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煙塵翻騰而起，使得本就陰沉下來的長空，變得越發陰暗。

  顧厲橫刀置於馬背上，轉頭對著身後一個年輕人笑著詢問道：“老夫這一刀，如何？”

  “強悍如斯，妙不可言。”

  年輕人不到三十歲，一襲華麗的長袍，幾步走到顧厲馬下，雙手抱拳，卑躬屈膝的回應道：“這赤蓮穀，本就沒必要存在了。”

  本尊正是柳長風年輕人，一臉笑嗬嗬，並沒有哪怕一點為赤蓮穀感到難過的意思。

  就好像，這被破掉的並不是他家的山門。

  “哈哈，你這條狗倒是有幾分意思。”

  顧厲瞥了柳長風一眼，眸子裏的嘲諷沒有絲毫掩飾，完完全全就像是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謝大長老誇獎。”柳長風笑道。

  “哈哈，這種狗我倒是第一次見！”

  “你們說，現在我讓他去吃屎，他應該不敢拒絕吧？”

  “他敢！！”

  “……”

  頃刻間，後麵一眾碧落劍穀的弟子當中，爆發出了一陣轟然的大笑。

  柳長風訕訕一笑，自覺退後一步，不再說其他。

  轟！

  顧厲再出一刀，勁氣全開。

  霎時間，虛空之中仿佛被切割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縫，層層密布，如同一片巨大的蜘蛛網。

  轟！

  有人橫斷虛空而來，一巴掌扇落，風雲卷動。

  殺氣畢現。

  寰宇之下，如同鋪展而開的漣漪，朝著四麵八方蕩漾。

  這來人，除了柳長征還能是誰？

  伴隨著一團白光散落，一襲黑色長袍的柳長征，如同標槍一樣，靜靜矗立在破碎的山門前。

  嘶嘶！

  不少碧落劍穀的弟子，尤其是顧長風，一張臉不自然的變了變，連帶著四肢，都在微微顫抖。

  不等任何人反應，柳長征一把抓向柳長風。

  “他現在是我碧落劍穀的一條狗，想動他，你是不是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顧立桀桀冷笑，重刀抬起，動作輕盈緩慢，沒有任何花哨的舉動，就這麽直直的朝前劈了出去。

  哢哧。

  現場勁風席卷，如同山雨欲來，整個蒼穹都跟著黑下來幾度。

  蒼茫大地，一刀斬之。

  一記碰撞，柳長征橫飛數米，縱使已然落地，依舊抑製不住的向後連退數步，一張臉遍布赤紅。

  “柳長征，你老了！你拿什麽來跟我鬥？”顧立穩坐馬背，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柳長征拳骨裂開，殷紅的血跡不斷淌下，氣息翻騰。

  “我聽你這位孫輩說，你柳長征還想著遣散門中這些弟子，讓他們能有一線生機！更讓我感動的是，這些人卻是義薄雲天，誓死要與你赤蓮穀同存亡。”

  “那麽，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麵，把這些自以為錚錚傲骨的雜碎屠戮殆盡。”

  顧厲齜牙大笑道：“如此一來，也算是讓他們求仁得仁。”

  “哈哈，你柳長征能奈我何？”

  一刀碎山河。

  以顧厲的實力，隻需一招下去，就足以覆滅這三千子弟。

  “衝我來即可，殺他們算什麽本事？”

  柳長風勃然大怒，厲聲大吼道。

  “放心，很快就送你上路。”

  顧厲歪著一個腦袋，笑意盎然，“今天是我碧落劍穀老祖九十歲大壽，我答應過他，滅你赤蓮穀為他祝壽。”

  “我的意思是，雞犬不留。”

  唰。

  重刀攢出。

  所過之處，無所不滅，無所不摧。

  戰力驚世駭俗，縱使這長空，這天地，似乎都跟著寂滅。

  隻不過……

  一道璀璨明亮的法相金身，於這陰暗的蒼穹之下，逐漸挺直了腰杆。

  速度很快，卻是給人一種，如同黃昏之中逐漸走向落幕的垂垂老者，他艱難的抬起頭，抖動肩膀，想看一眼，在曾經歲月裏再稀鬆平常不過的落日餘暉。

  一眼過後。

  柳長征的法相金身一步踏出， 硬生生擋住了顧厲這一記重刀。

  “你休想！！”

  從柳長征口中吐出的這三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還想阻止我，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顧厲冷笑，對於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戮，自然是想隻能來就怎麽來，怎麽開心怎麽來。

  “米粒之光，也想與皓月爭輝？嗯？！”

  哐當。

  重刀在顧厲的通天巨力下，那數十丈高的法相金身，瞬間崩裂成無數光點，最終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噗……

  柳長征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途中血跡噴濺，落在地上的那一刻，骨骼炸裂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爺爺！”

  “穀主，你怎麽樣！”

  柳輕眉，以及其餘一眾弟子，紛紛大喊。

  “瞧瞧你這廢物的樣子，你說你拿什麽來跟我鬥？”

  顧厲笑道：“我突然改主意了，暫時讓這群螻蟻多活一會兒，我有一個更好玩的想法。”

  “給他一把刀。”

  說著，顧厲霍然指向柳長風。

  柳長風先是一愣，不待他回過神來，一柄出鞘戰刀，紮在了他的腳邊。

  “去，砍了這個老家夥，將他的腦袋拿過來給我。”顧厲高高在上俯視陳陽，咧嘴大笑道。

  柳長風：“……”

  “不敢？沒關係，我立馬斬了你。”

  顧厲眯著一雙眼，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旺盛，“但如果你照做了，我顧厲親自拍板，收留你在我身旁當一條狗。”

  “你應該知道，即使是我的一條狗，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

  “選擇權在你，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繼而，柳長風霍然抬頭，一雙逐漸變得陰鷙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柳長征。

  ……

  今天的碧落劍穀，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作為驪山南部區域，首屈一指的大勢力，碧落劍穀老祖九十大壽，自然是一件大事情。

  大勢力也好，散修也罷，無不攜重禮前來祝賀。

  “聽說顧厲帶人去滅赤蓮穀滿門，想來，對於老祖而言，這是應該是一件大禮。”

  “那是自然！待吞並了赤蓮穀，再假以時日，縱使與南鬥書院相比，這碧落劍穀也不會差多少。”

  大廳內，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杯換盞的同時，紛紛都在議論剿滅赤蓮穀的事情。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

  作為今天的絕對主角，碧落劍穀老祖，也就是顧鍾，此刻站在後花園裏就像是見到了鬼。

  “陳，陳長生？！”

  一身紅色錦袍的顧鍾，一雙眸子瞪的巨大，連帶著頭皮都炸立了起來。

  陳長生負手立在他對麵，淡淡的說道：“確實沒想到，你今天竟然過壽。”

  “不過，生在今天，死在今天，也不錯。”

  “現在，送你上路。”

  顧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