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飛來橫禍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0-12-15 19:29      字數:3545
  昨夜烏雲蔽月,次日天氣陰沉,此時的濟世堂裏,卻是更加陰沉。

  今天一大早,悠悠轉醒的金二少爺金樅,也不敢向外人提起他昨夜強搶民女碰上硬茬子的丟人事跡,隻得忍氣吞聲,牙打碎了往肚子裏頭咽下去。

  昨夜前去擄掠那白衣女子的蘇禍為何沒有回來,他也沒心情不敢去深究。

  隻是,正準備打個劫後餘生的炮的金二少爺,卻是怎麽也提不起那杆金槍。

  似乎非常尷尬!

  看著趴在床上屁股對準他的柔嫩嬌軀,金二少爺的房間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久久不能平靜。

  後知後覺,知道自己昨夜暈厥過去,可能被那冒名頂替的黑衣男子給做了什麽,心中惶恐害怕的金樅,隻得向自己的父親求救,希望家裏能來人,治好自己這突如其來的難言之隱。

  …………

  大清早,飯都來不及吃的老爺子金賚,皺著眉頭拄著拐,冷冷看著底下跪著的泣不成聲的二兒子。

  坐擁整個幽州藥材市場的金賚老爺子,方才得到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自家二兒子命根處經脈盡斷!已經成了個後半生沒法生的一子的廢人,縱使他金家醫倌郎中如何在這幽州算得上手段通天,也是無能為力回天乏術。

  老爺子金賚手中純金的蛇頭拐杖,在地上都快要鑽出一個窟窿,臉色陰沉的可怕。

  對於這個從小不成氣候的廢物兒子,他並沒有太多的惋惜痛心。

  金家的二公子沉迷聲色,這是整個幽州竺昌城裏的大大小小都人,幾乎都知道的事情。

  起初,這個以一人之力做成這麽大家業的老爺子金賚也試圖管教,不過也隻是效果甚微,屢教不改之下,這個老人也已經放棄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二兒子,讓他自生自滅就行。

  反正隻要不闖出什麽禍來,讓他混吃等死一輩子,金家倒也負擔得起。

  好在大兒子金縱並不這般不成氣候,反而有股子幹勁兒,這讓老爺子十分滿意,漸漸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這麽不成器的兒子。

  他幾乎都不在意底下跪著的金樅是不是真的從此會成為一個廢人,金家傳宗接代這等事情,他還是樂意交給大兒子金縱。

  反倒是方才從這逆子嘴裏聽到的林林總總來來去去的事情經過,讓這位白發老頭心驚膽顫。

  自己這逆子不知道,他自然心中清楚的很。

  住在醉翁閣裏頭,一個模樣白淨俊秀的公子哥,後頭跟著個白裙及其貌美的女子。

  但凡當日去過劉瑜兒子的婚宴上的人,恐怕都記憶猶新。

  那就去當今的太子殿下,和同行的一位女子,至於這女子的身份,眾人雖然不知道,但是心中也都有數,不謀而合。

  可如今,自家這不成器的畜牲兒子,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去差人擄掠太子殿下身邊的女人。

  這禍闖的,可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是一般的能了的。

  此時的房間裏,空氣安靜凝滯的可怕,眾人都是一言不發,沒人願意這個時候去觸黴頭,特別是家主金賚的黴頭。

  金賚旁邊,一名身著華服,人模人樣的男子上前一步,隨即轉身躬身抱拳,道:“父親,當下之急,二弟一定是招惹了太子殿下,我們應當商量商量,在那太子殿下還沒有發難之前,我們趕緊去負荊請罪,看看還能不能有回旋的餘地。”

  開口的,正是金賚的大兒子金縱。

  此時家裏聲勢如日中天的大少爺開口,幾個人紛紛附和,說大少爺說得對,應當如此做才行。

  金縱嘴裏揚起一抹弧度,隨即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又語重心長道:“樅兒,父親問你什麽,你可一定得老實交代才行,不然我金家,可得被這飛來橫禍,可能招致滅門慘案啊!”

  金樅被嚇得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乖乖聽話。

  老爺子冷哼一聲,隨即瞅著已經腳下跪著的自家兒子,冷聲道:“蘇禍呢,有沒有回來!”

  金樅聲音顫抖,道:“沒……沒有!”

  金賚閉上眼睛,咬著牙,道:“看來是回不來了,那太子殿下身邊的老者,恐怕是個宗師級別的高手,一個六脈的蘇禍,顯然不夠看,可能已經死的不能在死,可見那太子殿下心中的怒火。”

  金樅喉嚨微動,卻是發不出一丁點聲音來,他也從來沒想到,自己能踢到大秦太子這塊硬茬子。

  隻能怪沒長腦子罷了。

  未幾,閉著眼睛的金賚又開口,問道:“那前來劫人的黑衣男子,還有沒有問你什麽東西?”

  金樅眼睛躲閃,看了看周圍的眾人。

  眼睛尖的金縱忙開口,讓周圍的幾個人西安都出去,免得讓二少爺再次受到驚嚇。

  等到屋裏隻剩下金樅和父親兄長三人,他這才開口,道:“那人問當年大趙國破之時,家裏總是來的那幾個陌生人的事情,還說他們可能……可能是人世間的殺手。”

  “咣當!”

