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被釋放的罪犯
作者:簪花帶酒      更新:2020-12-29 18:48      字數:3424
  “有人把他們放了出來?”錢斌又重複一遍。

  “竹棍兒”點點頭,撐住身子:“對。”

  “如果不是為了什麽目的的話,這些家夥一起被放出來,而且聽說看守他們的村人讓人襲擊了,這事兒也太奇怪了。”

  柴廣漠低下頭:“看來,已經開始行動了麽。”

  聽他這麽說,“竹棍兒”的眼珠子滴溜溜動了動,揪住柴廣漠的衣服急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我們也隻是推測。”柴廣漠苦笑:“村子裏可能要遇著大事了。”

  柴廣漠指的是組織。

  他們這次跋涉到深山裏來,本就不是來郊遊的,目的隻有一個,盤踞在臨城的這個神秘組織,無論如何,都要徹底拔除它。

  與這組織斡旋這麽久,看來總算有些進展了。柴廣漠心想,對手也終於按捺不住了麽?

  “竹棍兒”顯得有些意外,甚至是吃驚,他嚇了一跳:“難道現在這還不算大事麽?”

  柴廣漠笑而不語。

  錢斌忽然提出一個請求來,他看向“竹棍兒”說:“喂,能幫我們一個忙麽?”

  “幫忙?什麽忙?”

  “帶我們去現場——我是說,那些村人受到襲擊的地方,你知道在哪裏的對吧,帶我們去看看。”錢斌說。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去那幹什麽?”“竹棍兒”納悶兒。

  錢斌摩拳擦掌地看了眼柴廣漠,兩人相視一笑:

  “有點兒事,需要確認一下。”

  “竹棍兒”並沒有怎麽推辭,他駕輕就熟,很快帶著兩人翻過一個小土坡,到了村管所後的一間矮小陰暗的屋子前。這屋子很是破舊,有點兒古典氣息,房子外堆滿了黃色草垛,斜靠在灰蒙蒙的陰影當中。

  “這就是了。”“竹棍兒”往那兒一戳,手指指向小屋。

  距離倒是不遠,隻不過……柴廣漠回頭瞟了一眼,發現黑壓壓一片人群居然跟了上來,忍不住問:“這又是怎麽回事?”

  “竹棍兒”也順著那方向看了看,灰頭土臉的村民們兩眼無神,見到他們止步,各自都瞥向別處。

  他無奈地聳聳肩,說:“他們……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該信誰好了。”

  “信誰?”柴廣漠嘲弄似的說:“奇怪的問題,非得找一個崇拜的對象信著好麽?信自己不行麽?”

  “竹棍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是低聲笑了笑。

  “不過,也好,就讓他們看看是怎麽回事。”錢斌說。

  柴廣漠不置可否,隻是跟著“竹棍兒”,催他帶進屋裏。

  “竹棍兒”點點頭,他個頭不低,挑開矮房子的門,側身鑽進屋裏。

  房子裏很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碩大的審問房,擺了兩張檜木的方桌,桌上陳設的若幹東西,柴廣漠很是眼熟。

  錢斌樂了:“這不是審問室麽?還挺專業的。”

  “竹棍兒”聳聳肩,屋裏的情況他也很少見。

  柴廣漠不吭聲,隻是覺得房子有點矮,“竹棍兒”告訴兩人,這裏原本就是村裏豬圈的地,後來改成了這問詢跟關押嫌疑人的處所。

  錢斌聽笑了:“還有這層意思?”

  “竹棍兒”也跟著笑,仿佛能聞見裏麵的豬騷.味。

  柴廣漠摸了摸桌上厚厚一層灰,問關押的囚室到底在哪。

  “竹棍兒”指了指角落。角落的管道有些漏水,聽到“滴答滴答”聲,但沒見到房間。

  錢斌跟柴廣漠兩人麵麵相覷,“竹棍兒”搶先一步來,他摸到角落裏,把牆角的一塊碎石頭搬開,在兩人目瞪口呆。

  “竹棍兒”招呼兩個:“快來!”

  柴廣漠聳聳肩,跟在後麵,身後的錢斌也跟了上來。他們都硬塞一樣,通過這細長的甬道,很快見到豁然開朗的內部。

  內部情況也著實有些混亂,柴廣漠一進來,就見到滿地都是泥濘,裹挾著雜草,土黃色的軟土凹凸不平地分布在整個內部。

  這樣的環境,的確有點兒豬圈的味兒。

  房間低矮潮濕,四麵幾乎都不見光,與其說是囚室,簡直就是用刑。

  “竹棍兒”領著幾人,穿過長長的甬道,兩旁的房間可以見到,隻是用厚厚的木頭做成的大門,繞上手腕粗細的鐵絲打成簡易的鎖閂,就算是一個囚室,而現在看來,一個個都開放著,裏麵也沒有人。

