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很看重燕王殿下？”言起山看著蘇龍城帶著蘇月倫兄妹倆走了進來，似乎也有些差異，轉而微微沉吟之後點頭道：“看起來老夫的想法是對的，燕王也是你們這些皇族之望。”

  “老東西你少來探我的底。”蘇龍城和言起山是一輩的人，兩人相識日久，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麽顧忌，轉而朝著蘇月琴擺手道：“琴兒你去找夢丫頭吧，今晚去我府上，正好你母親還想見見她呢。”

  “月生是我皇族之中少有的俊才，而且是年輕一代當中唯一能統兵征戰的皇族子弟，我自然看重。”蘇龍城哼了一聲之後才看著言起山道：“老東西你一改性子，連陛下都好奇，你在打什麽鬼主意呢，素日裏你可不是這樣的。”

  “難道我就不能看好一下燕王？”言起山瞪了對方一眼之後轉而道：“燕王如今剛剛回歸朝堂，就被陛下委以重任。若是能將禁軍整頓一事安排妥當，以後不會輸給寧王多少。而且，他身上有一股難得的正氣，我很欣賞。”

  “就這些？”蘇龍城斜著眼睛掃了一眼對方，轉而搖頭道：“老夫和你相識可是有數十年了，你老實交代，你還有什麽鬼主意，一並都說出來，你可不能算計月生啊，否則我老頭可要找你拚命不可。”

  蘇龍城的話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對於言起山來說卻透露著足夠多的信息，以至於一瞬間目光帶著深意道：“老王爺的意思是，你已經選好了人了？”

  “我是選好了人，不過這件事的決定權在陛下。”蘇龍城目光也隨之變得肅然道：“但是與我而言，我支持月生。這天寧百年之江山社稷，必須要傳到一個穩妥之人手中，否則的話，我就算是死了，也對不起九泉之下的曆代先皇。”

  “我知道，我也一樣。”言起山微微點頭道：“你我從進入仕途就共事，都了解彼此的心思，所以我也不瞞你，自從燕王班師，我就看好他。陛下對他也抱有期望，他身上有銳氣，正好可以一掃朝政之積弊。如此一來，說不得可以讓中興之勢，在你我生前看到。”

  “我還以為你這些年浸潤朝堂，擺弄陰謀詭計，早就忘了當初的理想和誌向了。”蘇龍城哼了一聲之後轉而道：“既然你知道這些，我就不多言了。皇家和朝堂之人的辦法不一樣，所以我不過問你的選擇。”

  “但是有件事，隻怕老王爺你還真是要過問一二了。”言起山知道蘇龍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所以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目光一掃蘇月生之後笑道：“你可知道，小女也住在這燕王府中？”

  “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自家的別院被人偷襲，若不是夢丫頭她們兩個恰巧被若蘭邀請過去，加上我家這個臭小子經過，你還小女呢，若蘭早就身遭不測了你知不知道？”蘇龍城聞言瞪了對方一眼後直接搖頭道：“你自己得罪人了？怎麽還能讓人跑到城南去找她一個女娃的麻煩？”

  “這些年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麽知道是誰？，但是此事我自己會查的。”言起山點了點頭，雖然語氣很平淡，但是蘇龍城卻聽得出來，對方是真的動了殺機。

  “不過今日老夫前來可不是說這件事的。”言起山話音一落，隨即笑道：“小女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這滿朝文武就沒有比月生更合適的，老夫今日前來，正好碰到你這個宗正寺卿，就想提這件事，老王爺看看小女和燕王是否有緣分？”

  “言相，這——”原本這兩個老人打機鋒，蘇月生和蘇月倫都隻是陪坐，基本上插不上嘴，但是架不住的是，言起山這一句話一出口，直接說到了這件事，頓時嚇得蘇月生這樣的沉穩性子都穩不住，差點一下子跳了起來。

  “老東西，陛下的賜婚詔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幹什麽？”蘇龍城自己也是悚然一驚，但是轉而看向言起山的神色之後，搖了搖頭道：“況且月生和夢丫頭情投意合，你跑來搗什麽亂？你家的閨女難不成還能伏低做小不成？”

  “賜婚而已，長孫家的女兒能得到賜婚詔書，難不成我言家的女兒就得不到？”言起山眼神一瞪，隨即道：“再說了，若蘭是被長孫一夢所救，兩人如今的關係不用想也知道很不錯，如此一來好上加好的事情，老夫也不反對。”

  “我反對！”蘇龍城冷笑道：“你個老東西，素來跋扈慣了，這個時候亂點什麽鴛鴦譜？言若蘭要是真的嫁到了這燕王府，夢丫頭還有好日子過？這長孫家別說都快和她決裂了，就算是得了娘家支持，那長孫晟還能是你的對手？”

