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總抽煙。”

  老吳收起剛才的態度，恭敬地拿出顆華子遞上去。

  “華子啊，行啊，老吳。”

  一個很壯實的男人接過煙，借老吳的火點燃了，深吸一口，吞雲吐霧。

  “行什麽啊？都要靠蔣總呢。我這剛剛第三年，頭一次掛果。可就盼著蔣總來給個好價錢。”

  蔣總微微一笑：“你從我這進的樹苗，開花結果第一次，我親自來就是看看果子怎樣，要沒問題的話，那就長期合作。”

  “簽了合同的，五年內都歸蔣總。這不接到蔣總的電話，我就讓人趕緊收果子。”

  “好，好！嚐嚐吧。”

  工頭招手叫人拿來幾顆又大又圓，黃金般燦爛的砂糖橘，剝好皮就遞給蔣總。

  老吳就緊張地注意著蔣總的表情，看他咬了一口，眉頭一皺，心就一跳，完蛋，要出事了。

  “我說老吳，你這種的什麽果子？怎麽比檸檬還酸？”

  蔣總把剩下的橘子一扔在地上，伸腳就踩了個稀爛。

  “這，這果子是有點酸，要不先不摘了，等上半個月一個月，甜度上來再摘？”

  “這不是摘不摘的事，是……”

  蔣總環顧一圈，痛心疾首地說：“是完全不對，從頭到尾都不對的事！”

  這下把老吳都說懵圈了，什麽從頭到尾都不對？

  “我跟你說吧，你前年是從我那裏進的樹苗吧？”

  “對啊，就是從蔣總那進的，早砂9527，說能提前半個月一個月上市……”

  “這就是了，我這樹苗是經過基因改造的，上過外太空，見過宇宙裏的空氣，這從根子上就不一樣。”

  李鐵牛和徐豔玲都停下手，跟別的收果工一起圍了上來，看了有一會兒了。

  靠！宇宙裏有空氣？這騙誰呢？

  “呼吸了宇宙的空氣，改良之後，大不一樣。你們知道有些種子也是跟著火箭在太空裏走了圈吧？回來就長得特別高，特別大？”

  蔣總還問起來了，來做收果工的多半都是村裏的農民，自然知道這些事。

  有農民就說：“是有的變得很大。”

  “對，就是太空中宇宙裏的空氣造成的基因變異。你們不要聽見基因變異就是壞事，這呢，是好事。叫做優選。就帶上去一堆的種子，呼吸太空中的空氣後，有的呢，生命力頑強。能夠存活下來。畢竟啊，太空空氣跟一般的不一樣。活下來的，再回到地球上，經過專家的基因排列挑選，從中選優。”

  老吳都聽得腦子發脹了，完全聽不懂。

  “太空空氣，頭一次聽說啊，真神奇啊。”

  徐豔玲都聽得入了迷。

  “別聽他胡扯，那叫輻射。外太空沒有太氣層保護，宇宙中的射線直接就射到種子上了。”

  李鐵牛說得聲音響了點，幾個農民就看過來。

  “你個生麵孔，你懂什麽？。”

  “就是，你別亂插嘴。”

  蔣總攔住他們說：“對，是叫宇宙射線，你看我這腦袋，我說成呼吸，說成空氣，也就是打個比方，好讓老吳能聽懂。哈哈。”

  李鐵牛心想，這蔣總口才倒好，被戳穿了，也臉不變色心不跳的。

  老吳問道：“然後呢，蔣總，我這樹是不是出問題了？”

  “對，就是出問題了，你有沒有按本公司專家說的去做？”

  “都按蔣總公司裏派來的專家做的，一步都沒少啊。”

  “那你有沒有一直使用本公司的化肥？”

  老吳臉色微變：“這個……”

  蔣總歎氣道：“我就知道，你們啊，跟我們簽了合作協議，包銷合同就以為萬事大吉了，不愁銷路了。結果呢，不按協議辦事，不使用我們指定的化肥。背地裏，去用那些便宜貨，這造成的後果，你自己看吧。”

  老吳一驚，這不是他不想用蔣總的推薦的化肥，那化肥市麵都沒賣，隻能從蔣總那進貨。價格是一般化肥五六倍。

  他就拿著包裝袋去店裏有沒有相似的，後麵就一直自己買化肥來用。

  蔣總也一直沒提這事，現在突然提出來，老吳臉都白了。

  “你以為市麵上的化肥能跟本公司的相提並論嗎？我們是加了太空元素的！跟種子一樣，是經過宇宙射線改良的！你擅自使用外麵的化肥，後果自負！”

  “你，你怎麽知道的？”

  蔣總冷笑道：“你一年多前突然不再購買化肥，除非你想樹都死了，不然就是找了別的廉價替代品。還問我怎麽知道？”

  老吳急道：“那果子呢？你還要嗎？”

  “化肥的事我可以不計較，果子呢，不到甜度，我不收！”

  “我跟你們簽了合同的！”

  老吳聲嘶力竭的喊道。

  他都快要暈過去了，好嘛，整整三年，眼看就要到了收獲的時候，結果卻落了個空。投下去的幾十萬怎麽辦？

  “你吃到酸的了，我這甜。”

  徐豔玲突然掏出顆砂糖橘遞上去。

  蔣總一巴掌拍落：“我說了，樹種壞了都是酸的，我一顆果子都不會收。你要想繼續種好，就要用我們公司的化肥，說不定兩三年後，這批果樹還有救，不然……”

  “你打我幹什麽？”

  徐豔玲氣道，蔣總掃了她一眼，繼續說：“要不就把樹全都鏟了，重新種樹苗。你自己選吧。”

  老吳這下是真的癱了，他哪還有本錢去買新的樹苗，就是買化肥，他也吃力啊。

  “我還跟你說，老吳，”蔣總笑道，“你別說就是等一個月，就是等兩個月，甜度也上不來，這都是你不用我們公司化肥的原因。”

  老吳氣得要吐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都紅了。

  辛辛苦苦三年，錢有不少是借來的，本想著發家致富，結果成了一場夢。

  好些人倒不怎麽同情他，聽蔣總的話說，這是他不用人家的化肥，是自找的，活該啊。

  “我們走！”蔣總帶著跟班要離開。

  “你先等等。”

  李鐵牛一喊，蔣總就問：“你要買樹苗？”

  “買什麽樹苗？你打傷了徐姐，她手都腫了，你不該賠禮道歉嗎？”

  李鐵牛抬起徐豔玲的手，是有些發紅，可問題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