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過去
作者:
非天夜翔 更新:2020-03-15 11:21 字數:6955
天地白駒最新章節
“老姚當時再沒有念想,我理解他,還幫助他,準備把他的遺產捐贈給一個研究量子效應的科研組織,是個華人研究室。這家研究室是因為工作,無意中接觸到的。後來我仔細思考過,這件事也不是不能操作,雖然不一定能達到他的意圖……”
“為什麽?”周洛陽忽然問。
杜景一怔,周洛陽旁若無人地說:“為什麽三年前不告而別,離開之後,會去加入一個情報公司?”
餐廳上了菜,樂遙沉默地刷著手機。
杜景沉默片刻,而後說:“你確定要我說?”
周洛陽本想說“確定”,話到嘴邊,卻沒有出口。
“你就是這樣的人,”周洛陽有點傷感地笑了笑,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半夜一個人突發奇想到外頭去坐著。”
杜景說:“算不上,我做事情有我自己的邏輯,隻是很多時候……”
樂遙輕輕地接上了這句話:“……一般人不太能理解。”
杜景點點頭,抬起手掌,與樂遙互拍了一下,樂遙笑了起來,說:“哥哥就不太能了解我的想法。”
杜景:“但他總是以無微不至、善解人意自居。”
“哎!”周洛陽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氣氛變得輕鬆了點,杜景看了眼樂遙,給他切海陸大餐裏的肉排,樂遙則盯著杜景腕上戴著的周洛陽送他的手表。
杜景又說:“其間昌意有一名負責人,通過那家研究室,認識了我。他碰巧想辭職,於是朝李良意推薦了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回來,而找我的人,恰好也姓周。”
“恰好也姓周?”周洛陽說。
“恰好也姓周。”杜景點頭道,把盤子遞給樂遙。
“這就是你回來的理由嗎?”樂遙笑著問道。
杜景說:“算其中一個吧,主要還是因為我想他了。”說著朝樂遙示意,坐在身邊的周洛陽。
“於是就成為了公司裏的海歸明星探員。”周洛陽釋然道,開了少許嘲諷。
杜景沒說話,對此照單全收。
周洛陽又問:“昌意是什麽屬性?”
“國安下麵的非正式機構,”杜景說,“中間經過一次大的、傷筋動骨的整頓,現在情況好了不少,國內環境最好的一點是,安全。”
周洛陽明白他所說的,相比美國、墨西哥與歐洲,國內的治安環境相當好,雖然在改開之後,滲透與活動變多,大陸境內的反間諜工作卻做得非常完善,一部分是因為一|黨|專|政,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中國全是黃種人,不像其他國家,有數量龐大的移民。
“你打算做多久?”周洛陽問,這才是他現階段最關心的問題。
杜景說:“看情況吧,需要錢,昌意開出的薪水還是很可觀的,也沒有這麽多人際關係需要處理,我替他們辦事,他們付我酬勞。”
樂遙問:“很危險嗎?”
“不危險,”杜景輕描淡寫地說,“風險與收益並存。”
樂遙那表情似乎有點想問“你缺錢嗎?”,卻忍住了。
周洛陽沒有再追問了,輕鬆地說:“我找了份工作,後天去麵試。”
杜景眉頭略皺了起來,說:“你確定?我還有錢,都給你。”
杜景正要摸手機,周洛陽卻道:“不行。”旋即笑道:“你都請我吃飯了。”
杜景忽然停下動作,眼神裏帶著少許陌生,注視周洛陽。周洛陽思考片刻,說:“我先上班看看,不行再說吧。”
杜景說:“你認真的?”
周洛陽點了點頭。
樂遙察覺到氣氛不對,說:“你在宛市住哪兒?不是說搬來我們家嗎?”
