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白守在搶救室外，心急如焚。

  就在一小時前，醫生護士突然大批湧入ICU，一番檢查後，立刻通知搶救室準備手術。

  然後，顧宴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情況之緊急，醫生都來不及跟家屬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

  護士拿著病危通知書讓嚴白簽字，他腦子蒙了會兒，握著筆的那隻手都在顫抖。

  傑克陪在一邊，見他焦躁難安，一顆心同樣提著。

  “白哥，你確定不通知林小姐？”

  嚴白深深歎了口氣，“通知又如何？她白天才回去，現在讓她半夜再趕過來？知道了也不過是白操心。”

  傑克想了想，也是，便沉默了。

  兩個大男人在病房外又守了將近三小時，淩晨一點，手術終於結束。

  幾名專家醫生疲憊地走出，摘下口罩。

  “情況暫時穩住了，傷勢太重，失血過多，搶救過程中一度心髒驟停……”

  嚴白聽著這些話，恨不得跪下來跟老天爺祈求。

  “這種情況下，病人的意誌力尤其重要，希望他能挺過來吧。”時間很晚了，醫生也累，簡單留下這些話，便轉身離開了。

  嚴白跟傑克對視了眼，兩人緊張的情緒都無法緩解。

  意誌力這個玩意兒多虛？

  之前林楚楚在這裏，還能進去陪表哥說說話，給他加油打氣。

  現在那丫頭回去了，還有誰能激起表哥的意誌力？

  人被推出來，兩人急忙迎上去。

  嚴白看著表哥沉沉昏迷的模樣，破相的俊臉越發憔悴瘦削，眼眶忍不住一陣刺痛。

  “哥……”他跟著推床，握住了顧宴的手，哽咽低啞地道，“小嫂子被盧裏司帶走了，你可一定要振作，早點好起來，才能把嫂子爭取回來！”

  “哥，我相信你可以的！早點醒來！”

  送到ICU門口，嚴白被攔下來。

  看著兄長又要孤軍奮戰了，他除了攥緊拳頭默默為他祈禱，請在天之靈的阿姨為他保佑外，別無它法。

  這一夜，所有人都煎熬無眠。

  林楚楚半夜醒來幾次，有時候是噩夢嚇醒，有時候自然蘇醒，一次一次看著外麵的漆黑，好像這黑夜怎麽也驅趕不散。

  姐姐在病房陪護，她睡不著也不敢做什麽，擔心發出聲音吵醒了姐姐。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望著窗外映出朦朧白光，她再也忍不住，偷偷摸了手機下床，開門出去。

  嚴白一直沒有給她電話，她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總擔心顧宴的情況是不是惡化了。

  可是打開手機，她卻愣住了。

  通訊錄裏沒有號碼……

  這才想起，之前的手機丟了，這個新手機隻是把原來的號碼弄回來而已，可上麵什麽都沒有。

  好在，還有白薇薇可以求助。

  這麽早打電話驚擾好夢，白薇薇自然不高興，一聽說還要找嚴白的號碼，她更是直接說沒有。

  “薇薇，你別鬧了！我想問問顧宴的情況，可是我的手機丟了，也不知道號碼……”

  聽她聲音都要哭了，白薇薇腦子終於清醒了幾分，這才把嚴白的手機號碼給她。

  電話打出去，那邊好一會兒都沒人接。

  林楚楚心裏更急，等自動掛斷後，不放棄地再次撥打。

  這回又響了好久，就在她心弦緊繃到都快拉斷時，那邊終於傳來聲音。

  “小嫂子？”嚴白天快亮時才睡下，這會兒正困著，打了個嗬欠甕聲甕氣地道，“你起這麽早啊……”

  林楚楚聽出他的疲憊，歉意極了，“打擾你睡覺了。”

  “沒事……”

  “那個……顧宴，怎麽樣了？”

  嚴白故作淡定：“哦，還是那樣，醫生說繼續在ICU觀察。”

  “還沒醒嗎？”

  “嗯……應該沒有吧——”嚴白漸漸清醒，坐起身來，稍稍一猶豫，還是沒有說昨晚的驚險情況。

  見這邊沉默，他又安慰：“小嫂子，你放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哥會挺過來的。”

  林楚楚說不出心裏的感受。

  既像是放鬆了，又像是很失落。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喏喏地應了句，又交代：“有消息……你趕緊告訴我。”

  “好，你別太擔心，先養好身體。”

  “嗯。”

  掛了電話，林楚楚握著手機，緊窒的神經依然無法放鬆。

  從沒覺得時間這麽難熬，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人心頭來回拉扯了好多遍，才慢慢吞吞地過去。

  ****

  姐妹倆吃早餐時，盧裏司打來電話。

  盧晶然聽了一句，便吃驚地僵住：“什麽？媽媽過來了？哦……好，我知道了，那我等會兒去機場……”

  聞言，林楚楚手裏的筷子停住，也驚訝地看向姐姐。

  盧晶然放下手機，對她一聳肩，笑容意味深長，“媽媽今天來，已經在飛機上了，我等會兒去機場。”

  姐妹倆對視了眼，林楚楚低下頭，悶悶地說：“爸是故意把媽媽接過來，專門監視我的吧。”

  盧晶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頭，溫和地斥道：“胡說什麽，怎麽叫監視？媽媽這麽久沒見到我們，肯定也想念。”

  話是如此，但林楚楚心裏還是很清楚。

  媽媽來了，她就更加沒有機會跟顧宴聯係或見麵了。

  媽媽身體不好，又不能受刺激，否則一旦發病，她就成罪人了。

  吃完飯，盧晶然看了看時間，歎息：“好了，你休息吧，我得去機場了。別愁眉苦臉的，等會兒媽媽見了又要擔心。”

  “嗯，我沒事的，姐，你路上小心。”林楚楚打起精神，交待了句。

  盧晶然轉身離開，她臉上的淺笑又落下來。

  從沒有這樣思念過一個人，思念的同時，還要為他擔心、掛念、祈禱。

  既盼望得到他的消息，又害怕得到他的消息。

  因為擔心，那個消息並不是她想要的。

  如此反複，日日煎熬。

  一個星期的時間，對她來說卻像是過了一萬年。

  出院回家那天，她給嚴白發了微信，說自己已經完全好了，讓他不要擔心。

  沒過多大會兒，手機響起，她看著是嚴白的來電，突然心跳加速，心虛地左右看了看，見媽媽不在，她才拿著手機小心地上樓，躲進了臥室洗手間。

  “喂……”

  那邊沉默，細細聽去，好像有極微弱的呼吸聲。

  腦子裏突然一陣眩暈，心髒砰砰跳到似乎要鑽出嗓子眼，她握著手機緊了又緊，啞聲顫抖地問：“顧宴……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