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我想殺他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1-02-08 17:56      字數:3241
  趙俊說完,似乎也是一臉的無奈,攤了攤手。

  趙政鬆了口氣。

  自己這個皇帝老子說的,也差不多是這個道理。

  郭起不會反,可是那個北地的中將軍會不會反,可就真的是一丁點也說不準了。

  良久,趙政長處一口氣,說道:“那你準備怎麽處置這件事,郭起和李信兩個人,又準備怎麽搞呢?”

  趙俊回頭,終於不在嬉皮笑臉。看著眼前的兒子,說道:“政兒,為父問你一句話,你如實回答我。”

  趙政點點頭,坐直了身子。

  趙俊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麵的龍椅,笑著問道:“這個位子,你想不想坐?”

  “不想!但是我知道,這個位子上的事情,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趙政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回答道。

  趙俊笑了笑,說道:“那為父豈能不讓你在這個位子上坐的舒服一些。你老子我已經老了,你那便宜嶽父也老了,我和他終究會死的!隻是我和他都死後,你將來坐上這個位子,能不能坐的穩,能不能壓得住北地那個我大秦的小兵聖,你和為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是?”

  趙政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麽,卻最終硬生生將到嘴了的話,給咽了下去。

  忠言逆耳,這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趙政的確有幾分小聰明,可若是就此就認為能和那李信一較高下,特別是在這個如今最為不穩定的因素手握三十萬重兵的情況之下,更是天方夜譚,沒有絲毫勝算。

  可以說,如果郭起百年以後,李信真的揭竿而起,他趙政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將大秦皇帝這個位子,坐的牢牢固固。

  趙俊嗬嗬笑了笑,來到趙政麵前,伸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額頭。

  這個舉動,若是平日裏,趙俊哪裏敢,非得被自家兒子背地裏收拾一頓不可,但是現在,趙政卻沒有絲毫的反抗心思。

  趙俊嗬嗬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有了蘭蘭這個孩子,你不想讓我們趙家和他們郭家鬧的兔死狗烹,為父也不願如此。”

  他回頭,悵然道:“無論是郭起,還是曾經的李信,都是一把利刃,一把能洞穿敵人心髒的利刃,若是你握的住,那便是神擋殺神;可若是握不住,那就去飲鴆止渴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趙政沒說話,眼前這個已經遲暮的男子的一番話,猶如一把鋼刃一樣,插在他的心窩,令他壓抑的不能呼吸。

  的確,若是他趙政有那等經天緯地的大才,哪怕真的將來這兩個將春秋六國揍得體無完膚的男子真的去世了,李信這把帝國的利刃,他趙政也握的住!

  趙政緩緩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始終一言不發。

  趙俊回頭,看著已經漸行漸遠的兒子,最終歎息一聲,道:“爹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是爹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讓你完成那些自己不願意卻必須做的事情了!”

  一父一子,心中各有算盤!

  …………

  鄴城城南,依舊如同一個月之前一樣,那位老人看著這個熟悉的城市,心中諸多感慨。

  與一個月前從北方白帝城來到鄴城的東邊不一樣,今日老者身上已經沒了蓑衣,卻顯得更加蒼老。

  郭起看著眼前的鄴城,再看了看身後,不禁深深歎息一聲。

  “已經八天了!陛下,姑且當我郭起,今生對不起你吧!”

  說著,郭起便壓了壓自己腦袋上扣著的帽子,便徑直進了城中。

  這次,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自打從安陽城跑出來之後,楊孝就已經僅僅追在後頭,這裏也不例外。

  但是隻要出了這鄴城,再往北,他這個大秦平等王,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土皇帝了,盡管郭起最是不喜歡這個稱謂。

  …………

  是夜,趁黑已經摸出去幾十裏地的郭起,終於停下腳步。

  這次雖然距離著白帝城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卻已經算是躲過了楊孝的追捕,這幾日操勞下來,郭起也是疲憊不已。

  躲在一塊稍微能避避風的地方,郭起便隨隨便便升起一團篝火,取著暖。

  堂堂大秦王爺,如今卻成了這副狼狽樣子,著實令人唏噓。

  郭起使著手中的一個柴火棍子。隨意戳弄著火堆,又從懷中掏出一把幹糧來,就如此烤一烤,就啃了起來。

  吃著幹巴巴的東西。郭起看著升騰起來的火焰,不免有幾分感慨。

  “唉!想不到我郭某人,有生之年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和地步,可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啊!”

