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陛下此次能書信讓您回京，已然不是簡簡單單的為蘭妹成親這等事情，這種兒女情長之事，自然不能讓陛下專程讓你回去。”

  李信說著，停了停。

  郭起點點頭，一臉微笑，道：“然後呢？”

  李信繼續，道：“陛下老了，您也老了。可能有的人認為，是陛下讓將來您造反；但是我覺得，以陛下那等雄才偉略的自信，他不可能怕您造他的反，他更可能怕若是您和他一崩一薨之後，兒臣造殿下的反。”

  郭起笑了笑，道：“說的有幾分道理！那你再說說，獨孤仇這個老狐狸，對這次機會能有什麽行動？”

  說起這位多年的老對手，李信似乎更有興趣，也更有把握。

  他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說道：“獨孤仇這個老狐狸，又怎麽會放過這等天賜良機！您不在的時候，這老小子就賭了一把我秦軍不會有什麽大動作，將戰線推進了整整二十裏，如今我站在北營都快遠遠看見他齊軍大營了。”

  郭起撫了撫自己並沒有長出多少的胡須，嗬嗬笑道：“不止於此吧！”

  李信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有繼續道：“老狐狸怕您聲東擊西，直到您到了安陽城的消息確切的發出來，這才有了幾分大動作，和我交手了幾次。這不，前幾日都讓人世間的魑魅魍魎來殺我了不是，隻是技不如人。”

  郭起笑了笑，道：“那你可知道？獨孤仇可不僅僅是有魑魅魍魎四人去殺你來著！”

  李信身子猛地一停，手中握著的韁繩都緊了不少。

  他回頭，一臉震驚地看著郭起，半晌才說道：“難不成！難不成他……他還…………！”

  說著，李信不由得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若是那老狐狸這一手雙管齊下得逞了，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郭起笑著，道：“你也不必自責，盡管你手中有著幾乎如今人世間所有殺手的特征，可獨孤仇這次從江北殘刀手中借來的人，連我都看不出他的路子，別說你了！”

  李信眼睛瞪的更大，一臉的不可置信，說道：“莫非！莫非義父和那人交過手了！”

  郭起臉色黑了黑，笑著罵道：“你小子說的什麽屁話！若是交手了，你能看的見我坐在馬上？那老狐狸會有這種失誤。我隻是見過那人，甚至待了一夜說了幾句話，不過那人好像有些瘋癲，他都沒認出來我，著實奇怪。”

  李信鬆了口氣，卻還是捏了一把汗，有些唏噓，道：“也得虧義父你敢從安陽城跑出來，不然如今以陛下的脾氣，怕是王府中也很容易被溜進去。”

  郭起臉色更黑，伸手在李信腦殼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說道：“你小子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李信嘿嘿笑了笑，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繼續道：“這不是真的沒想到麽！”

  郭起歎息一聲，說道：“想我郭起一生忠君，不想如今竟然做出這等忤逆的事情來，就連獨孤仇這位老對手都沒想到，我怕是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李信微笑，給自己義父寬心。

  “義父，您也別自責了，我知道您做的這些，都全部是為了我和蘭妹。”

  郭起歎息一聲，好似突然蒼老了不少，緩緩說道：“其實也不全是！我始終放不下這八百裏北地，忘不了這自己一手促成的白帝城，也忘不了曾經立下要給天下所有百姓一個安穩生活的誓言！”

  李信一言不發，自顧自在前麵，手中閃著赤燭馬，就如此在這平原上走著。

  “信兒！”

  郭起突然問了一句，李信回頭，示意自己聽著。

  “你說前幾日那魑魅魍魎來刺殺你，被你三江下收拾了？”

  李信點點頭，眼神中沒有絲毫要因此炫耀誇獎的意思，就像是做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郭起皺了皺眉，道：“那魑魅魍魎在江湖上也不是軟柿子，想來都是至少成了氣候，牛鬥境以上的殺手。”

  李信想了想，道：“四個人，都是玄乙境界的高手，配合默契，怕是一些太初境的，都有幾分頭疼！”

  郭起皺了皺眉，說道：“信兒，你這次可算是真真正正將自己的底透露給獨孤仇那個老東西了！”

  李信想了想，臉色微微變了變，道：“莫非！莫非那老東西是故意的？”

  郭起笑了笑，抬頭望向還剩下一半路程的白帝城北城門，說道：“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但是那老東西一定是認準了蘭蘭要和殿下成親，你盛怒之下不會有所保留，甚至我都懷疑那老狐狸，給那四人的任務，都是能殺你則殺，不能殺則了！”

  李信後知後覺，似乎也覺得有幾分問題。

  那一日，他走的也的確太過輕鬆。

  魑魅魍魎四人剛開始目中無人被自己教訓了一頓，而他轉身離開的時候，也不見得那四人再有所追趕。

  要知道，人世間的殺手對於任務，想來是一生具生，一亡具亡的！

  想到這裏，李信緩緩閉上眼睛。隨即睜開，歎息一聲，道：“義父！是我的錯，不該意氣用事，讓自己暴露在敵人的麵前！”

  郭起眼中沒有一絲怪罪的意思，反而滿是欣賞，說道：“不妨事！年輕就該有年輕的氣概和樣子，不氣盛怎麽能叫年輕人呢？難不成到了義父這個年紀！在輕狂不成？”

  聽著半開玩笑的話語，李信罕見的露出一絲微笑來。

  這也是隻有在郭起麵前，這個大秦軍中最是不苟言笑的鐵血小兵聖。才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二人再次沒了話題，平平淡淡在這一路走著。

  郭起突然低頭，語氣有幾分認真，說道：“信兒，為父問你一句話！”

  李信這次沒有回頭，而是隻回道：“義父請講，孩兒一定知無不言！”

  郭起點點頭，卻一直沒有說話，李信也便一直等著。

  半晌郭起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開頭道：“信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今你我二人，可真是這天底下唯二能夠造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