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懷疑我？”

  “什麽？”

  “你在懷疑我是故意接近你？你覺得有可能嗎？”

  “沒辦法，你出現的確實太巧了點。”

  “所以，你有問題。”

  “你可能看出來了，但我不會承認。”

  執子和秦時一人一句，話裏充滿了試探的味道。而且這兩個家夥臉上一直帶著和善的笑容，讓陌生人看了如沐春風，熟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是個相信巧合的人嗎？”執子問。

  “我是個相信概率學的人。”秦時說。

  執子聳肩：“嗬……不錯。我們是不是走錯了，真的有這麽遠嗎？還是你本來就要去別的地方，故意帶錯路？”

  秦時：“顯然——我們走過頭了，這邊。”

  “……”執子沉默了一下：“你想不想聊聊關於城主那個任務的事。”

  “李夔已經死了。吳景的屋子每年中元節會開啟通往鬼界的大門。你照這兩個方向去查就好。”秦時滿臉平靜：“然後查完了把相關資源和水墨共享一下謝謝。”

  對於秦時的這種態度，執子表示非常不爽——平時都是她用這種態度對別人的。

  “我忽然想拉起一家公會來和你們水墨打對台戲了。”執子似乎有一點認真地說。

  然而對此秦時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你起步太晚——我們到了。”

  吳氏藥店。

  吳景和吳伏苓正在準備搬家，不過他們沒錢買新房子或者住旅店。再加上之前那個修仙者朋友說過，此地除了中元節之外不會有什麽危險。所以父女倆暫時還是居住於此。

  “老板，買藥。”秦時說：“你們店裏的存貨我都買了……打個折吧。”

  執子側目：“你在同情NPC？”

  “我在為公會采購必須消耗品順便為任務刷好感度。”秦時麵無表情。

  “嗬嗬。”執子笑笑不說話。

  “公子……”吳伏苓咬牙：“那先多謝你了。”

  吳景想說點什麽，最後卻隻能歎氣。秦時把藥買走後他們就能花錢找個地方暫住。

  “我想買你們的藥店。”執子對吳景說：“但你們必須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放心，不會是很難回答的。”

  秦時在旁邊插嘴：“你不先出示一下自己的身份嗎？”

  “……”執子撇了他一眼：“你沒事的話不能先走嗎？水墨公會的會長難道沒事要忙？而且，如果你真的很閑，那我們現在應該會是任務的競爭對手。”

  她拿出了一張文書。

  大秦監察司密探。

  王上之眼，監察秦國百官，境外諸國，治下萬民，各軍將領。

  法家在秦國任職的首選，秦國監察部門——次選是司法係統的那些審判者，那個不太自由，規矩賊多。

  秦時笑了笑：“等小苓把藥拿來我就走。”

  躺在椅子上吳景眯起眼睛：“小——苓，是你叫的？”

  “態度端正點。”秦時敲桌：“我現在是你們父女倆的金主。不過你們現在好像也不急著搬走吧？”

  “咳咳咳。”吳景不理他了，轉頭看著執子：“姑娘有事請問——藥店你是全盤接手還是隻買房子？”

  旁邊的秦時看了看時間。

  天快黑了。

  再看看吳景的血量。

  不過千了。

  估計這家夥最多也隻能再活個三五天。可能都撐不到搬家。

  有些長夜是沒有盡頭的。

  ……

  四號殖民地已經入夜了——之前說過，這裏比六號殖民地早一個小時天黑。

  正常來說，一個大都市應該是徹夜不眠的，特別是商業區。雖然這年頭實體店占據的營業份額還不到線上商店的十分之一，但結伴逛街這種浪費時間和生命的活動還是經常有人幹。

  還有什麽小吃街啊，火鍋店啊，遊樂園啊……商業區裏各種設施相當豐富。通常是會熱鬧一整個晚上。

  然而現在，隻有滿地的菌群，和旁邊還在發光的路燈在此地寂寞著。

  真正熱鬧的地方是醫院。

  大家都知道在醫院內要保持安靜，但現在醫院裏除了隔音病房內一點也不安靜。

  哭喊聲和哀嚎聲壓過了咳嗽。

  d細菌通過空氣傳播，無孔不入。甚至隻是皮膚和其接觸都有概率被感染。

  “咳咳咳。”剛剛又完成了一場手術的李醫生坐在隔離病房裏咳嗽著：“……完了。”

  從自然選擇公司那裏拿來的三管納米機器人早就用完了。

  社會各界人群裏麵，衝在抗疫前線的醫生們感染比例一直是最高的。

  那什麽人群感染比例最低呢？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有錢人，官員，政客，明星……總之就是傳統意義上的上流人士。他們躲在安全的地方，具備豐富的醫療資源和物資，就算感染了也能弄到納米機器人。

  有錢真好。

  二號殖民地中，林文宇搖著酒杯，把兩管醫用納米機器人寄往了四號殖民地那裏。

  那是寄給他們林家真正的大人物——四號殖民地軍區總長林振榜的。平時他想巴結那種任務都沒機會，雖然都姓林，但林和林是不一樣的。

  話說四號殖民地裏有林華羅三大家族，自然選擇公司不開口的話，他們就把控著整個殖民地的經濟命脈。

  林文宇的投資公司，隻不過是林家一個不起眼的支脈。

  可就這樣一個存在，卻能把仁愛醫院死活找不到幾管的醫用納米機器人當做巴結人的禮物送出去。

  黑，真特麽的黑。

  看不到盡頭的黑。

  秦時有時候會想地球，那個在父母口中和情報裏的紅色理想國。雖然也會有一些爛事出現，但那裏的階級是真的很平。

  很平，意味著有……有階級就總會有階級壓迫。於是就會出現各種狗屁的事情。

  火星病了，病得很重。

  民眾是一個社會的主體，火星的統治者卻不是管理主體的大腦，而是趴在主體身上的寄生蟲。

  然而隻有對他們下手，火星才能真正亂起來。疫情的威脅下也沒有可能出現一個新的政權來進行社會變革，於是整個火星都隻能走向滅亡……

  “這樣一來，就可以完成計劃的第二步了。”德爾特實驗室裏，菌體包裹中的馬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