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接起，對麵傳來一個崩潰的聲音:“顧渺兮，給你家長回個電話。”

  “言勵？”顧渺兮皺眉，“你又換電話號碼了？”

  “上個電話號碼暴露了，總有私生飯打電話騷擾。”說起這個，言勵聲音裏透著疲憊，“不說這個，記得給你家長打個電話——他剛剛跟我說，要來一趟華國。”

  “知道了。”顧渺兮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又騷擾你了？”

  “不然呢？”

  “真是奇怪。”顧渺兮喝了口牛奶，嘟囔，“他有事直接打我電話不就好了，騷擾你幹嘛？”

  “我哪知道？”言勵困得想哭，“記得給他打電話，我掛了。”

  “你睡吧，我給他回個電話。”顧渺兮說著，起身避開燈光往外走。

  一直盯著她的寧真真從她的口型中看出了男人的名字，見她離開，她眉間刻痕更深。

  給她打電話的是言勵？她刻意避開這裏的人出去打電話，是因為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想到這裏，女生胸口劇烈地起伏兩下。

  她端起酒杯，把杯子裏的香檳一口飲盡。

  早就注意到寧真真的表情變化，顧筠兮瞥了眼主桌那邊，確定老爺子的客套話都說完了，她捧著早就準備好的禮物，起身走到老爺子身邊。

  顧老爺子那桌都是各個世家德高望重的家主或者長輩，雖然大家都是樂嗬嗬的，但是隻是坐在那裏，氣場也比其它桌更加強大。

  一桌的老人家，隻有顧若兮這個年輕的顧家家主坐在顧老爺子身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顧筠兮素有才女之名，長輩對她的印象都不錯。

  她過來敬酒，大家也都沒有推辭地接下了。

  一桌敬下來，顧筠兮走到顧老爺子身邊，捧上自己的禮盒:“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孫女為您準備的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雖然不喜歡二兒子重權重利的性子，但對這個小孫女，顧老爺子還是很欣賞的。

  接過孫女的禮物，顧老爺子笑嗬嗬地道:“筠兮的心意，爺爺收到了，你也一直是爺爺的驕傲。”

  見老人沒有拆禮物的意思，顧筠兮在心裏歎了口氣，一臉期待地看向含笑不語的顧若兮:“大姐姐，聽媽媽說，你也給爺爺準備了生日禮物，怎麽沒見大姐姐帶過來？難道是準備待會兒給爺爺一個驚喜？”

  對這種小兒科的挑釁，顧若兮沒有放在心上。

  她笑意盈盈地瞅著自己的妹妹，正想回話，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淩老爺子突然插話了:“別人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你這老頭子雖然沒女兒，卻有三個懂事聽話的孫女——今天是你七十大壽，不如把這禮物拆開，看看你家的貼心小棉襖們都送了些什麽，給我們開開眼界？”

  顧老爺子和淩老爺子相愛相殺大半輩子，早先顧家一直壓著淩家一頭，顧老爺子氣勢高得很，淩老爺子便憋了一口氣。

  後來顧家孫輩都是女孩，注重香火傳承的淩老爺子覺得自己有了反嘲的資本，沒少在顧老爺子麵前誇讚自己的孫子。

  特別是前兩天，淩老爺子借下棋之名，跑來炫耀淩微揚送給他的帝都畫展的邀請函特意，直把顧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好巧不巧，他的生日就在一個月以後，現在提出看顧家小輩送的禮物，其實也是想要提醒自家的晚輩，到時候別給他丟臉。

  他有自己的心思，卻正好合了顧筠兮的心意。

  女生睜大眼睛，期待地看著顧老爺子，好似很期待老人看到禮物時的驚喜。

  顧老爺子哼了一聲:“我孫女給我的禮物，為什麽要給你看？”

  嘴上這麽說著，老人還是炫耀似的抱過顧筠兮的禮盒，輕輕拆開:“我怕你看了，妒忌得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

  早就習慣了兩人的爭鋒相對，桌上其他人隻笑眯眯地看熱鬧。

  顧筠兮的禮物是一個白玉雕琢的馬踏飛燕圖，白玉溫潤通透，駿馬神態飛揚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這是……”有人看到了禮盒裏的印章，“這是紅袖館的新作吧——早就聽說紅袖館有新作，沒想到筠兮動作這麽快。”

  聽到紅袖館的名字，一眾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紅袖館最近好像就這一個新作吧？想必價值不菲。”

  “隻是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

  紅袖館重在發展金玉產業，在業內聲名斐然，推出的作品也是重金難求，更別說這種新作。

  顧筠兮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麻煩紅袖館最新推出的作品，可見費了不少心血。

  聽到長輩們的誇讚，顧筠兮落落大方地笑道:“做小輩的，隻要爺爺能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淩老爺子酸酸地哼了一聲:“老顧，你這孫女不錯。”