  金賚老爺子手中的金蛇拐杖應聲倒地,整個房間裏針落可聞。

  沒過多久,大兒子金縱俯身,將地上的拐杖撿起,塞給父親,道:“如此,就得更快了!”

  身子顫抖不止的老爺子歎息一聲,隨即轉身離開,看都不看地下跪著的爛泥一般的兒子。

  金樅慌張,急忙跪著爬到自己父親腳下,匍匐身子,道:“爹!救我!救我爹!我不想一輩子當個廢人,這跟死了沒什麽兩樣啊爹!”

  兩鬢斑白的金賚止步,眯著眼睛,突然惡狠狠將腳下的兒子一腳踢開,道:“你個逆子,如今給我金氏招惹如此大禍,竟然還有臉惦記著褲襠裏的那檔子破事,家門不幸!你下半輩子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懺悔吧!”

  說著,老爺子憤然離去,帶走了房間裏所有的家丁仆人。

  滿臉惶恐淚痕的金樅癱軟在地,目光呆滯,卻是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如同癡傻了一般。

  ————

  昨夜勞累一宿沒睡的太子殿下,起的很晚,今日辛瑤沒有來煩他,倒也落得清淨。

  此時龔慶的房裏,一臉人畜無害模樣的太子殿下,滿臉的笑嘻嘻,看著地上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布條的黑衣男子,嘖嘖稱奇。

  龔老頭剛剛在下頭吃了一頓飯,明明牙口不好,卻還是喜歡頓頓大魚大肉的他,此時正剔著牙,同樣看著地上的蘇禍。

  “這小子嘴硬的很,昨天晚上撬了一整晚都沒什麽結果,若是在安陽,老頭子就給他丟到天牢裏頭去,保管他連穿的什麽顏色的褲衩子,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趙政上前,將蘇禍嘴裏的布條盡數抽出,隨即搬了個凳子,麵朝這黑衣男子坐下,卻是一言不發。

  被雙手背後綁住的蘇禍抬頭看了看正瞅他的俊朗男子,隨即微微低頭,道:“見過太子殿下。”

  趙政眼神微挑,道:“你認得我?”

  換了個姿勢,從跪著變成坐著的黑衣男子語氣淡然,道:“昨夜隻是猜測,如今卻是坐實了,因此認得麽。”

  趙政點頭,也不管眼前的男人是為何突然認得他,隻是有些好奇,道:“那為何昨夜明明猜測我就是太子殿下,為何還敢擄掠那名白衣女子呢?你眼中還有沒有天子王法。”

  蘇禍搖頭,淡然道:“我隻是個奴才而已,主子讓幹嘛就幹嘛,上刀山下火海的,也得去不是。”

  趙政撇嘴,探頭看了看還在剔牙的龔慶,道:“龔爺爺,這小子這性子,在宮裏頭人們怎麽說來這?”

  龔慶懶洋洋,道:“愚忠。”

  趙政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道:“這話也並不怎麽適合,我瞅他就是單純的腦子不夠用,什麽愚忠不愚忠的。”

  被綁住的男子麵色不改,也不反駁,似乎二人正說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趙政繼續問道:“叫什麽名字?”

  “蘇禍,一個小小的六脈武夫而已,比不上這位前輩,怕是已經修為到了能當得起宗師二字的四境了。”

  說著,蘇禍看了看不遠處的邋遢老頭,也正是昨夜一招就給他放倒的佝僂老者。

  趙政突然眼神古怪,臉色似笑非笑起來,道:“你還不算太過愚忠,起碼我的問題你都一一回答了。”

  蘇禍罕見微笑了一下,道:“殿下說笑了,這等事情外頭打聽打聽都知道,並不是什麽秘密,況且在下也就是個保鏢打手,也不知道金家有什麽大秘密,殿下就是嚴刑拷打,也隻能看看皮開肉綻的下飯場麵而已。”

  趙政突然哈哈大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位黑衣男子,似乎非常有趣。

  自然。他也沒打算從這個一看就是個死腦筋的炮灰角色的身上,弄到什麽情報來。

  趙政從蘇禍腰間抽過其中一柄長刀,嘖嘖稱奇,道:“是把好刀,隻是沒幹什麽好事情。”

  接著,他將刀又給戳進了刀鞘之中,便道:“本王挺喜歡你的,與我一同會安陽城去,如何?”

  蘇禍突然嗬嗬笑了起來,道:“學藝下山來。本就是為了討口飯吃,如今太子殿下賞臉,蘇某又怎麽會不識抬舉呢。”

  趙政哈哈大笑,眼前名叫蘇禍的有趣男子,的確讓他很是好奇。

  …………

  這頭對於這深夜闖入醉翁閣裏頭的蘇禍,還沒有審問完畢,外頭酒樓的小夥計就輕輕的扣門,朝著裏頭小聲道:“殿下。外頭有人找您。”

  趙政眯起眼睛,道:“誰?”

  前來傳話的小夥計遲疑片刻便道:“是城中金家的老家主,金賚老先生。”

  手中又抽出蘇禍腰間佩刀的趙政,一邊把玩這手裏寒光泠泠的寶刀,一邊眯著眼睛微笑,道:“喲!來的還挺快!”

  將手中長刀丟給龔慶,趙政微笑,道:“如此,我便去看看這位有事才登三寶殿的金家家主,看看有何高論,看著這位蘇公子,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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