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見楊晨和程處亮求見，便放下手邊剛拿到的毛衣，戀戀不舍的摸了摸，才恢複帝王之色，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楊晨和程處亮進去，李世民沒有問流言一事，而是道：“朕收到了蒲州刺史崔徠的告鄉書，說是無意官場想要請辭，你們二人知道什麽內情嗎？”

  楊晨和程處亮麵麵相覷，顯得很茫然。

  崔徠要辭官？

  什麽時候的事情……

  “陛下，臣弟不知道啊。”

  程處亮也道：“陛下，臣對此事也毫不知情。”

  李世民蹙眉，想起之前問柳之允時他說的略有古怪的話：“柳卿曾說崔徠是個豁達清澈的人，難不成和蒲州之前官員誤報有關？”

  之前蒲州地方官上奏表述崔徠毫無作為，後來被查清是楊晨命人做的，至於效果，如今不用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因而當初那件事在柳之允回來之後，李世民便認定的誤報的，畢竟正常人都會覺得有所不妥，因而他也沒有追究什麽，畢竟至少從側麵說明了地方官還是有自己的立場的，沒有因為崔徠是刺史就處處包庇，而是在覺得可能會有危害之時上報，這也是負責的一種表現。

  可再後來，宮中便收到了崔徠的請辭書，這讓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因為被冤枉了，所以覺得委屈，就不想當官了？

  可如此任性之人……又怎麽能讓柳之允當麵說他是個豁達清澈的人？

  楊晨隱隱察覺到什麽，試探的道：“陛下，您對蒲州當地官員是否沒有了解過？”

  李世民皺眉，如實道：“並未深究，你這是何意？”

  楊晨哦了一聲，明白八成是柳之允沒有多嘴把那幫人幹的好事說給李世民聽，不過這也算是對的，畢竟李世民交給他的任務是弄清楚崔徠是否毫無作為，至於其他，本就不在職責範圍之內，越矩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楊晨還覺得這裏麵有個烏龍，那就是柳之允應當以為崔徠會在上奏時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講清楚，然後再辭官吧？

  可萬萬沒想到，崔徠將自己的純良品質發揮到極致，半句別人的壞話都懶得講，隻提了自己辭官的事情，以至於李世民一頭霧水的。

  楊晨想了想，覺得還是要保險一點，便道：“陛下，如果方便的話就讓臣弟看看崔大人寫了什麽吧。”

  不過看看而已，李世民想也不想就讓人拿給他。

  楊晨打開上下看了看，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樣，合上後笑嗬嗬的道：“陛下有所不知，這蒲州城可是一灘渾水，裏麵的官員看似都在崔大人管轄之下，可是主意卻都大的很，臣弟倒也沒特別注意過，不過相信也不會有錯，柳之允應該會了解的更多些，陛下待會可以去問問他。”

  李世民已經聽出話外之意了，索性今天楊晨和程處亮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來，便岔開話題道：“蒲州一事，你們功勞最甚，朕自會嘉獎，對了，那罪魁禍首呢？”

  楊晨心裏不自覺的咯噔一聲，心道李世民果然知道。

  不一會，帶著枷鎖的潘靈犀就進來了。

  她身上的傷楊晨束手無策，原本還想著讓孫思邈給她看看，可是她非要來見李世民，那麽就算看了，也可能逃不過一個結果……

  “你是何人？”

  潘靈犀就這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像是沾在李世民身上，想將他看出一個洞來似得。

  見她半晌不說話，李世民不悅的皺眉，一旁的黃玉察言觀色，當即厲聲嗬斥道：“陛下問你話呢！”

  潘靈犀這才回神，嚅囁著嘴唇，開口道：“我是南境潘家的人。”

  一聽到潘家，李世民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雖然沒有和潘家照過麵，但是之前來刺殺他的是潘家人，眼前這個又是潘家人，李世民對潘家人的印象，和刺客是一樣的。

  “你是來為潘家複仇的？”李世民輕笑一聲，似乎帶著嘲諷意味，接著起身走下來，這嚇得黃玉連連跟上，一臉警惕的盯著潘靈犀，生怕她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潘家乃是南境江湖勢力中最靠前的，潘家還出了一個神女教的聖女攪弄風雲，妄圖圖謀我大唐天下，因而朕便出兵南境，南境敗後歸入我大唐國土，至此便沒有南境，也沒有潘家，這一切朕捫心自問並沒有錯，你說，你以何複仇？你的複仇不覺得可笑嗎？”

  潘靈犀不動聲色的看他一眼，來之前的妄想在見到李世民的瞬間蕩然無存。

  “我沒說我是來複仇的。”

  “嘴硬！”李世民輕哼一聲，見楊晨和程處亮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眯了眯眼道，“南境潘家和楊隋的牽扯，你真以為朕不知道？”

  這下，潘靈犀尚且還沒反應，楊晨卻是嚇得呼吸一滯，那一瞬間，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

  程處亮倒是沒什麽，隻覺得有些驚訝。

  潘靈犀在回神後一言不發，但是仔細看去，還是能發現她的神情是十分驚詫的。

  李世民背對著潘靈犀沒看她，也沒有說話，整個空間氣壓都瞬間降低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李世民才道：“楊晨，此次監斬便由你來。”

  楊晨差點沒站穩腳跟。

  讓他來？什麽意思！

  楊晨心裏有些發毛，再聯想剛才李世民說的楊隋二字，便知道李世民是在試探他。

  一個跟隋朝有關係的人出現在這裏，且還有圖謀天下的動機，但凡楊晨表現出一絲不願來，恐怕楊家就會有殺身之禍。

  楊晨還有種感覺，李世民可能知道他和潘靈犀之間有瓜葛，否則當初潘凝煙監斬，怎麽沒讓他去！

  如今，為了楊家楊晨徹底絕了保潘靈犀的念頭，好在他心裏壓力也不算太大，萬事有因有果，潘靈犀自己選擇這樣做的，也是自己要見李世民的，且看她的模樣，似乎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楊晨毫不猶豫的就應下了，而且他也不敢有所遲疑，畢竟這件事關乎整個楊家人。

  潘靈犀被押解出去的時候忽然看了眼楊晨，當著李世民的麵道：“你小心一點吧，還會有人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