  不過隻是紅袖館，他們淩家想要，也不是弄不到。

  淩老爺子又把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顧若兮:“若兮啊，這筠兮的禮物都拿出來了，你給你爺爺準備了什麽驚喜，也一並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知道兩個長輩在暗中較勁，顧若兮無奈地攏了下頭發:“我沒準備什麽好禮，比不上筠兮，就不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她擺明了不想說自己準備了什麽，淩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和IFA那邊談了合作？”

  和聯盟那邊談了合作嗎？

  桌上其他人神色一凜。

  IFA獨立於各國體係之外，內部構成成員據說都是背景強大的世家精英，隻不過聯盟保密工作做得好，即使到了現在，也沒有傳出其內部相關的消息。

  不過，上一個和他們合作的是宸印集團，宸印如今早就超越了四大世家，一躍成為帝都的領頭羊……宸印集團以後，聯盟的勢力再沒有出現在華國。

  無視了其他人驚訝的表情，顧若兮神色不變，淺淺笑道:“淩爺爺消息靈通。”

  沒有否認，那就是談成了？

  顧老爺子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他微微睜大眼睛，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堪稱“驚喜”的表情:“真的？”

  “聯盟那邊本來想要合作的是蘇家，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讓我撿了便宜。”顧若兮簡短地解釋了一下，“本來我想等您生日以後再和您說這件事的，沒想到，淩爺爺比我還心急。”

  淩老爺子本來隻是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此刻得到了證實，他撇撇嘴，語氣酸酸的:“老顧，你養了個好孫女。”

  可不是嘛，這次合作成功，顧氏很可能變成第二個宸印。

  一桌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你一言我一語地道恭喜。

  沒想到顧若兮會以這種方式搶了自己的風頭，顧筠兮咬了下嘴唇，想起自己的目的:“大姐姐，我看二姐姐的禮物你也一起帶過來了，不如……”

  “渺兮不在，她的禮物還是等她回來親自送給爺爺——不管禮物如何，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二姐姐好像有事離開了……”顧筠兮指了指空缺的座位，“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猜到她在打什麽主意，顧若兮冷冷笑了:“筠兮，既然禮物送完了，你的心意爺爺也看到了，你回去好好招待寧小姐吧——禮物早晚都能看，也不急於這一時。”

  “渺兮的禮物也帶來了？”顧老爺子此刻心情好，聽說顧渺兮的禮物也帶過來了，他看向顧若兮，“若兮，拆都拆了，渺兮的禮物就不要藏著掖著，我一並打開看看。”

  兩個孫女給他長臉，讓他出了一口被淩老爺子欺負的惡氣，顧老爺子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不管顧渺兮送的是什麽，都隻是錦上添花，要是能把淩老爺子妒忌得睡不著覺，那就更好了。

  老人這麽說，顧若兮不好當著這麽多人駁了他的麵子，隻能讓管家去把顧渺兮的禮物拿過來。

  期間，她給女生發了條微信:“你給爺爺準備了什麽？”

  沒人回。

  禮盒窄而長，顧老爺子捧在手裏，喃喃:“莫非是畫？”

  “爺爺，快打開看看。”顧筠兮好奇，“不會是陳老先生的畫吧？”

  最近總聽淩夫人和淩微揚提起陳正老先生，她想到了就隨口一說。

  淩老爺子離得近，聽了這話，笑了一聲:“筠兮眼光倒是不錯，隻是這陳正先生的畫，可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

  老人家的畫作，就算是展出，邀請函也是千金難求，更別說購買。

  “那可說不準。”顧老爺子拆著禮盒，不忘懟人，“我家渺兮厲害，你拿不到的，說不定她能拿到呢？”

  厲害？一個演戲的能厲害到哪裏去？淩老爺子忍住了內心的吐槽:像顧渺兮那樣的戲子，隻怕還沒進陳家大門就被轟出來了！

  圈裏人都知道顧渺兮不是顧家的血脈，也都知道顧渺兮現在的處境，自然沒有人把顧老爺子的話放在心上。

  不管顧渺兮送的是什麽，有了顧若兮和顧筠兮的禮物在前，她的禮物隻要不太丟臉，就沒關係了。

  他們沒指望一個養女，一個小明星，能製造出什麽驚喜。

  顧老爺子得意洋洋地展開畫，嘴角笑容一僵，脫口道:“秋霜故居圖？！”

  淩老爺子聞言一躍而起，湊近，難以置信:“這……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