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饒命，我也是，也是被逼無奈，不是真的有心要背叛王爺，背叛王府的。”黑色的丹藥被絮兒拿到手中的那一刻，劉嬤嬤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長孫一夢煉丹製毒的本事，整個王府所有人都知道，倚雲居甚至於有一段時間誰都不敢進去，就是因為那段時間是長孫一夢和沈星落集中煉製毒藥的時候，鬧得是周圍一片烏煙瘴氣，甚至於連好幾個女使都跟著遭受了池魚之殃。

  所以此刻，當真的出現一枚丹藥在自己跟前的時候，劉嬤嬤眼中的恐懼逐漸占據了一切思維，急忙搖頭道：“是有人抓了我兒子，逼我這麽做的。”

  “你兒子？不是早就死了嗎？”劉嬤嬤來燕王府的日子不斷，足有數年之久，她的兒子原本也算是燕王府的人，但是此前早就去世了，甚至於因為這件事，還給他發過撫恤，所以根本瞞不了絮兒。

  “他沒死，隻是被人抓走了。”劉嬤嬤嘴唇顫抖，似乎也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麽，所以轉頭看了看周圍之後才結結巴巴道：“半年之前，他見了我一麵，說是讓我暗中幫著監視王府，那時候，王爺剛剛回府，夢姑娘隨後也就過來了，他說他上麵的人讓我監視王爺和夢姑娘的一舉一動，隨時報告，等到將來事成了，不僅僅讓我母子團聚，而且還有一場天大的榮華富貴。”

  “還有呢？就監視這麽簡單嗎？”絮兒聲音陡然間變得極為嚴厲，盯著劉嬤嬤冷笑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否則的話，榮華富貴你是不可能有了，自己去九幽黃泉等著你兒子去團聚吧。”

  “是是是。”劉嬤嬤不敢怠慢，轉而繼續道：“之前就是監視，把內宅的事情告知一下，剩下的就沒什麽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但是這柳湘兒失蹤回來之後，我兒子就傳來了一道消息，說是讓我想辦法協助柳湘兒將夢姑娘趕走，讓她去當倚雲居的家。最開始我也不同意，但是我兒子說，他上麵的人都安排好了，知道夢姑娘的身世，而且已經和柳湘兒談妥，有她出麵，讓我暗中組織人手幫她一把。”

  “他上麵到底是什麽人？”這些事情劉嬤嬤說了開頭之後，絮兒就能猜到結尾，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劉嬤嬤兒子劉二所謂的上麵的人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我兒子沒說，我也不敢問。”劉嬤嬤連連搖頭道：“姑娘，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就這些。我兒子每次見我都是來去匆匆，從來不跟我說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啊。”

  “你們在哪見麵？王府嗎？”看著劉嬤嬤那顫抖的臉色，絮兒想了想之後轉而問道：“你們多長時間見一次？怎麽聯絡的？你在王府之中還有沒有團夥？”

  “我們，我們大概半月見一次，每次都是十五月圓之夜，在王府後門的巷子口。”劉嬤嬤嘴唇顫抖了幾下，但是終究還是繼續道：“每次，都是我在那等著，等他出現。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安排其他的人，我兒子每次都是獨自而來，也沒有跟我說其他人。”

  “那就怪了，就你這等貨色，放在王府裏，當真就能讓他們放心？”絮兒神色有些不虞，掃了一眼劉嬤嬤之後搖頭道：“柳湘兒失蹤之前，你是不是見過劉二？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見過，但是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讓我注意，別被夢姑娘給盯上。”劉嬤嬤連連搖頭道：“柳湘兒的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她在楓晚亭住的時候，我們都沒在意她。”

  “這麽說來，讓她離開王府或許還真不是個好主意。”這句話說完之後，絮兒沒有繼續追問，也讓劉嬤嬤稍稍鬆了口氣，隻是看著對方沉吟不定的臉色，有些心頭忐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對方那和長孫一夢一脈相承的殺伐決斷的性子這幾天，震懾了所有人。

  “薰兒，去通知言大姑娘，讓她把柳湘兒再送回來，看看有沒有辦法掩人耳目，別被人發現了。”這是絮兒想了許久才想到的辦法，以前長孫一夢在的時候，這種謀算布局的事情都是對方做的，但是如今，整個燕王府內宅卻全都靠她一人在支撐。這種壓力之下，她自己也不禁有些緊張，開口的時候神色也變得沒有往常那般鎮定。

  “隻怕有些難。”薰兒上前低聲道：“剛剛柳湘兒被拖走的時候，大喊大叫，隻怕此刻整個康仁坊的人都知道了，怎麽瞞得住？再說了，她是去的言家，言大姑娘可是——她怎麽會聽我們的？”