杜景卻什麽也沒說,周洛陽有點鬱悶,心道應該是又開始了。
“不舒服嗎?”周洛陽問。
“沒有。”杜景答道,“吃吧,吃完送你們回去。”
樂遙詫異地看了哥哥一眼,周洛陽以眼神示意不用問,他還有些話想對杜景說,但隻能私下說,且無法確定,這算不算重話,會不會刺激到杜景。
席間就這麽忽然冷場,低氣壓結束後,杜景買過單,送兄弟倆回去。開門後,杜景沒有跟著進去,在門外朝周洛陽說:“抱歉,今天傷你自尊了。”
“不是這樣。”周洛陽終於等到了澄清的時候,想借此多說幾句,杜景卻道:“多陪他。”
說著沒有給周洛陽解釋的機會,轉身下樓。
周洛陽揉揉眉心,頗有點苦惱。
“他經濟上很困難嗎?”樂遙行動自如,依靠他的輪椅,在家裏四處穿梭。
周洛陽心想他不困難,他掙錢的原因是咱們經濟很困難。
“樂遙。”周洛陽在沙發上坐下,示意弟弟過來,想好好與他談談,並給他按摩腿部,防止肌肉萎縮。
樂遙停下動作,似乎早就料到兄長要說什麽。
“杜景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周洛陽說。
樂遙說:“哥哥,你記得咱們約好的嗎?”
周洛陽說:“記得,可我還是很在意你的想法,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那天樂遙在車禍裏醒過來以後,第一眼看見的隻有哥哥,也很快反應過來,他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
周洛陽在病房裏一直陪著他,直到有一天,他用輪椅推弟弟出去,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的花園裏散步時,樂遙便問他:“以後咱們一起生活嗎?”
“嗯,”周洛陽說,“哥哥會照顧你的,爸爸媽媽其實沒有走,他們也會陪著你。”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樂遙笑著說,“我才能答應你。”
“什麽?”周洛陽問。
“你願意與誰在一起,想做什麽,都務必不要顧慮我。”樂遙說。
周洛陽想也不想,點頭道:“我答應你,可你不會拖累我的,不要這麽想,樂遙。”
客廳內,兩兄弟相對靜謐。
樂遙忽然問:“我隻是好奇,你們既然感情這麽好,三年前又為什麽會分開呢?”
周洛陽艱難地尋找著措辭,不希望引起弟弟的誤會,說:“我和杜景大三那年吵了一場架,也許他意識到自己的病情有點嚴重,或者不想破壞美好的感情吧?總之他就這樣走了。”
樂遙說:“他是不是察覺到,怕你喜歡他?所以才疏遠了你?”
周洛陽:“……”
你真的適合去fbi。周洛陽心想,這曾經也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心病,而樂遙隻觀察了他與杜景三次相處,就發現了。
也許在最後那段時日裏,周洛陽已經有點逾越了友情的限度。他感覺到了,於是努力地控製自己,不往那方麵想。
杜景也感覺到了,他們相處的情況開始變得有點不太自然。
而周洛陽自己也說不太清楚,那究竟是愛情,還是習慣了彼此,像是家人一般的陪伴。最終他把這種關係理解為情感上的某種錯覺。
周洛陽:“可我沒有,你看我們像同性戀愛人嗎?”
樂遙說:“看得出你們感情很好。”
“那是因為他沒有別的人可以倚靠,”周洛陽最後說,“情感上的。”
“那你呢?”樂遙問,“我們一直在說他,你是怎麽想的?”
周洛陽沒有回答,還在思考。
樂遙卻笑道:“你接受的人,我就接受,哥哥,你不用太在乎我,隻是……我隻是覺得……”
樂遙也在艱難地考慮措辭,那表情與周洛陽如出一轍。
周洛陽百味雜陳地看著弟弟,他們打出生就不一樣。樂遙在日本長大,受日式文化熏陶頗深,而日式文化裏從小的教育,最根深蒂固的一點就是:
不要給人添麻煩。
“罪己”的念頭頑固地根植於每個人心裏,大到新幹線脫軌,小到垃圾分類,所有人都努力地避免給人添麻煩。樂遙內裏流淌著日本人的血,外在也保持著日本人相敬如賓的客氣與禮貌。
“隻是什麽?”周洛陽以手掌按壓弟弟的小腿,問道,“你想說什麽,都可以說。哥哥不會介意的,咱們是家人。”
“隻是……”樂遙最後說,“哥哥,你這許多年裏,是不是都在委屈自己,為別人而活?”
