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歌不明白烏青指的是什麽，並未開口。

  “像這樣無畏的同情我這輩子都不需要，自打我知道我是個女子後，就恨，為何我不是個男子！”烏青開始重複的向慕清歌講述。

  她憋了太多年了，從開始她就一直憋著，能夠有這樣的一天，是她也沒有想到的。

  也是突然，她就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

  “老祭司都要說我有治國之才，為何一個女子不能夠成為皇帝？當時我就想，與其躲躲藏藏一輩子，不如讓巫女族風光萬世！”

  說到慷慨激昂的地方，烏青的嗓音不自覺的拔高，慕清歌的手也緊跟著一頓。

  “可惜了，所有的一切，都因著我一意孤行，結束了。哈哈哈哈哈！”烏青笑出了眼淚來，無盡的倉皇於怒氣充斥其中。

  慕清歌心口也悶得厲害，皺著眉頭難受的厲害。

  “這也不是你做這些事的理由！你可知，多少人因著你的舉動，而流離失所，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慕清歌腦中回想起來的是荷花和她的娘。

  安頓下來後的都一件事，慕清歌就是派人去尋了那些被抓的女子，可得到的是什麽消息？

  不堪受辱，上吊死的死，當時沒逃掉被殺的，死的死，其中，就有荷花。

  慕清歌的手開始顫抖，她從不知一向硬心腸的人在那刻，會泣不成聲，這事，就是殷寒之都不知曉。

  方才有那麽一瞬間，慕清歌真想要掏出她的心來看看，到底裏頭都是什麽顏色的。

  手腳迅速將她的衣裳穿起來，給了藥後，隨意放到了一邊去，慕清歌頭也不回的走了。

  殷寒之麵色沉沉，也跟在她身後離開。

  “或許，你該留下來的。”烏青得逞的笑了。

  慕清歌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

  整個天牢當中，隻有烏青得逞笑著，笑完後，隻留下一句話，便咬舌自盡。

  “你，會後悔的！”

  她向來自傲，女子的身體對她來說是個侮辱，可慕清歌不知道，也不可能會讓她知道了。

  從此往後，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了烏青這個人。

  很快，也會沒了殷寒之這個人。

  前腳剛踏出天牢，毫無預兆的，在這白日，殷寒之突發心絞痛。

  捂著胸口彎下腰克製，可還是讓慕清歌察覺到了不對，轉過頭來就看到他這幅樣子。

  “胸口疼的厲害？”慕清歌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食心蟲，可他的脈象完全沒有問題，這就讓她疑惑了。

  好在殷寒之很快就恢複了，無礙的擺了擺手，“自從上回，就時常會有這樣的症狀，禦醫同你一樣，什麽都看不出來，興許也是沒事的。我讓臨清先送你回去，這兒還有事要做。”

  慕清歌治好點頭跟隨臨清離去，但仍然覺得不對。

  總感覺，似乎有哪裏，她沒有察覺到問題所在。

  想著，就已經到了家中。

  慕洪山招手將人喊了，在慕清歌不解的視線當中，拿出了一本繡花樣兒。

  “婚期即將到臨，雖然攝政王不說，但我知曉，他定然在私底下準備著。興許過不久後，就會送來一應的東西，可婚服，女子就穿這一次，我想著，讓你自個兒決定。”

  慕洪山的心在這一刻，突然生出了不舍。

  可不舍，卻不能不嫁女兒。

  慕清歌有些許感動，或許是這具身子仍然殘存了一些原主的情緒，再加上，不久前在烏青那兒一番情緒波動，讓她幾乎落下淚來。

  “傻孩子，這是好事，怎麽的就哭了？”慕洪山伸手擦去慕清歌眼角的淚珠，也是老淚縱橫。

  就是突然之間，似乎兩人之間的聯係就更深了似的。

  “爹你又哭什麽？”慕清歌好笑的拿出隨身的帕子給兩人擦著眼淚，破涕而笑。

  “就是想著，世事無常。”慕洪山的情緒也是一擁而上，他對李氏，好歹也是有過一絲真情裏頭，最後卻獲得了這麽一個下場。

  今晚上，好像大家都約好了一起哭似的，看花樣兒是看不得了，都是早早的回去歇了。

  夜裏，一向不做夢的慕清歌，卻罕見的做了個夢。

  夢中，是他們兩人婚禮，無論是賓客還是其餘人，都是笑臉盈盈。

  可就是突然一下子，天光大變，她戴著紅布剛剛踏出丞相府，踩下去的那一瞬間就覺得不對，地上滿是血。

  慕清歌好奇發生了什麽，是誰會在他們成婚的當日做出這樣的事來？

  可很快，慕清歌就覺得不對勁了，太安靜了一切都，就像是什麽也沒有，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在。

  “殷寒之？”試探性小聲的問了一句，卻沒有人回應。

  一直以來都會站在她身前的殷寒之，這一次沒了聲響。

  恐懼悄然的爬上了慕清歌的心，她甚至不敢張口再喊，可不是她想，接下來的事就不會發生。

  咯噔一聲，慕清歌低頭看去，殷寒之的雙眼就這麽盯著她。

  “啊！”

  猛然從床上彈坐起，不過是一場夢，卻讓她恐慌不已。

  “小姐，怎麽了？”歇在外間的人明月趕緊起身來，聽這聲音，好像是小姐做噩夢了。

  “看著滿頭大汗的，是做什麽噩夢了，嚇成這樣了！”明月將油燈放在一邊，用沾濕了的帕子給她擦臉。

  慕清歌擺了擺手，有些沒力氣，“可有溫水，想暖暖身子。”分明是流了一身的汗，渾身上下去卻冰涼的很。

  明月這就去倒，可因著現在天氣太涼了，又披上衣服跑了趟夜裏會溫著熱水的小廚房去了一趟才兌了溫水回來。

  “小姐慢點兒喝，還有許多。”明月心疼極了。

  想著明日配些安神的方子，做個香囊給小姐帶著。

  “沒什麽事，隻是嚇到了，你也快回去歇息。”慕清歌讓明月回去，喝完了水，身上有了些力氣，重新躺回了冰冷的被窩，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似乎恍惚一瞬間，又回到了剛剛重生的時候。

  那時候，因為仇恨太濃烈，她沒日沒夜的睡不下，可如今是因著一個噩夢。

  或許，是她想的太多了，什麽事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