  “是啊，言大姑娘不會聽你我的——”絮兒忽然間愣住了，轉而看著外麵，似乎想到了什麽，以至於足足愣了半晌之後都沒回過神來，連薰兒後續的話都沒聽進去，直到被對方拉了一把之後，才將目光給收了回來。

  “她這個時候把柳湘兒接走，要做什麽？”這是絮兒心頭的疑惑，但是卻並沒有告知他人，甚至於連薰兒也沒說，

  “被人給算計了。”一瞬間的愣神，讓絮兒歎了口氣，不由自主的苦笑道：“姑娘不在，王爺也不擅長這種事，一不留神就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之中。現在亡羊補牢，隻怕是為時已晚了。”

  “那該怎麽辦？”薰兒不像絮兒那樣能想得到這些事，所以此刻她是沒了主意，有些不安道：“姑娘臨走前，讓我們守好家，現在才過去幾天時間？就——”

  “事到如今，那也隻有一個辦法了。”絮兒咬了咬牙，轉而低聲在對方耳邊說了幾句，將薰兒打發走之後，自己盯著劉嬤嬤冷笑道：“倒是劉嬤嬤，你覺得我該怎麽處置你？”

  “姑娘，您不是說了，隻要我說出來，您就饒了我嗎？”劉嬤嬤連滾帶爬的衝到絮兒跟前，臉色大變道：“我知道的事情我都說了，您不能出爾反爾。”

  “我沒說要殺你，你急什麽？”絮兒蹲了下來，看著對方一字一頓道：“我要你從現在開始，什麽都聽我的，把劉二背後的凶手給挖出來。”

  “我可以保證，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將來不論是姑娘麵前還是王爺跟前，都會替你求情，免你一死。”絮兒隻一句話直接說的劉嬤嬤癱坐在地上之後，頓時露出一絲笑意道：“而且，我會想辦法把劉二救出來，讓你母子團聚，你覺得怎麽樣啊？”

  “可以，可以救出我兒子嗎？”這句話似乎讓劉嬤嬤多了一線希望，本來她開口之後就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劉二雖然來負責和她傳遞消息，但是很顯然，依舊被對方給控製住了，所以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甚至於什麽都不敢透露。而她這邊一旦暴露，可想而知對方的境地會是什麽樣子的。

  此時絮兒的這句話無疑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果自己幫助絮兒或者說長孫一夢查清楚這件事，那麽或許她和劉二都能借此機會逃出生天，不用再像如今這樣擔驚受怕了。

  “朝霞，你去看著她，別讓她再去耍什麽鬼心思，看看下一次月圓之夜，劉二會不會再次出現。”絮兒沒有給劉嬤嬤回答的機會，而是自顧自的朝著朝霞道：“楓晚亭暫時也沒人住了，正好可以借來用用。”

  “姑娘放心，交給我吧。”朝霞毫不遲疑接過命令，上前就要將劉嬤嬤給拖出去，這種幹脆利落的方式也讓後者臉色大變。

  “看什麽看？我本就是夢姑娘安排的人手！”朝霞一瞪眼，盯著劉嬤嬤冷笑道：“你個老貨不知道吧？要不是你最後反咬一口，我也用不著暴露，這下好了，輪到我看著你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絮兒沒理會兩人的反應，開始仔細思索這其中所有的關聯，以至於整個白天都沒有出倚雲居，也讓這個燕王府內宅正廳顯得格外的肅殺。雖然長孫一夢離開了，但是絮兒坐鎮的倚雲居卻很顯然依舊保持著對所有人的震懾，讓整個燕王府，在這種威壓籠罩之下，從此前的動蕩不安，逐漸恢複了安靜。

  隻是這種安靜，是靠著大清洗之後，蘇月生的強勢鎮壓而得來的，以至於連後者自己在夜晚返回的時候都察覺到了異樣。但是不等他打算重新調整，絮兒將白天的結果告知之後，他的臉色也隨之而變。

  “看起來，黑手確實是圍繞一夢而來。”蘇月生隻是不太擅長這種陰謀暗算，並不是腦子笨，此時細細回想之後頓時歎了口氣道：“難怪她突然之間決定返回千宿崖，她走了也好，正好可以看看，這隻黑手到底還要做些什麽。”

  “王爺，如今柳湘兒被言大姑娘接到了言家，我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機會，現在該怎麽辦？”絮兒想了想之後低聲道：“要不要您去問問言相，言大姑娘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言大姑娘？”蘇月生微一沉吟之後，搖了搖頭，轉而低聲道：“這件事或許另有隱情，我們別忙著下結論，當務之急，現理清楚家裏，剩下的，可以等等。我們可以等對方出手。既然他們要針對的是一夢，那麽一次不成，還會繼續的，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