  說完,郭起目光挑了挑,手中緩緩朝著隨身佩戴的長刀摸去。

  不等他有什麽動作,順著篝火往上,他生火的塄堌上方,一個有幾分邋遢的男子笑了笑,說道:“這位老兄說的不錯,可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不是。”

  郭起抬頭,看向上方的塄堌,嗬嗬笑了笑,說道:“有朋自遠方來,這位兄台,那上頭這麽冷,還是下來歇一歇吧!”

  那人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跳了下來,就自顧自坐在那火勢正旺的篝火旁,看著跳躍的火苗發呆。

  郭起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麵龐。

  那人頭發亂糟糟,好像是很久沒有洗過頭了一般,渾身也是髒兮兮的模樣,那身衣服好像很久沒換了一般,都快能黑出包漿一樣,甚至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味道。

  郭起嗅了嗅,這是水井中泥苔蘚的味道,他很清楚。

  那人邋裏邋遢,長相卻不怎麽醜陋,但是目光混濁猶如死灰一般,好像是自甘墮落,才成了這副樣子。

  坐下以後,他便一言不發,隻是盯著火堆看,最後伸手拿過了一張郭起放在一旁烤的大餅,自顧自吃了起來。

  郭起並沒有阻止,那人不說話,他也選擇閉目養神。畢竟如今這個樣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況且眼前這個邋遢男子,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子。

  “這位朋友,我吃了你的餅,卻沒錢給你!”

  那人倒也坦蕩,大大方方說道。

  郭起微笑,伸手將火堆中那最後一塊餅拿起來,咬了一口,說道:“無妨!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難處,今日就當你我有緣,請你吃了這塊餅吧!”

  眼前這個人,怕就是將他裏裏外外都翻個遍,也不見得能找出來一個完整的銅板,郭起更加不奢望,他能付得起這一塊餅的錢來。

  那人吃的極快,三下五除二,一塊餅便進了肚子。

  他唆了唆手指頭,說道:“方才我聽見,兄台你姓郭是不是?”

  郭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冽,不過急忙掩蓋了下去,說道:“是嘞是嘞!老小子姓郭。怎麽,兄台你也姓郭不成?”

  那人眼神微眯,看著郭起,說道:“我不姓郭,不過我這次的目的,卻是一個姓郭的人!”

  說著,那人死死盯著郭起,一言不發。

  郭起眼神閃躲,頓時有幾分“慌亂”起來,緊忙擺了擺手,說道:“這位兄台!你找的姓郭的人可不是我,看著我做什麽,咱倆都互不相識,你整的這不得讓我有些害怕不是。”

  那人笑了笑,又從郭起的身旁拿過水袋,再次自顧自喝著,說道:“老兄你怕什麽,我這次要去見的那個姓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秦平等王——郭起。”

  郭起“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人每天挑了挑,說道:“怎麽,你就不好奇我這一身破破爛爛,是怎麽和這位此時正在安陽城中剛剛給女兒成了親的軍神王爺扯上關係的?”

  郭起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這走江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兄你找那個王爺做什麽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那人哈哈笑了笑,將手中的水袋扔給郭起,說道:“我偏不!在那個破水牢裏呆了整整十年,好容易出來就想跟人說說話,你不聽我還非得說了今天!”

  郭起“哭笑不得”,從地上撿起水袋,說道:“那兄台你便說吧!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那人瘋瘋癲癲。

  的確,在封天城中那個鬼地下水牢之內呆了整整十年,是個人都有些許變態和偏執。

  他眼神陰寒,冷冷的說道:“我這次去安陽城!是要去殺了他!”

  郭起一愣,手中剛剛拿起的水袋,撲通一聲就掉在地上。

  他一臉的“驚訝”,緊忙四周看了看,連忙小聲說道:“老兄!這話可不能亂說,殺王爺,你怕是不想活了,尋常人連那安陽城都進不去哩!被人聽見告了官,可是要殺頭的!”

  那人看著一驚一乍的郭起,眯著眼,道:“怕什麽!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我說了什麽!”

  說著,他也不理會郭起,便又自顧自瘋癲起來。

  “我想殺他的!可是我又不想殺他!你說,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要不要殺他啊!”

  那人說著,便有些陷入了癲狂的樣子,看著郭起的眼神充滿複雜。

  郭起眉頭挑了挑,有些試探著問道:“老兄,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為什麽要去刺殺郭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