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過程中，年輕姑娘已經走到了方子玉的跟前。這是一個穿著簡單，臉上蒙著薄紗的苗條女孩。

  “這位先生，我的媽媽生了病，想要跟你換一下位置。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補償。”姑娘的說話聲音，透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姑娘，出門在外，總會有不方便的時候。讓位置可以，補償就免了吧。”方子玉站起身來，坐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上。

  看到他們讓位，衛之山立即咋呼起來：“快，快將媽媽抬過來。”

  幾個女人，將一個坐在竹椅上的半百女人抬上了車。在竹椅的旁邊，陪著一個兩鬢皆霜的方臉龐男人。

  這些人忙活的時候，列車已經徐徐開動。

  “這位先生，我為犬子的失禮，前來陪個不是。這是新鮮的菠蘿，請嚐一嚐吧。”方臉龐男人聽了女兒的介紹，主動走了過來。

  看到對方懂禮，方子玉也就站了起來：“衛先生，如果他直接說出病人的緣故，也就用不著這麽麻煩啦。”

  “這孩子，也是他媽媽太過嬌慣，才會養成這種目空一切的壞習氣。”衛先生顯得有些無奈。

  陪在旁邊的女兒，幫助解釋說：“爸爸，之山也是為媽媽的病情著急，才會說話這麽沒頭沒腦的樣子。”

  聽到這麽一說，方子玉也就理清了四人之間的關係。

  有了衛之山的說話，再加上這麽一種氣派，他也能明白。眼前的衛先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衛先生，夫人是中毒了吧。”方子玉的鼻子，連連嗅了幾下。

  年輕姑娘突然站了起來：“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衛先生臉色大變，沒有說話，雙目之中卻透出一股銳利的鋒芒。

  那些精幹男女，則是圍了上來，並且擺出了戰鬥姿態。有的人，已經將手伸到了腰際。用不著多想，也能知道那裏藏著武器。

  “姑娘，不要著急。我不但知道你媽媽是中毒，而且知道她是被百年蜈蚣所咬傷。”方子玉神情淡定地說著自己的診斷。

  看到他這樣的態度，衛先生揮了一下手臂。那些手下後退一步，依然沒有放鬆戒備。

  “小兄弟，你能告訴我，是從什麽地方知道拙荊的病情呢？”衛先生的說話語氣，聽起來十分溫柔。

  內功已經登堂入室的方子玉，哪會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殺機。他若無其事的說道：“衛先生，我是醫生，哪裏還要別人告訴我。”

  “你是醫生？沒有問診，沒有把脈，就能知道拙荊的病情？”衛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衛先生，你也是內家高手。難道就不知道，令夫人所中之毒，已經散發到了體外。”方子玉歎息一聲，這就叫做關心則亂。

  衛先生倏地站立，然後又頹喪地坐了下來。

  “爸爸，怎麽啦？”身邊的女兒知道不妙，聲音中已經在抽泣。

  “唉——”衛先生長歎一聲，突然又眼睛一亮：“先生，你是醫生，能嗅到拙荊的毒素，一定知道她還能再活多長時間！”

  “三天。”方子玉毫不猶豫地豎起三根手指頭。

  衛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口中呐呐地重複說道：“隻有三天時間，隻有三天時間！”

  “媽媽——”先前那麽驕橫的衛之山，一下子哭了起來。

  其他男女的臉上，也都露出悲哀的表情。

  “先生，你有辦法，你一定會有辦法！”衛家女兒叫了起來。

  衛先生也反應了過來：“先生，隻要你救拙荊一命。但有所令，我衛家都會傾力相報。”

  “衛先生，你言重啦。救死扶傷，乃是醫家的本職。”方子玉手中已經出現了幾根銀針。

  他走到剛才坐的位置那兒，讓衛家女兒解開其母的外衣。

  病人是女人，哪怕是老女人，也還是女人。為了顧忌對方的體麵，他隻好使出隔衣認穴的功夫。

  隻聽“刷刷”的聲音響起，幾根銀針已經紮到衛夫人的胸腹之間。眾人看得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沒等說出讚美的語言，就聽到“噗”的一聲，衛夫人口中在吐血。幸虧小石頭機靈，早就準備了一隻臉盆，讓衛夫人把血吐在臉盆之中。

  “媽媽——”

  “夫人——”

  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他們剛一叫喊，立即就屏住了呼吸。因為空氣之中，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衛先生沒有叫喊。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他看得很清楚。妻子吐在臉盆中的血水，都是黑血。散發的氣味，也是血水彌漫在空氣之中的味道。

  “嗯——”衛夫人口中發出了呻吟。聽到這麽一種聲音，衛先生喜上眉梢。妻子中毒以後，一直是處於昏睡之中。

  經曆了不少名醫的治療，都沒能讓妻子醒了過來。哪裏想得到，眼前年輕人隻是紮了幾針，就讓妻子發出了聲音。

  吐出的那些鮮血，都是毒素。照這樣的情形來看，此人的醫術已經遠遠超越了那些所謂名醫。

  “小神醫，有希望嗎？”衛先生沒有把話說足，留下了很大餘地。

  方子玉點頭說：“衛先生，希望是有的。接下來的治療，可能有點駭世驚俗，你們不要緊張才行。”

  “小神醫，我明白。拙荊中毒已深，當用非常手段才行。”衛先生是修煉內功之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看到對方如此懂理，方子玉滿意地點了一下頭。

  發現衛家女兒關切地盯在其母的臉上，他關心的勸說道：“衛小姐，請你們都把臉給轉到旁邊方向去吧。”

  “小神醫，這是為什麽？”衛小姐不解的問道。

  “衛小姐，我怕你會害怕。萬一發出驚叫，說不定會壞了事情。”方子玉實事求是地說出自己的擔憂。

  衛小姐倔強的一搖腦袋說：“我不怕！”

  “之娟，聽小神醫的吩咐。”衛先生下令說：“你們都把臉給轉過去吧。”

  其他的人，包括衛之山，都把腦袋給轉了過去。

  看到女兒依舊是倔強的站在那兒，衛先生無可奈何地搖了一下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神醫，由她去吧。”

  方子玉也不堅持，朝旁邊的小石頭瞅了一眼。小石頭點了點頭，往前站了一步。他所站的位置，正好站到了衛之娟的身邊。

  方子玉這樣的安排，就叫做有備而無患。萬一有個什麽意外，還能阻擋一陣。

  看到一切就緒，他用銀針在衛夫人手腕上紮了一個洞。然後，輕喝一聲：“小金，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