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指向太明確，楊晨腦門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向莫方岩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高士廉則悠哉哉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的落在不遠處。

  趙四哪曉得這些彎彎繞繞，一聽莫方岩這麽說，急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沒有殺人！”

  人證物證俱在，除卻趙四是否有受楊晨指使外，莫方岩是認定了他殺人，眼下見他不承認，便將籌子往地上一擲，道：“上笞刑！”

  話音落下，四個衙役一擁而上，搬著凳子和棍棒上來，將趙四按住後，二話不說便開打。

  一棍子下去，趙四痛的大叫一聲，沒一會，屁股上就開始冒血了。

  楊晨想要阻止，卻聽得高士廉道：“大理寺辦案一向如此，且人證物證俱在，楊公爺當真想包庇不成？”

  楊晨罵道：“姓高的，我敬重你是老臣，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哪是要斷案，你分明是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實話告訴你，我是認識趙四，但是殺人一事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說完，又對莫方岩道，“莫寺丞，高相說大理寺都是如此斷案，那好，本公爺問你，屍首在此你卻不屍檢查明原因，反而直接上笞刑，意欲何為！”

  莫方岩有高士廉撐腰，楊晨氣勢洶洶他也不怕，反問道：“方才楊公爺承認與殺人凶手相識，且殺人凶手是在楊家作案，下官聽聞楊公爺之前是不肯上交大理寺，想要自己私下了結的，那麽……下官是否可以認為，楊公爺與人命有關？”

  莫方岩得意，不僅得意還十分的嘚瑟。

  楊晨一個國公爺，陛下麵前的大紅人，眼下不還是要被他捏在手裏玩弄？

  誰知還沒等莫方岩笑出聲來，楊晨身邊的福伯便一躍而起，一腳踹在莫方岩胸口，直接把他踹飛了。

  莫方岩飛了出去，砸在後麵的牆上，又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痛的他頓時噴出一口老血。

  楊晨冷哼一聲，道：“小小寺丞膽敢對本公爺無禮，打你算是輕的！”

  莫方岩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滾，聽到楊晨的話氣得血壓升高，可惜在場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扶他。

  高士廉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怒火中帶著一絲驚喜。

  楊晨的人當眾打人，這要是被陛下知道，楊晨沒罪也少不得被罰了！

  好事啊！

  “楊晨！你居然當著老夫的麵毆打朝廷命官！”

  楊晨瞥了眼高士廉，心裏一陣鄙夷，隨後踱步走上正堂，看了眼還在腳邊嗷嗷叫的莫方岩，麵無表情的占了他的位置。

  底下的衙役已經傻住了，早已忘記自己在執行笞刑，拎著個棍子看楊晨像個霸王似的坐在主位上，而莫方岩則在地上打滾，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本公爺行事自來坦蕩，從未偏袒任何人，今日高相就算上告陛下，本公爺也是這句話，至於莫寺丞，他還太年輕，做事不懂分寸，今日這堂審，便由本公爺來主審！”

  話音落下，高士廉還欲再次反駁，楊晨拿起驚堂木便狠狠一拍，驚得高士廉頓時把話噎了回去。

  楊晨衝他翻了個白眼，道：“仵作呢！把仵作叫上來！”

  很快，後堂的仵作便戰戰兢兢上來了。

  “你當堂驗屍即可，有一說一，不可妄言，如果被本公爺發現你說一句謊話……休怪本公爺不客氣！”

  撂下狠話，仵作也不敢浪費時間，跪在地上開始驗屍。

  一旁的婦人亂成一團，緊張的看著仵作的動作。

  楊晨眯著眼，視線時不時的掠過她們。

  之所以來大理寺，楊晨便是覺得這事不像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但具體哪裏不對勁，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仵作在驗屍，衙堂上一片安靜，除了高士廉吹胡子瞪眼睛的黑著臉，所有人都盯在仵作和兩具屍首上。

  終於，仵作檢驗完了。

  “回公爺，此二人頭上俱有被鈍器擊中的痕跡，敲中頭顱使人致命。”

  話音落下，趙四嚇得半死，連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殺他！我隻是想嚇唬他！”

  楊晨皺眉，看了眼仵作，揮揮手讓他下去。

  趙四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楊晨，眼中流露的情緒似乎不像做假。

  若是當真不是他幹的，那這兩人還能是因為什麽死的？

  還未想明白，堂下兩個婦人便再次嚎啕大哭起來，甚至作勢要去打趙四。

  高士廉冷笑一聲，道：“事實擺在眼前，楊公爺，你還要狡辯不成？你與殺人凶手相識，且一直維護凶手，難道你就和此次命案無關嗎？”

  話音落下，堂外百姓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神仙似的人物，難道真的跟凶案有關，如果無關，那為什麽要維護凶手？

  百姓們逐漸分為兩派，一派怎麽也不相信楊晨是維護凶手的幫凶，另一派則認為人心多變，誰知道這個凶手跟楊晨是什麽關係，說不定楊晨就真的跟命案有關呢。

  楊晨心裏煩躁，但是卻意識到一件事。

  “趙四，你說你隻是想嚇唬他們，為什麽要嚇唬他們？”

  趙四已經被兩個婦人揍了好幾拳，臉上的傷再加上屁股上的傷，整個人都不成人形了，但是聽到楊晨的話，還是迫不及待的道：“公爺！我跟大哥是為了幫寶珠姑娘，所以才去嚇唬他們的。”

  “寶珠姑娘？”

  趙四點頭，忍著渾身上下的痛，道：“是寶珠姑娘，她是住在鎮子上的，當初我和大哥來長安，後來無處可去，就是寶珠姑娘幫我們，時不時的給我們送吃的，後來我跟大哥撞見有人騷擾寶珠姑娘，就出手幫了她，還警告他不許再去騷擾，原以為那人不敢來了，誰知沒兩天就帶著他兒子一塊來欺負寶珠姑娘，大哥跟我看不下去，就商量著去嚇唬他們，讓他們不敢再來，可是……我們真的沒打死他們！”

  聽完一連串的話，楊晨指著地上的兩具屍首，問道：“就是他們去騷擾人家姑娘的？”

  趙四猛點頭，眼神厭惡的道：“這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在鎮子上被他們欺負的姑娘不止寶珠姑娘，不信，您可以去找人來問！”

  事情仿佛出現了轉機，楊晨正欲派人去找，卻聽得高士廉道：“就算這父子二人是個混賬，但他們被你和同黨打死已經是鐵證如山，起因是何根本不重要，仵作已經檢驗出他們死於重擊，你就算再有理由，也是害了兩條人命！楊公爺，依本相看，你還是早早把另外一個凶手捉拿歸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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