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開始顧瑾從張大毛那裏，得知了一些關於這家賭坊背景不為人知的二三事，的確覺得這賭坊的突然出現有點可疑，但其實並沒有想太多。

  甚至於後麵又聽說，這家賭坊是昨天晚上才對關於春闈的賭局增加了這些新花樣的時候，雖然心裏頭犯了點嘀咕，但也僅限於一點嘀咕。

  畢竟春闈是整個大胤的大事，各行各業的老百姓對此有所關注，是十分必然的。

  而賭坊想賺錢，還想要比同行賺得都多，就和她開火鍋店一樣，必然要走上創新之路。

  利用春闈的熱點給自家店添熱度，就做得很好。

  可是自從知道了這本宣傳顏玉珩的小冊子，是今天早上才刊印出來的，顧瑾心裏那些曾經被忽略的疑雲，頓時就重新升到了眼前。

  無他，實在是太多巧合碰到一起，就不太可能是真正的巧合了。

  而且顧瑾怎麽說也是出版了三本火文，對大胤整個出版行業小有了解的人了。

  顏玉珩的推廣軟文雖然是今早才發售的，正本冊子比較薄，插圖也不多，比較好校對刊印，但最遲也得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準備了。

  也就是說，軟文推廣的任務發下去，和賭坊改進賭局玩法，是幾乎同時進行的。

  說這兩件事兒不是一個人做的，顧瑾都覺得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簡而言之，就是這家新賭坊，在故意煽動輿論，讓大家對顧子清與顧子溪其中之一能夠中狀元的期待降低，而對其他同樣比較優秀學子的期待值增高。

  顧瑾目前能想到的，關於對方這麽做的原因，主要有三種可能。

  第一，沒有特別原因，這家賭坊純粹是為了賺錢無所不用其極。

  畢竟如果大家都把錢押在顧子清和顧子溪身上，除非天上下紅雨爆出大冷門，無論他們倆誰中了狀元，賭坊能賺到的錢雖然不少，但也不會太多。

  但將賭徒們押注時的可選擇性增多，賭坊就能最大程度的賺取利益。

  之所以拉踩顧家，隻是因為顧家正好處在了這個位置上，所以為了博人眼球，沒有爭端也要製造爭端。

  第二，這賭坊幕後老板和他們顧家有仇。

  用這個方法，既對自己沒有害處，甚至還能賺個盆滿缽滿，又能打壓顧家。

  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反正弄不死你，卻能惡心死你。

  如果顧子清和顧子溪果真沒中狀元，已經出版的這一本、和還在編寫中的關於其他學子的軟文，日後就是打臉顧家的重要物證。

  到時候任誰見了顧子清和顧子溪，明裏暗裏都可以嘲諷一句：

  看吧，被陛下親自表揚又怎麽樣，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優秀學子多了去了，狀元可不是隨便什麽人就能中的！

  即便顧子清和顧子溪中的一人中了狀元，結果也並不會皆大歡喜。

  雖然古代人還不明白什麽是飯圈文化，但隻要是人，無論古代現代，其實都是共通的。

  顧子清和顧子溪又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再優秀，也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

  看過這些軟文後，老百姓們總能找到一個戳中自己小心心的人，繼而粉上對方，覺得對方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對方沒中狀元就是有黑幕巴拉巴拉的……

  到時候顧子溪中了狀元，本來應該是眾望所歸的，卻平白被人破了髒水，就沒有比這更惡心的了。

  可以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幕後黑手真的是其心可誅！

  第三，或許同賺錢和私怨都無關，針對顧家隻是表麵目的，真實目的是想要利用輿論，逼迫狗皇帝，為新政令的執行製造麻煩。

  這件事兒可能是世家做的，畢竟打前站的顏玉珩，就是世家子弟。

  雖然顏玉珩的支持度就算再怎麽高，也不可能撼動陛下的決定，但就像上麵分析的那樣，隻要能製造出新科狀元名不副實的輿論，世家就算成功了一半。

  想到這裏，顧瑾不由得眯了眯眼。

  好好約個會怎麽就這麽難？

  一天不給她找事就不舒服是不是？

  顧瑾氣得憋了一大口氣，遮瑕效果巨好的妝粉，都遮不住因為激動而通紅的小臉蛋兒，讓她平平無奇的妝容，都顯得可愛了許多。

  不過顧瑾並不是在無腦生氣，而是在認真思考幕後黑手的可能身份。

  因為隻有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接下來才能有目標性的阿赫對方過招兒。

  那麽如果是第一種原因，對方隻為財，可懷疑的範圍就廣了，什麽人都有可能。

  但顧瑾覺得這三種可能性中，這一種其實是最低的。

  因為開個賭坊不容易，還沒站穩腳跟就得罪顧子清和顧子溪日後兩個肯定要做官的，這不是給自己樹敵嗎？

  再怎麽想賺快錢，也沒有這麽不管不顧的。

  這一點可以先暫時排除，正好也沒什麽對應的懷疑人員。

  如果是第二種原因，對方隻為報複，顧瑾最懷疑的無疑是穆氏一族。

  畢竟當初穆嵐來家裏找不痛快後，她當天晚上就寫了本話本子影射那幫渣滓。

  後來顧瑾雖然沒特意打聽，但玉竹偶爾還是會給她匯報幾嘴。

  反正自那以後，穆氏一族的風評就一直很爛。

  他們以前的罪過的人家，沒少借此明裏暗裏給他們找麻煩，以至於那幾個惡心人的族老，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出門，怕被人丟爛菜葉和臭雞蛋。

  別問玉竹是怎麽知道爛菜葉和臭雞蛋的，反正他們就是很怕……

  總之，被整慘了的穆家，同樣用話本子這個手段反戈一擊，倒是不能排除。

  而且如果真是他們，顧瑾就不得不反思一下了，她還是太年輕太心軟，當初就該徹底動用關係把人打趴，不讓他們有任何還手之力的。

  而如果是第三種原因，嫌疑人員也很容易鎖定，無非就是以兵部尚書那老頭為首的幾個、被新政令影響最大的老盤世家唄。

  總之，無論幕後黑手是誰，接下來怕是都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顧瑾眸色深深，並不畏懼，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刺激感。

  而顧瑾能分析到的，陸翎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憑借他在朝堂上混跡的時間與能力，隻會想得更多更複雜。

  隻不過這裏不是談事情的好地點，眼看著剛剛押注一時爽，這時候半個賭坊的人的關注焦點，幾乎都要落到他和小丫頭身上了。

  陸翎眸色閃了閃，必須得給這熱度降降溫了。

  這不，就見他一臉聽信了大家夥意見的樣子，凶巴巴的臉色中竟然透出幾分謙虛。

  “原來如此，多謝大家提醒。”

  “我的確很看好顧家兩位公子，但其他公子似乎也挺強。”

  “幸好可以隨時改主意，那我就調整一下押注份額好了……”

  說著，陸翎將之前兩人押注那三百兩，雖然大頭依舊留給了顧子清和顧子溪，但其他人也都多少占了點份額。

  反正份額隨時能換，上麵也沒寫名字，稍後讓屬下過來再調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