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睡會吧，兩隻眼睛都能掛油壺了。”從地牢裏出來之後，蘇月生一直在皺眉沉思，眼睛裏都有了血絲，這也讓長孫一夢有些心疼，轉而幫著對方一邊按住太陽穴，一邊柔聲道：“想不出來就先別想了，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好，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好了，不用安慰我，我現在還不累。”蘇月生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溫柔他隻覺得原本疲憊的心一瞬間重新恢複了過來，轉而抓著對方的素手笑道：“早先時候在外征戰，有好多次都根本沒時間休息，一連幾天幾夜都能熬下去，這些都不算什麽的。”

  “我打算讓蘇木去跟蹤孫哲，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長孫一夢想了想之後轉而道：“孫家似乎也很奇怪，早先一句話不說上來投靠，比誰都堅定，但是現如今卻變成了搖擺不定的騎牆派，不查清楚，隻怕是個隱患。”

  “我來部署吧，正好也試試這兩個人的忠心。”蘇月生點了點頭，他和長孫一夢想的一樣，查清楚孫家和這個老大的關係，實際上就是等於給這兩個人一次機會，同時也是一個鉗製對方的手段。也隻有抓住這個老大，才能夠徹底讓兩個人倒向自己這邊，從而給蘇木帶來兩個經驗豐富的手下。

  所以蘇月生在草草吃了點東西之後，就開始讓蘇木去調查蘇家。這本來是個簡單的任務，孫正義如今位高權重，在天寧帝都，孫家的聲望是一天高過一天，甚至於有人已經暗地裏議論過了，在言起山之後，孫正義已經成了下一任尚書令的最熱門人選。調查這樣的人家，有著無數種辦法，根本不需要非多大的氣力。更何況，孫哲那種性子，即便是如今改過自新，浪子回頭，也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去，幾乎沒有任何的難度。

  但是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蘇木倒是很快把人手安插進了孫家，但是帶回來的確實一個孫哲失蹤的消息，而且還是長孫一夢回歸的那天失蹤的。

  這讓原本逐漸轉變心思的長孫一夢瞬間心頭疑雲大起，親自將蘇木和那名成功潛入孫家的手下李由叫到了跟前道：“如今孫正義什麽反應？孫家可曾派人去尋找？”

  “孫正義已經請了假，但是屬下在孫家不曾見到過他。”李由搖了搖頭，但是隨即道：“但是孫家上下是亂成了一鍋粥，所以屬下沒費多大氣力就鑽了進去，現如今幾乎所有的族人全都出動了，整個帝都各大坊市都有他們家的人，孫哲常去的那些地方也全都有人過去，隻是暫時還沒消息傳來。”

  “那看樣子確實是失蹤了。”長孫一夢自言自語了幾句之後轉而道：“沒有去報官求情應天府和巡防營幫忙嗎？孫家丟了人，按理說應該立即通報官府吧？”

  “巡防營沒有接到命令，應天府屬下回來的時候也沒看出什麽異常，應該還沒有。”蘇木搖了搖頭道：“巡防營都是我們的人，這麽大的事，大統領不會不來稟告王爺的。”

  “你去找王爺，讓他設法找到孫正義，看看對方現在人在哪。”長孫一夢本能的已經感受到一股寒意了。孫哲對於孫家來說太過重要了，對方失蹤，會直接關乎到整個孫家和孫正義的態度。這個時候除了要查清楚孫家和老大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不能讓蘇月宸插手，從而徹底將孫正義給拉到對方身邊。

  “去告訴西風，不要等孫家人報案了，派出人手幫著協查，隻是不要被孫家人看出來。”長孫一夢想了想之後轉而道：“讓西風隨便編個名頭即可。”

  “姑娘，這樣會不會適得其反啊？”蘇木有些遲疑，想了想之後道：“屬下的人藏於暗中，跟蹤調查倒是沒有問題。但是巡防營和大統領擺在明麵上，一旦插手，不論是什麽名頭都是欲蓋彌彰，到時候萬一孫家人誤會了怎麽辦？”

  “所以讓王爺先提前找到孫正義。”長孫一夢此時明顯是已經有了定見，所以毫不遲疑道：“在帝都城內，隻有王爺手握巡防營和禁軍。如果孫正義還想找到兒子，那麽他就必須主動提起這件事，請王爺出手幫忙。但是如果他不提，那麽孫家就有可能已經選擇了寧王。那麽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必要隱藏了，趁著這個空檔，將孫哲抓起來，先查清楚對方和老大的關係再說。”