周洛陽詫異地看著樂遙,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樂遙不安地看著兄長,又說:“念書的時候,你要照顧杜景;現在又要照顧我,一定很辛苦吧?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這些牽絆與負累,自己真正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不,不!”周洛陽馬上解釋道,繼而有點哭笑不得,說:“怎麽會這麽認為呢?我從來沒這麽想過!你也好,杜景也罷,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完全沒有覺得你們是……”
樂遙打斷了周洛陽的話:“對啊,你隻是習慣了,包括爺爺的店,你總覺得自己有責任,‘該成為怎麽樣的人’,卻不是‘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不!”周洛陽正色道,“樂遙,我很清楚我想要什麽。”
樂遙安靜地看著哥哥,周洛陽用力摸了摸他的頭,說:“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選擇的,不存在迫於誰的情況,我心甘情願。”
樂遙說:“好吧,我隻是覺得,家裏如果有兩個病人要照顧,就怕你會更辛苦。”
“他不是常常這樣,”周洛陽有點歉疚地說,“有時我不免認為……算了。”
樂遙說:“你怕自己會帶給他更大的情緒波動嗎?可我覺得,他也很清楚這點,卻還是離不開你,你對他而言確實很重要。”
周洛陽這些年裏,總有愧疚在,他時而回想當初,是不是正因為他們感情太深,到得後來,杜景對他的一言一行亦愈發在意,最終間接導致他的病情加重?
“讓他搬過來吧,”樂遙說,“我會好好與他相處的,何況我本來也不怎麽在家。如果你覺得他不會對你造成影響,那當然最好。”
“嗯。”周洛陽點了頭。樂遙明顯地有點累了,周洛陽便推著他回房間去。
“你們什麽時候再見上麵的?”關燈前,樂遙問,“他回國以後就聯係你了嗎?”
“什麽?”周洛陽正在出神,旋即明白過來,解釋道,“就在出去談合夥的那天,九月七日。”
“晚安。”樂遙笑道。
“晚安。”
周洛陽關了燈,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最後那句,樂遙是不是有點多心了。該不會是懷疑他和杜景早已碰上,才把弟弟送去學校住宿?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說服自己別胡亂揣測,也沒有解釋。
他有點疲憊地躺上床去。
是的,你們行事與說話,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隻是這邏輯很多時候不被一般人所理解罷了。
周洛陽本以為他已經很了解杜景,但今天聽見杜景這麽說,依舊讓他有點難過。
“該成為什麽樣的人”,與“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這話杜景也曾經問過他。
那是在他得知杜景病情的冬天,那年杭州很冷,期末考很快到來,又很快結束。周洛陽在學業上向來沒有什麽懸念,輕鬆地考了個高分,杜景則拿到了全係第一名的好成績。
周洛陽很少看見杜景刷題——這名室友的智商簡直讓他嫉妒,隻要把書從頭到尾看一次,再用鉛筆把課後的習題隨便做做,上課偶爾抬頭看幾眼黑板,在本子上寫寫算算,就全懂了。周洛陽的專業課常常在早上一二節,他起不了床,杜景便替他偶爾去聽課,結果他一個自動化專業的,機械學得比周洛陽還好。
六級考試,杜景更是連資料也不買,一次就過。周洛陽與他一起學習,簡直是叫苦不迭。
杜景是天賦型,周洛陽卻是勤奮型,他覺得自己總是追在杜景身後,筋疲力盡地奔跑,就這樣杜景還要時不時停下來等他。
“獎學金你不要了嗎?”周洛陽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放棄第一名的獎學金。
“留給有需要的人。”杜景說。
最後一科考完,周洛陽想到要與杜景分開一整個寒假,忽然覺得很舍不得。
“寒假去哪兒過?”周洛陽開始買車票。
“沒想好,你呢?”杜景最近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朝周洛陽說開之後,讓他們之間一下輕鬆了很多,兩人相處起來要坦然多了。
周洛陽想了想,說:“我也沒想好,要不……”
杜景卻道:“不去日本嗎?”
