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身後跟著七八個人，浩浩蕩蕩的朝楊晨這裏過來。

  “這裏究竟怎麽了？本相仿佛聽到出人命了，楊公爺，此處乃是你楊家地方，出了人命，為何不上報京兆？”

  楊晨冷笑一聲，道：“高相遠在長安，怎麽會到這裏來？還真是巧。”

  高士廉眉毛一抬，沒理他，大聲道：“你們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楊晨被無視，自然心裏不爽，而且高士廉哪是路過，分明就是聽到消息趕過來攪事的。

  兩個婦人依舊抱著屍體哭，但是情緒已經穩定多了，見高士廉問，便小心翼翼又將事情說了一回。

  “你是說，這個殺人土匪是跟楊公爺有關係的，是楊公爺的人？”高士廉別有深意的看了楊晨一眼，隨後招來自己的隨從道，“去報大理寺，讓他們派人過來！”

  “慢著！這事在我楊家，不需要報大理寺，高相，多謝你的好意，不用你忙了。”

  “出了人命案子，你不派人去京兆府也就算了，本相想替你報大理寺，你也不肯，楊公爺，你還說殺人土匪與你無關嗎？依本相看，你是想包庇自己人吧？”

  話音落下，周圍百姓看都神情古怪的看向楊晨。

  其實他們心裏也覺得這事有貓膩，但是對方畢竟是楊晨，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如今這位大官直接把這話說出來，百姓們不由得覺得這事可能是真的。

  出了人命楊公爺不上報，卻想要自己處理，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楊晨被氣得黑了臉。

  要是上報了大理寺，那跟把這事遞到高士廉手裏，任由他搓圓捏扁有什麽兩樣？

  高士廉現在記恨他，逮到機會就眼巴巴趕過來，要真是被他抓住了把柄，還不得上天？

  雖說這事跟他沒關係，可是想要弄出個關係來，對高士廉來說還不是輕輕鬆鬆的。

  所以這事，絕對不能被高士廉拿來做文章。

  “高相，你我之間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旁人吧？好歹是兩條性命，該給的公道定然是要給的。”

  高士廉沉思片刻，視線落在兩具屍首上，心道，這些百姓的命不值錢，給些銀兩也就打發了，但是要是能順勢拉楊晨下水，那這兩人就死的值了。

  這般一想，楊晨的話就是放屁。

  “本相秉公執法，有什麽不行的？來人，將屍首送去大理寺！還有這個凶手，也一並送去！”

  “高相，你……”

  “楊公爺，勞駕你的人再找找行凶工具，省的到時候大理寺的人親自上門來找，太費時間了。”高士廉笑著，一揮手，便讓人將屍首抬走。

  楊家有幾十個護衛，高士廉想要動手，楊晨還真不怕他。

  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就在這個檔口，一直護著屍首的婦人開始嚎哭瘋癲起來，說什麽也不讓人靠近，也不讓人將屍首抬走。

  “無知婦人，竟敢擾亂公案！”高士廉罵著，心裏覺得這個婦人不識好歹，上了大理寺定了罪，她能得到的銀兩絕對隻會更多，鄉下婦人無知啊！

  不管高士廉說什麽，婦人拉著她兒媳婦緊緊抱著屍首，眼看有人要來搶屍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看向楊晨道：“公爺……公爺我不要上公堂……咱們……咱們私了好不好？”

  楊晨愣了一下，私了？

  一般百姓遇上這種人命案子，可都是削尖了腦袋要去告狀的，為的就是還自己家裏人一個公道。

  雖然在唐朝，百姓的命不值錢，如果被達官貴人弄死了，基本也是給銀兩就能免除牢獄之災，但是眼下這個兩個婦人可是失了家裏兩個男人，就像她之前說的，孤兒寡母的怎麽活下去，所以上公堂，才比較正常吧？

  福伯也是一臉懵，看看婦人又看看趙四，心裏覺得這事有點問題，便壓低聲音道：“公爺……這怎麽辦？”

  楊晨還未說話，高士廉卻已經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這婦人腦子有毛病吧！

  “來人！將他們都帶去大理寺！”

  這次，楊晨沒有再阻止，在高士廉的人將人都拉走的時候，也一道跟了上去。

  眼看浩浩蕩蕩的人都走了，佃戶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有好事之人忍不住跟著一道去了長安。

  楊家田裏死人的消息跟長腿似的傳開了，幾人才剛到大理寺衙堂，外頭便聚攏了聞聲而來的百姓。

  兩具屍首被擺放在地上，兩個婦人則低眉順眼跪著，邊上還有個臉腫的跟豬頭似的趙四。

  坐堂審訊的正是莫方岩，當聽到高士廉來的時候，興奮的眼底都在冒精光。

  這次，可是他好好表現的機會！

  驚堂木一拍，整個衙堂便安靜下來，莫方岩板著臉，嗬道：“凶手是何人！將犯案過程都細細道來，若有扯謊，本官打爛你的腿！”

  趙四哪見過這個陣仗，嚇得渾身抖如篩糠，戰戰兢兢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楊晨，還未說話，莫方岩眼尖的看見，道：“你看楊公爺做什麽？難道此事跟楊公爺有關？”

  趙四雖然膽子小，但是卻不是個沒心肝的人，一聽這話，連連道：“不不不，這事跟楊公爺沒關係！都是我……不……不是，不是我啊！”

  “你在胡說什麽！什麽不是你？這麽多佃戶都看見了，分明是你和同夥一道拿著榔頭將人錘死的！”

  話音落下，趙四還未說話，那兩個婦人便適時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丈夫和兒子啊，你們這一死，我要怎麽活啊，我不活了，你這個凶手，你把我也殺了吧！”

  趙四被婦人揪住了領子，又氣又惱：“我是拿著榔頭去打他們，但是不是我打死的他們，我榔頭還沒打下去，他們就倒地了，我一時沒收住，所以榔頭才砸在他們腦袋上，我……我隻是想去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你胡說！分明是你殺了我丈夫和兒子！”婦人凶神惡煞的撲過去，卻被衙役拿著殺威棒分開，跪在地上聲聲控訴，聽得讓人頭疼。

  “你說此人殺了你丈夫和兒子，可有人證物證？”

  婦人收了聲，道：“楊家佃戶都是證人，他們都看到了，至於物證……”

  就在此時，一個衙役急急進來，道：“大人，在楊家田莊不遠處發現了兩個榔頭。”

  楊晨抬眼望去，兩個榔頭上還沾著血跡，這下，怕是人證物證齊全了。

  莫方岩道：“拿去給他看，是否就是這兩個榔頭。”

  衙役立刻將榔頭往趙四麵前遞，趙四一看，驚得臉色都白了。

  見狀，莫方岩仿佛抓住了痛腳一般，驚堂木一拍，嗬斥道：“說！你還有一個同夥去哪了！還有，此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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