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那金碧輝煌大氣的金鑾殿上，已經上完早朝的百官都已然散盡，也隻剩下一個坐於龍椅上的男人，靠著鑾駕，閉目養神。

  底下的殿內，空蕩蕩一個，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死寂沉沉。

  突然，那百官離去方才緊閉的大門，吱呀吱呀打開，隨著外頭小太監操著一口尖銳細長的嗓音說了句：嚴驂覲見！

  殿門大開，一道修長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他看向那龍椅上坐的中年男子，緊忙跪下，道：“臣嚴驂，參見陛下！”

  趙俊那閉著的眼睛，此時也已經睜開，他看了看下麵跪著的男人，起身朝著走去。

  “嚴愛卿平身！起來吧！”

  雖然平淡卻令人心中悸動，也無時無刻都散發著威嚴的聲音傳來，嚴驂便急忙起身，道了個謝。

  趙俊來到那始終低頭不敢看他的嚴驂麵前，似笑非笑道：“這些日子，在那戶部待的可還算有些適應沒有。”

  嚴驂身子再次躬下去許多，道：“多謝陛下關心提拔，臣還適應，為我大秦能出一份力！”

  趙俊又回身，朝著那龍椅走去，隻是沒過幾步又回頭來。

  這次，他語氣冰冷，神色冷冽，似笑非笑道：“嚴大人是為了我大秦，還是為了他大趙呢？”

  說著，他聲音低沉許多，道：“還是為了那幽州的正主兒呢？”

  話音剛落，底下起身彎腰的人已然身體繃直了不知多少，隻是嚴驂此時低著頭，看不見他因為驚嚇而變得呆滯的臉龐麵容。

  趙俊已經坐回了那龍椅，冷眼看著底下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僵硬的男子，一聲不吭，似乎在等。

  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一般，二人都是一言不發，令得空氣更加安靜。

  整個空蕩蕩的大殿裏，嚴驂那逐漸粗重都呼吸聲清晰可聞，越來越急促。

  也越來越害怕！

  他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顫抖，卻是不敢說一句話，蹦出一個字。

  此時的他，心中已然早已驚濤駭浪。

  趙俊看著底下，緩緩道：“嚴大人也算入朝為官快要近五六年，隻是一直蝸居在那欽天監裏頭，和一幫太監混在一起，著實大材小用了不是。”

  嚴驂頭上的汗珠已經滾滾落下，顆顆都會黃豆大小，汗如雨下再也貼切不過。

  趙俊彎了彎身子，道：“說話吧！這裏不就隻有你我二人，到了這份上你還和朕打什麽馬虎眼呢，劉瑜今日有什麽消息沒有。”

  嚴驂深深呼吸幾口，終於才顫顫巍巍地出聲，道：“啟稟陛下！沒……沒有！”

  趙俊嗬嗬一笑，道：“自然沒有，他日後也不會在給你任何消息了。”

  說著，趙俊將手中一方小紙條遠遠拋給那俯身跪著的男子，語氣平淡道：“嚴大人看看，可還心中悲戚與否？”

  那方巴掌來大的小紙條，在嚴驂的麵前飄飄灑灑，逐漸落了下來。

  嚴驂雙手顫顫巍巍，將那小紙條緩緩接了過來，隨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瞠目結舌。

  他再次腦袋深深埋了下去，身子顫抖不止。

  那紙條上寫的，自然是楊孝連夜飛鴿傳書回來的竺昌情況。

  於閔涉嫌謀害朝中丞相，劉瑜連坐，現已經雙雙進了大牢。

  …………

  嚴驂知道，幽州的士族從此，完了！

  他知道上頭做的皇帝陛下，等這個時候和日子，已經等了整整十年，斷然不可能放過。

  嚴驂埋頭，終於聲音顫抖，道：“陛下……陛下英明！”

  趙俊語氣玩味，道：“朕英不英明，朕不知道，姑且也先不論你是拍馬屁還是心中真的如此想，但是朕今日還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嚴驂聲音顫抖，道：“陛下請講！”

  “你知道，為何朕明明知道你是那劉瑜於閔插在我大秦朝中的釘子，卻為何遲遲不願將你拔除呢？”

  趙俊說著，便起身，朝著殿下一步步走去，似笑非笑。

  嚴驂身子又拘謹一些，道：“陛下！臣……臣不知！”

  趙俊麵帶微笑，道：“因為你經得住寂寞，耐得住性子。”

  “…………”

  “這些年來，他劉瑜和於閔以及一些其他大大小小想碰運氣的士族，給我安陽宮朝中安插的眼線釘子，不下百人。其中都被朕給塞到了諸如禦膳房，司禮監，欽天監，或者在這城中做個小小的巡撫而已。”

  趙俊說著，歎息一聲，道：“而這些人，十有八九因為遠在趙地幽州的主子不樂意，便被遺棄放任，而剩下的十不存一的裏頭，也通常十有九九是他們自己耐不住這暗無天日的寂寞和枯燥，自己解甲歸田，草草了事。”

  說著，趙俊回頭，看著自己腳下跪著的男子，道：“卻隻有你一個人，竟能在那欽天監中，和一幫太監整日觀星看象，整整五年，朕覺得好奇，也覺得奇怪，甚至越來越覺得，你很是有趣！”

  嚴驂繼續俘在趙俊腳下，不敢再說一句話。

  趙俊繼續，道：“朕甚至都會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無欲無求，不在為那趙地士族賣命了，想在那欽天監裏頭混吃等死呢，不想你能隱藏到如此地步。說實話，朕很看好你，沒有任何封閉的意思。”

  趙俊語氣認真。

  嚴驂聲音顫抖，道：“陛……陛下言重了！”

  趙俊蹲下身子，語氣低沉了一些，道：“你能隱忍至此，朕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因此朕和你做筆交易如何？”

  嚴驂不敢抬頭，隻是道：“陛下請講，臣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趙俊臉上噙著微笑，道：“你看得出來，朕這次不打算放過整個趙地天下，而你能幫朕的，你心中自然有數，無需朕多說了不是？”

  嚴驂沒有說話，但是身子明顯停滯一下。

  趙俊繼續，道：“朕能將你從欽天監一步步提拔到一個禮部從侍郎，也就能讓你頃刻間回家種田。”

  說著，他聲音又低了一些，道：“也能讓你繼續平步青雲，甚至最後做那三公之位，也不是無稽之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