他倆都在再婚家庭裏長大,彼此間有著某種默契,這種默契無需言明,周洛陽第一天認識他時,便感覺到了。
“也許去奈良泡個溫泉吧?或者回宛市看爺爺。”
周洛陽的父親再婚後住在東京,母親則幾乎不聯係了,爺爺與姑媽住在宛市。事實上兩個地方,周洛陽都不太想去。
“日本的冬天很不錯,”杜景又說,“我還沒有去過,也許回南加州,或者去巴塞羅那。”
周洛陽想起來了,杜景在國內沒有地方住,也沒有家人。
“要不你來我家過年吧?”周洛陽還是朝杜景發出了邀請,說,“家裏就隻有我一個人。”
周洛陽家在徽州有套房,留給他一個人住,寒暑假至少有個去處,回家也可以約同學吃吃玩玩,哪怕他也不想獨自在家待太久。
杜景說:“不了,你回去還想約同學,偶爾想臨時出門,一起行動也不方便。”
幾天前周洛陽的高中同學方洲給他打電話,杜景聽見了。
“那……我隻買自己車票了,”周洛陽說,“我會早點回來。”
杜景:“我送你回去?”
周洛陽說:“不不,你看,我車票買好了。”
杜景沉默了,足足一分鍾後,說:“那我送你去車站。”
杜景帶周洛陽到校外停車場上,手揣在褲兜裏,按了下車鑰匙,一輛奔馳glk的前燈亮了下,車門打開。
周洛陽震驚了,說:“什麽時候買的車?”
杜景雲淡風輕地說:“前天,你說這車帥,我就買下來了。”
周洛陽說:“咱們平時用車很少吧。”
“本來想開車送你回徽州,”杜景說,“路上順便四處玩玩,不過你車票都買好了。”
周洛陽:“……………………”
“我把車票退了,”周洛陽說,“來我家過年吧。”
“不用,”杜景說,“你車票都買了。”
周洛陽:“可以退的……”
“我說,不用!”杜景重複了一次。
周洛陽感覺到杜景的煩躁,便不說話了。
“我最近可能轉階段了,”片刻後,杜景說,“剛才的語氣純粹是無意識的,沒控製住自己,對不起,洛陽。”
周洛陽擔心地看著杜景,說:“沒關係,你朝我發火,沒有強行控製,我反而覺得更好,現在是躁狂相嗎?”
杜景點點頭,說:“當事情發展不符合我期望的時候,容易覺得不舒服,別理我,我自己慢慢地就好了。”
周洛陽說:“你應該先說出來。”
杜景有自己的堅持,說:“你車票都訂好了,不過你邀請我去你家過年,我很高興。”
杜景在國外生活了許多年,繼父家沒有過中國春節的習慣,小時候但凡過中國年,母親便與半大的他站在桌前,自己包餃子自己吃,權當慶祝。回國後,他對過年也沒有太大的執著,隻要找點事情,打發掉寒假就結束了。
“你如果不去西班牙或者美國,一定要來我家。”周洛陽在車站外朝杜景告別。
杜景敷衍地點了下頭,周洛陽又道:“你答應我了。”
“好的。”杜景說,“回去注意安全。”
周洛陽進車站,驗完票後,在巨大的候車室裏走到一旁,隔著三層高的落地窗牆朝外看,卻看見杜景還在車站外發呆。
周洛陽給杜景打了個電話,說:“回頭看。”
杜景轉頭,找了半天,看見周洛陽,那煩躁的表情馬上消失了,努力地恢複正常,朝周洛陽揚眉。
“怎麽不回去?”周洛陽知道杜景現在一定很不舒服,他隻是故作輕鬆。
“回宿舍也沒事做。”
杜景在電話裏答道,走向落地玻璃牆,在牆外看著周洛陽,
周洛陽說:“我還是有點擔心,不如……”
“我能照顧好自己,”杜景答道,“不用擔心。”
周洛陽抬起手,在玻璃牆上輕輕按了下,杜景在車站外也抬手,隔著玻璃牆與他互按。
“愛你。”周洛陽認真道,“回頭見。”
周洛陽總是很直白,杜景卻還是個害羞的人,改而用英語答道:“metoo.”
