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等院裏人都走完了，才說：“齊梁已經救過來了，但那急救的大夫說，他體質會降低，說跟你有關係，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李鐵牛咧嘴就笑：“含血噴人，我幫他止住血，把人救了，那是菩薩心腸，我要不動手，當場他就死了。我還有必要弄個什麽體質下降嗎？”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但杜河見的人多了，也看出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是有錯在先，燒了車，連貨帶車該賠多少賠多少，我一個子都不會少你的。但車是車，人是人，你們打他，那就是你們不對。”

  李鐵牛的臉漸漸冷下來。

  果真是大律師，顛倒黑白，信口雌黃還真有一手。

  為什麽打他，還用說嗎？他不燒車，能打他嗎？

  “車是火鍋協會的，貨錢我也先收了，你們要賠錢，就得找他們。”

  “那既然你們都收了錢，為什麽還要攔車打人？”

  “那你就要問村民，村子裏一千多號人，你要不都告了？”

  杜河一愣，要告一個村的人？他也沒想過啊。

  “我們村的人，民風彪悍，二十年前，經常有人進了村就出不去的，”陶斌走出來說，“你是律師吧？在以前我們就叫訟棍，不是什麽好東西。”

  “怎麽說話呢？”李鐵牛瞪他眼，“人家是律師，不是東西。”

  杜河臉就一青，你這話也不像什麽好話。

  任警官就說：“你們打人的事，派出所也還在調查中，等查清了再說。不過你說齊梁體質下降跟你無關，那就無關。”

  還幫我說話？李鐵牛對她好感油然而生：“任警官說的是，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齊梁那叫鬆火犯吧？得判幾年？”

  “那叫放火罪，最起碼就是三年。”

  任警官看著杜河的眼皮連跳幾下，就說：“要是能夠全都交代了，有自首情節的話，那可能判個一兩年就行了。”

  杜河就臉更難看了。

  齊梁不能進去，他要進去，齊明輝的老婆非發瘋不可。

  還不說他體質下降，這要進去，熬不熬得住了。

  再一個，他還是沒弄明白體質下降的意思。

  “那大夫說得也沒錯，就是下不了床，說白了，就是身體的機能啊，下降了幾個檔次。跑個一百米十二三秒的，變成一百米三五十秒吧。”

  李鐵牛說得杜河的心更往下沉。

  “李生！”

  外麵突然有人喊，李鐵牛就見是張理事。

  “你怎麽來了？”

  “我來……哎喲，這不是杜大律師嗎？”

  “是你啊。”杜河輕蔑地回了句，“你是代表火鍋協會的吧？齊梁的事，你看……”

  張理事笑道：“我們查清楚了，都是一場誤會，我們那車啊，原來就是用來運些廚餘什麽的，車上都是油。我找司機一問，那司機說是他下車抽煙一個不慎，火星就碰到車上，把車給點了。”

  嗬！

  院子裏的人都驚呆了。

  行啊，張理事，你這張嘴也挺能說的，是這麽回事嗎？

  陶斌第一個沒忍住：“張理事，派出所都調查過了，是人為鬆火，燒的還是你們的車，你怎麽還幫他說話？”

  張理事奇道：“我有幫他們說話嗎？我這是實事求是，憑證據說的啊。你要不信，你去問問那幾個司機和押運，看他們怎麽說？”

  “那第一次就算是司機的事，第二天呢？那一輛運下火橘的車，一輛運蔬菜的車怎麽說？還有今天！今天我們可都錄下來了！”

  陶斌氣得青筋都突起來了，這個張理事，是吃錯藥了吧？還是被人拿棍敲暈了頭，胡說八道。

  “第二天呢，車也是一樣，全車都是油，都是廚餘給灑的。那兩輛車的司機呢，就開到半道上，想烤紅薯吃，就下車點了個火，結果……”

  這話拿來騙三歲小孩都沒人信。

  李鐵牛當然更不可能相信。但他看出來，張理事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齊天集團這麽牛叉？

  連證據確鑿的事，都能給掰回去了？

  杜河的表情輕鬆了許多，他也不知是齊明輝知道了，親自給張理事打了電話，還是張理事是個妙人兒，知道輕重，自己做的主張。

  總之，這事情就是一個誤會。

  他也清楚張理事說那狗屁話，誰也騙不過去，但隻要邏輯上勉強能說得通就行了。

  “今天的事嘛，也不是齊梁的錯，是他喝多了，被朋友給綁到車上，一起過來的。”

  杜河淡淡地說。

  “你……”

  陶斌氣得嘴都歪了，這些混蛋，也太欺負人了吧？最可恨的是，那個張理事，還幫他們說話。

  “對對對，我就說嘛，齊梁平時挺溫良恭儉讓的，怎麽就會做這種糊塗事，一看就是被人給坑了。交友不慎啊，以後，得讓齊梁多交些好朋友。”

  李鐵牛冷冰冰地看他們演戲。

  也不說話，就讓他們充分發揮演技好了。

  “你們說是誤會就是誤會嗎？”任警官怒道，“已經立案了，一切都會走正常程序！”

  “那也不一定，立案也能撤案，我想想辦法吧，寫一封建議書給局裏。”

  杜河平靜地說著，這對他來說，就是個小問題。

  隻要事主不追究，那就沒事了。現在事主不是李鐵牛不是城外村，是火鍋協會。看張理事的態度，當然在是不會再追究了。

  “對，原本就是誤會一場嘛……”

  “那李大夫的意思呢？”

  杜河微笑著問，他隻是客氣兩句，李鐵牛的態度並不重要。

  “那我也誤會誤會吧，下火橘和火鍋協會的合同作廢，無效，從明天起，我不再提供一顆下火橘給火鍋協會。”

  李鐵牛扔出了一顆炸彈。

  張理事還在賠笑的臉瞬間就凍住了。

  “你，我們是簽了合同的，你說無效的話，那是要賠錢的……”

  “賠吧，不就是一百萬嗎？”

  嗬，好大的口氣。

  雖然李鐵牛很是肉疼，可人爭的就是一口氣，火鍋協會不要臉，他不能不要臉。

  “那，那好，我們走著瞧。”

  張理事也怒了，但他寧願沒有下火橘，也不願得罪齊天集團。二選一，他當然選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