  蘇木和李由兩人急匆匆離開後分頭行動，後者繼續潛伏在孫家內部，打探他們內部的消息，而前者則急匆匆找到了蘇月生和蘇月倫，將孫哲失蹤以及長孫一夢的決定告知了兩人。

  “事不宜遲，就按照王嫂的想法去做，我去找孫正義。”蘇月倫剛剛傷勢痊愈，原本是過來幫著蘇月生處置年底的刑部公文的，此時聽到這件事之後直接將其扔在了一邊起身道：“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啊，王嫂的反應速度還真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

  “也好，你比我嘴皮子利索，真要是找到了孫正義，至少不會露出什麽破綻。”蘇月生點了點頭道：“通知西風和巡防營做好準備，一旦出手，就必須盡快拿下。”

  “不是做好準備，你們暗中的人手現在就要開始行動。”蘇月倫已經等不及了，拉著蘇木邊走邊道：“巡防營隻是擺在台麵上的，所有的事都需要你提前去做，尤其是找人這種事情，他們出動的時候，頂多隻是去抓人，而你們才是關鍵，懂了嗎？”

  蘇月倫對於蘇木很看好，對方多年斥候生涯鍛煉出來的細致和敏銳，做這種事情比誰都合適，所以臨走之前將細節和要害全都交代了清楚。

  但即便如此，實際上蘇木在暗中探查的時候依舊沒有什麽進展，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根本沒有人知道孫哲到底是在哪裏消失的。所以想來想去，蘇木隻能將目光鎖定在了長孫一夢回歸的那一晚。

  他跟隨蘇月倫出發去接應長孫一夢，所以當時他並不在城中，所以隻能借助於慕西風的命令，將帝都一百零八坊市的各路巡防營頭領全都叫到了巡防營駐地，然後一層層從巡防營內部探查。

  “這世間不太對啊。”蘇木的這種辦法倒是起了點作用，這些頭領各自負責一個坊市，加上城門守衛，所有人的話串聯到一起之後，迅速找到了孫哲此前的行蹤。但是卻讓蘇木和慕西風有些傻眼的是，孫哲是自己離開帝都的，而且時間也對不上，並不是長孫一夢回來的那天晚上，反而是提前了幾天，幾乎是和蘇月倫前後腳離開的。

  “也是從東直門出城的，這家夥到底要做什麽？”慕西風和蘇木大眼瞪小眼足足愣了半晌之後才疑惑不解道：“而且看孫家人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去了哪裏，所以才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城內亂找一通。”

  “大統領，你派人出城尋找吧，我去王府稟報姑娘。”蘇木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急匆匆回到王府，將一切告知了長孫一夢。

  “姑娘，末將覺得，這個孫哲出城絕不僅僅這麽簡單，很有可能和我們當初在千宿崖遇襲有關。”蘇木在得知孫哲和自己前後腳離開帝都之後，就直接將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起，所以轉而道：“姑娘若是允許，末將想再回千宿崖一趟，我覺得那裏能找到線索。”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伏擊你們的人當中有孫哲？”長孫一夢露出一縷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何要對世子下殺手？他不可能不知道，世子在天寧的分量，一旦他出事，那麽整個朝堂都會震動的，到時候陛下一旦下旨，他絕對難逃法網。”

  “這也是末將不解的地方。”蘇木跟著點頭道：“也有可能是末將多慮了，或者是孫哲當時未曾出手，總之，末將想去看看。”

  “可以，如今也隻有這一條線索，索性一查到底吧。”長孫一夢想了想之後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了對方道：“這是我煉製的幾種毒藥，怎麽用都寫在裏麵，你此去不能帶太多人，所以留著防身吧，若是在遇到之前的情況，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

  “多謝姑娘關心，末將一定小心謹慎，快去快回。”蘇木目露一絲感激之色，對於長孫一夢的態度也變得愈發的恭敬。

  “一夢，你說這個孫哲不會真在那些黑衣人當中吧？那些人可都被我們給殺了啊。”沈星洛在蘇木走後，轉而搖了搖頭道：“他要是死了，這個老大是不是就查不出來了？”

  “應該不會。”長孫一夢搖了搖頭，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沉吟道：“他要是死了，孫正義又怎麽可能躲了起來？孫家早就翻天了，還用得著滿帝都打探消息嗎？即便是他真的到了千宿崖，也不可能親自衝鋒陷陣的，他這種世家貴公子，趨利避害的本事比誰都強。”

  “隻不過，如今這帝都的天隻怕真的要變了。”長孫一夢一語言罷之後，搖了搖頭，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色轉而道：“其實孫正義這一招可能也不高明，應該是情急之下想出來的，但是這麽一鬧，是注定要讓整個朝堂都隨之震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