  果然如“竹棍兒”所說的,裏麵的人都讓人放跑了,影子都不留。而這些人,柴廣漠和錢斌心裏都很清楚,這些人如果被放了出來,後果會是什麽。

  但,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被襲擊的村民怎麽樣了?”柴廣漠問。

  “竹棍兒”一聲不響。

  “怎麽了?”柴廣漠問。

  他猶豫了半分鍾,靠在土牆邊,從兜裏摸出一盒煙卷,柴廣漠留意到這小子的煙是紙包卷。見他點著了煙,眯著眼才說:

  “被襲擊的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他們都不肯說話。”“竹棍兒”沒搭腔,背後,一個年級老邁,須發盡白的老頭兒忽然冒了出來。

  “長老!”人堆裏有人叫喊,這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莞爾笑了笑,說:“放心吧,這些先生是城裏的警察,他們是信得過的。”

  老者步履蹣跚地走來,說:“我兒子就是守在這裏。今天早上被人襲擊,人都跑光了,但他不願意告訴別人,到底是誰襲擊的他。”

  柴廣漠看了看這老者,問道:“您兒子為什麽不願意講呢?”

  老者歎了口氣。

  “我這話,說出來,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謾罵。”老人歎了口氣,他搖搖頭,重新振作了精神,望向柴廣漠,說:“你們你那個幫我們脫離苦海麽?”

  “苦海?”柴廣漠眨了眨眼。

  老者頓了頓,語出驚人:“這個藍鳳凰,就是我們的苦海。”

  他眉目緊皺,話出了口,身後跟著的村民們一個個都憤慨地張大了嘴,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瞪著老者,一個個鴉雀無聲。

  柴廣漠不知道,這老頭在廣大村民麵前說這樣的話,到底得要多大的勇氣,但他卻十分欣慰。至少,這村子裏,並不是所有人都愚昧腐朽。

  “何出此言?”他仰起頭,看著老人篤定的眼神,問道。

  老人擺擺手。

  “年輕人現在不懂事,但以前村子窮得很。”老頭兒說:“藍鳳凰來了以後,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竹棍兒”聽得有點懵逼。

  “您是不是老糊塗了,這話我怎麽沒聽明白?”他納悶兒道:“您老人家的意思,難道不是,藍鳳凰來了,咱們村子才過上好日子?”

  “好日子?”老頭兒的眉眼擰巴在了一塊,臉上的肉都跟著抖動起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什麽?”“竹棍兒”愣了。

  “藍鳳凰幹的可不是什麽新鮮事。”老頭冷笑:“幾年前她一個人來過村子,當時,隻有村裏幾個老頭兒知道這件事,你可知道,當時她來做什麽?”

  “竹棍兒”直搖頭。

  柴廣漠和錢斌也覺得新鮮,藍鳳凰之前還曾來過?他們也是頭回聽說。

  “當時她可不叫什麽藍鳳凰,這是她為了滲透進咱們村子起的化名。我記得,這女的姓田。”老頭兒悶哼一聲,一肚子的火全寫在了臉上:“這家夥拿著種子來村子裏,想要種一種東西。”

  “竹棍兒”聽到這,大致明白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

  柴廣漠接過話:“是罌粟麽?”

  “是。”老頭說:“當時,老村長的兒子還健在,他兒子是個大學生,在城裏幹了幾年,發了財,當時跟我們幾個老哥們兒天天吹,說他就要回來接手村子。至於搞什麽致富?你瞧當時老頭子正眼看這女的一眼麽?死活不肯答應。”

  “後來呢?”

  “後來?”老頭兒沉下聲,臉色變了:“後來他兒子就死了。死於非命,一場車禍。”

  “車禍?”柴廣漠眉頭一皺:“什麽時候?”

  “大約五年前。”老頭兒說:“聽說還跟一個什麽高官扯上關係,最後屁都沒有了,這老家夥就瘋了。”

  “瘋了?”柴廣漠問:“怎麽回事?”

  “瘋了,真的瘋了!”老頭兒冷笑:“原本磕磕巴巴,帶村子度過難關的老不死,現在真成了老不死——他把這女的找回來,在村裏秘密搞什麽“致富計劃”,我問你們,哪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真以為成天在家裏坐著什麽也不幹,錢就跟洪水一樣滾來?”

  老頭兒最後這句話,是對身後那群村民講的。他板著臉,嗓音聒噪,但是字字入了肺腑,柴廣漠分明見到,這群村民臉上都已經掛不住,一個個低下頭,有些臉皮薄的,已經紅著臉了。

  “年輕一輩的,就認這女人當救世主一樣,嘿,我那不成器的東西,居然也被洗了腦。雖然老頭我沒親眼見到,但是早上的情況,八成是這女人安排的。”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柴廣漠問。

  老頭搖搖頭:“為什麽,這我搞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知道。這些被你們幾天關起來的敗類,這幾年在村裏為禍鄉裏,魚肉大夥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作威作福慣了,自以為那女人保著他們。”

  錢斌冷笑一聲:“可不是嗎,現在人都放了,也沒有幾個人願意懷疑到她頭上。說她是土皇帝,我也信。”

  老頭兒冷笑一聲,粘膩渾濁的視線掃過錢斌,欣慰一笑:“這年輕人說的倒是不錯,這女人在外麵這,還真就是一土皇帝。”

  錢斌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