  “小一輩的婚事，你扯這麽多做什麽？我女兒的性子我知道，斷斷不會欺負長孫家的女娃的。”言起山一擺手直接道：“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你若是點頭，其他的事老夫來辦，不會讓你為難，我自去求陛下再下一道賜婚詔書，讓若蘭和長孫一夢同嫁燕王，沒有正庶，不分彼此，這總可以了吧？”

  “老東西你認真的？”能讓言起山說出“沒有正庶，不分彼此”這句話，可想而知，對方不是一時興起，所以蘇龍城一瞬間臉色也變得肅然起來，轉而語氣沉重道：“你可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

  “自然清楚！”言起山毫不猶豫道：“老夫就這麽一個女兒，她嫁給哪個皇子，就代表老夫支持哪個皇子，就這麽簡單。行不行的，你給個痛快話吧！”

  “言相，王叔，這件事我能不能說一句？”蘇月生在旁邊艱難的插了一句，讓兩人將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之後苦笑道：“好歹這是我的婚事，本王總不能連開口的餘地都沒有吧？”

  “說的也是，王爺你覺得小女如何？”言起山點了點頭，眉宇之間帶著一絲欣慰道：“老夫也知道，小女的性子比起長孫家的那個女娃少了點溫柔，也少了不少本事能幫到你，但是老夫還沒死呢，憑著老夫我和言家，好歹能補上這一塊。”

  “言相說笑了，本王說的不是這個。”蘇月生搖了搖頭轉而苦笑道：“言相此前難道沒問過言大姑娘，是否有中意之人嗎？這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但是到了言家這種門第，好歹也該問問她的意思吧？”

  “這不是這段時日她都住在別院，而老夫政務繁忙，也不曾過去看她。”言起山愣了一下之後，倒是沒有反對的意思，轉而點頭道：“是該問問她，不過這也沒關係，她能住到你這燕王府，想來對你是滿意的。老夫隻問你，你對小女可中意？”

  “這不是中意不中意的事。”蘇月生搖了搖頭，轉而語氣也變得極度認真道：“本王如今心思都在一夢身上，從未想過其他。其次，這件事隻怕言相還真的需要問問大姑娘的意思為好。”

  “是嗎？”言起山被這直接的話語說的愣了一下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如今剛剛賜婚，而且長孫家的丫頭又住到你的府上，自然是耳鬢廝磨，兩情相悅，不會去想其他的女子，這很好，是個好男兒的心性。但是你是皇子，這婚姻自古以來就不會十全十美，一生隻守著一個人，由著你自己的心意，和我言家聯姻也不算虧了你吧？”

  “老東西你怎麽還沒明白呢，月生是沒想到你家姑娘。但是他要說的是，你老東西的女兒已經有意中人了。”蘇龍城撇了撇嘴，一把打斷了言起山的話之後搖頭道：“我都替你著急，大半輩子就顧著朝堂上那點事，自家的女兒有了心上人你都不知道，還在這裏亂點鴛鴦譜。”

  “這不可能，若蘭若是有心上人自然會跟我這個父親——”言起山一愣，隨即起身道：“殿下，若蘭住在哪？老夫要見她！”

  “我帶你去，在雲汐小築。”蘇月生點了點頭，起身帶著言起山從正廳轉道後宅，來到雲汐小築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裏麵傳來幾女的聲音，頓時咳嗽了一聲，敲了敲門。

  “父親你來了？”前來開門的是雲栽，見到言起山跟著蘇月生一起過來的，頓時臉色一白，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後麵言若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言相，您請自便。”蘇月生做了個手勢，朝著裏麵的長孫一夢三女招了招手，將其帶出來之後，邊走邊苦笑著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轉而道：“言相隻怕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蘇月生，你是擔心一夢會吃醋？還是擔心他誤會你是個登徒子？”沈星洛推了一把臉色有些忐忑的蘇月生，轉而嬉笑道：“不過這個言老頭確實是在胡亂點鴛鴦譜，明明自家女兒喜歡蘇月宸，怎麽反手就跑到你這來提親了？我聽絮兒說，提親這事不都是找媒人的嗎？怎麽自己登門自薦了？你們豪門貴族都是這個規矩嗎？”

  “一夢你放心，一會不管言起山他們談得如何，我都會拒絕的。”長孫一夢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蘇月生卻被沈星洛說的心驚肉跳，隻覺得自己後背都開始冒涼氣，轉而急急忙忙擺手，連對方後麵的話都沒聽到。

  這種尷尬窘迫的神情能出現在他的臉上，也讓蘇月琴忍不住笑出聲來，拉著一直沒開口的長孫一夢笑道：“姐姐你快說句話啊，我可是很少見到燕王兄有這樣的表情。”

  “這個言相以前不是很霸道的嗎？你們沒覺得他如今很奇怪嗎？”長孫一夢心思沒在這上麵，或者說，對於言起山的反應更為上心，所以此時忽然搖頭道：“他這麽做是為什麽？”

  “言家，開始加碼了。”幾人此時剛剛走到前廳門口，這句話也正好被蘇龍城聽在了耳中，所以緩緩開口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蘇月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