲笑，多看了他一眼，隔空和程處默打了揖，就騎馬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