周洛陽掛了電話,帶著擔憂,回到了徽州的家。杜景還在宿舍裏,周洛陽便每天早上、中午都會給他發一次消息。杜景每一條都及時回了,周洛陽知道他尚未離校,自己一個人住著,每天都去圖書館看書。
晚上周洛陽會給他打個視頻電話,確認他一切還好,兩邊都把電話擱著,各做各的。周洛陽在家打遊戲,杜景則按照寢室裏的作息洗澡、看書、喂烏龜、睡覺。
年廿七晚上,周洛陽與方洲在酒吧裏喝酒,玩骰子。杜景沒等到周洛陽的視頻,便主動打了過來,周洛陽掛掉以後回複:今天會晚點回家。
“喲,談戀愛了?”方洲看見周洛陽的視頻,問。
周洛陽解釋道:“室友。”
“騙誰呢?這個點還打視頻,”方洲說,“怎麽可能不是女孩?拿來我看看。”
“真不是!”周洛陽說,“手機你查?”
方洲看了眼杜景和周洛陽的聊天記錄,男生的語氣騙不了人,一看也不是談戀愛的狀態,便嘴角抽搐。
“感情還這麽好。”方洲有點吃味地說。
周洛陽約方洲出來,實際上也有事,問道:“對了,我記得你小舅是精神科的大夫,我想找他谘詢點事,能幫我問問不?”
方洲說:“找他幹嗎?他自己都快有精神病了。”
周洛陽說:“谘詢下有關……抑鬱症的問題。”
方洲嚇了一跳,說:“你感覺不對嗎?”
周洛陽想了想,說:“我們班上的……一個朋友,有抑鬱症,我想谘詢下,怎麽與這種病人相處。”旋即注意到方洲的表情,於是改口道:“一個女孩子。”
他不想讓方洲知道杜景得了這個病,以後搞不好他們還會認識,這麽說來,方洲就不會懷疑了。
果然方洲道:“你想追的女生?確診了麽?”
“不算喜歡,”周洛陽避開方洲的目光,有點心虛地說,“隻是希望她過得高興點。”
方洲說:“哎,洛陽,不是我說,你最好別和抑鬱病人談戀愛,很累很累。一旦下了決定,就是一輩子的事,不能放棄的。”
周洛陽重複道:“不算喜歡,目前隻是朋友,沒關係,我心裏有數。”
方洲隻得說:“好吧,我替你聯係。”
周洛陽馬上就猜到了方洲的念頭:“你說服不了我,改讓你舅舅來說服我,是不是?我真的沒打算與她談戀愛,就是了解下。”
方洲根本不信周洛陽的托詞:“要真是事不關己的普通朋友,你怎麽可能花心思去了解?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周洛陽隻好沉默以對,免得被方洲套出更多的話來。
“什麽樣的女孩?”方洲又湊過來,問。
周洛陽喝了點酒,抬眼看方洲,眼神裏帶著威脅的意味——再囉裏吧嗦地打聽,別怪我待會兒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