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徠就這麽盯著他們，見對方皆肌肉僵硬，麵色扭曲，下意識以為他們又幹了什麽好事，當即肝火又旺起來了。

  “爾等乃是朝廷官員，陽奉陰違忤逆上官也就罷了，日日不幹好事卻想著如何拉本官下馬，當真是世風日下，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分朝廷俸祿了！與你們為伍，我崔徠實在感到羞辱！”

  “……”

  被崔徠狗血淋頭罵了一頓，胡為進等人皆是反應不過來，但是等反應過來，便意識到自己被罵的連裏子都不剩了。

  眼看著崔徠鄙夷的離去，那身影仿佛都寫滿了不屑，胡為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萬萬沒想到，肺腑隻能血氣翻湧，似乎要衝出頭頂噴薄。

  “崔大人他……他怎麽變成這樣了啊！”有人似不可思議，又似憤怒的道。

  其實這段時間，崔徠的種種作為已經讓蒲州官員瞠目結舌了，但是，興許是從前的印象太過根深蒂固，因此雖每每被痛罵一番，但是還是會發自內心的覺得不可思議。

  崔徠跨步而走，走了三兩步後，怒氣頓時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滿滿的痛快。

  罵這幫孫子，真酣暢啊！

  ……

  那兩個金吾衛日夜兼程去了東嶺縣，打聽到消息後急匆匆的趕回來，一路馬不停蹄，匆匆朝府衙而去。

  柳之允自從昨日被胡為進幾人忽悠之後便打算好了，因此早已早早來拜訪楊晨，金吾衛回來的時候，他正在後院和楊晨一道吃茶。

  程處亮一身腱子肉，練武的時候，拳拳生風，不過每每看見自己那隻假肢，眼中還是免不了有落寞之情，但是再一想，靠著丟了條胳膊給自己掙來一個伯爵，也不算虧！

  再想起他程家如今的輝煌榮耀，程處亮拳風越盛，沙沙的葉子聲，再配上他剛勁有力的拳法，不由自主的，便將楊晨和柳之允的目光吸引過來。

  “處亮，你可知道左右互搏？”楊晨看的饒有興致，忽然開口道。

  程處亮收起動作，眼中略有些迷茫：“什麽左右互搏？你說的是什麽東西？”

  楊晨端起一副高人的架勢來，高深莫測的道：“是一門武功，要是練好了，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楊晨正想再繼續說什麽，程處亮忽然道：“比槍還厲害？”

  下一秒，程處亮腰間的手槍就拔出來了。

  楊晨：“……”

  柳之允絲毫沒察覺到楊晨的僵硬，眼中滿是趣味：“校長，左右互搏能天下無敵？”

  程處亮已經將手槍晃到楊晨跟前了，見他模樣心中大爽，哈哈一聲大笑後坐下：“有了槍，還怕上麵無敵手？我隻要瞄準了他的腦袋，別說左右互搏了，連腳都別想動彈一下，保準叫他下一秒就見閻王去！”

  柳之允似無奈的笑著，微微搖頭，話雖糙，但是理也不算糙，槍使得好，的確不需要什麽功夫。

  楊晨翻了個白眼：“粗俗！”

  程處亮不怒反笑，嘿嘿一笑，正好看見那兩個金吾衛呼哧呼哧的跑過來。

  “卑職見過公爺，見過侯爺。”

  程處亮眼前一亮：“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

  其中一個金吾衛不疾不徐的道：“那昌隆鋪的掌櫃乃是東嶺縣本地人，姓徐名兆韋，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三月前受聘於昌隆鋪，主管鋪中事務。”

  “受聘？”楊晨反問道。

  那金吾衛十分肯定的重複：“是受聘！”

  柳之允和程處亮下意識對視一眼，齊齊道：“那東家是誰？”

  “這……卑職無能，並未查出昌隆鋪的東家。”

  楊晨麵色沉了沉，原本以為找到這個徐兆韋此事就能了結，卻沒想到昌隆鋪背後還有一個東家，且這個東家還藏得挺深。

  “看來我們要去一趟了。”楊晨道。

  柳之允想了想：“學生留在此處為校長打掩護吧。”

  “你的意思是……”

  “那背後之人藏得如此深，少不得還有些牽扯，若是浩浩蕩蕩明目張膽的過去，免不了打草驚蛇，因此，學生留在此處，校長和侯爺帶著人悄悄的去，等查明了便一舉拿下，這樣也方便行事。”

  程處亮一拍桌子：“好！這主意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這個章法！”

  楊晨深以為然，當即便讓人整理東西，臨走前又叫來崔徠囑咐一番，這才和程處亮一道喬裝打扮離開蒲州。

  為了不引人注意，兩個人隻帶了三十個金吾衛，剩下的依舊在街道上，好不叫人突然發現少了人。

  程處亮有些興奮，他總覺得自己這回是抓到大蟲了，要是牽扯出來，自然是大功一件。

  “晨子，你說那東家會是什麽人？”

  “我哪裏知道，不過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大概方向還是能猜出來的。”

  古往今來，能和一國皇帝對著幹的，不是‘反清複明’的，就是外國勢力。

  大唐內的勢力大約就是以五姓七宗為首，但是這招數他們早就用過了，且如今的五姓七宗也不是從前的五姓七宗了，想要鬧出水花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分量，夠不夠折騰的。

  程處亮沒再問他，一心騎著馬，等天色黑了，他們才進了東嶺縣。

  東嶺縣，原本是被楊晨忽略的一個地方，原因無他，隻因為這個地方太小了，常住人口也不多，如果要做些什麽，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否則消息流轉太慢了，但是這人分明很謹慎，沒有圖謀一時之快。

  找了個客棧落腳，程處亮罵罵咧咧的便回房間去了。

  這間客棧又小又破，守門的小二還有些呆呆的，說兩句話，才木楞的嗯一下。

  楊晨要了盆洗臉水，剛脫了外衫小二才戰戰兢兢的送過來。

  “客官，您的水……”

  楊晨嗯了一聲，叫他放下，才一轉身忽然發覺外麵窗戶閃過一道黑影，那小二明顯臉色白了幾分，雙腿僵硬有些不聽使喚，等楊晨回過神來，門還開著，人已經不見了。

  一陣陰森之氣陡然襲來，這在晚上，不免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