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說的是他……我，我的確不清楚他去了哪裏。”

  柴廣漠登時怒了，說：“你以為我為什麽會找到你？？”

  被柴廣漠嚇了一跳，田迭香眼眉跟著一抖，趙冷連忙安撫她，說：“你別怕，有什麽說什麽。”

  “我……”田迭香眯著眼：“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趙冷拍拍她的肩膀。

  田迭香恐懼地瞥了柴廣漠，才緩緩開口：“其實……我大概知道你們什麽意思了，這位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身份，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你們為什麽會懷疑我。”

  “哦？”柴廣漠來了興趣，問：“那你自己說說看。”

  田迭香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你們是尋摸找著李哥，對麽。”

  “李哥”的名字一出現，趙冷也跟著吃驚。

  “你知道他？”趙冷忍不住問。

  “當然知道。”柴廣漠卻替她回答了：“跟我們一路從村外來，到半路上伏擊我們，又在村子裏別出心裁搞我們，與我們作對恐怕是從臨城開始的這夥人，李哥能算半個核心了，她怎麽會不認得？”

  趙冷恍然大悟。

  這田迭香才幽幽說道：“看來是了，也難怪你們會懷疑我了……”

  柴廣漠不吭聲，這女人便繼續說道：“本身我也沒什麽可說的，畢竟這事不能算於我沒有半點幹係……可，我也真的不清楚他——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李哥，他平常不會把計劃都告訴給外人。”

  趙冷皺了皺眉：“你是說，鄭邦是他親自動手？”

  “也許是他身邊的張寶彪。”田迭香又說：“總之，如果你們認為是他動了手，那一定是他們倆的事，與我無幹。”

  柴廣漠笑了笑：“你真覺得我們就信了你的話？”

  田迭香苦笑一聲：“我能說的就是這些。”

  趙冷拍拍田迭香的肩膀，說：“別著急，我信你。”

  柴廣漠翻了翻白眼。

  趙冷又說：“你再好好回憶，如果你真的跟他們沒有關係，那我們也不會錯怪你——你再好好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麽線索？”

  “虎口拔牙。”柴廣漠聳聳肩，不吭聲了。

  田迭香閉上眼想了好一會兒，才說：“要這麽說，我想起昨天夜裏，兩人鬼鬼祟祟，尤其是張寶彪。”

  “這個張寶彪又是誰？”趙冷問。

  “李哥的一個老朋友，他們是多年的關係，這次突然一起行動，還帶上了我。”

  趙冷“哦”了一聲，旋即問道：“他們怎麽鬼鬼祟祟了？你又是怎麽瞧出來的？”

  田迭香歎了口氣說：“這個嘛……其實要說起來，也不算是怪事，畢竟，他們有什麽計劃，通常都是瞞著我的，我也都習慣了。不過昨晚，還真有點兒不一樣。”

  “哪不一樣？”

  “他們倆臉上很焦慮，跟平常那種信手拈來的自信就完全不一樣，像是遇到什麽麻煩。當然，我也不敢問。”

  “還有嗎？”趙冷知道，這是她和柴廣漠指定的一係列反製計劃起了效果，讓這些組織內部的人開始難受了。

  “唔……還有就是，我聽說他們商量了一個地方——他們大概不覺得我還記得，但畢竟我在村子裏待過一段時間。”

  “什麽地方？”柴廣漠也彈坐起身，問。

  “河道邊有一個下水的渠，說是要去那裏“解決”什麽。兩人細細碎碎閑言細語了半宿，我聽得不大仔細。”

  “你知道那地方在哪？”趙冷問。

  田迭香點點頭，半晌又補充說：“像你們自己查到的，我……我的確是那個人的女兒，也是這村子裏的老居民了。”

  趙冷看向柴廣漠：“我覺得有譜。”

  “怎麽說？”

  “我們給她鬆綁，讓她帶我們去救人！”趙冷說。

  柴廣漠按住了額頭，拉著趙冷，把她帶到房間外，按著牆說：“第一，你怎麽保證她說的這番話就是事實？萬一是騙我們的呢？”

  趙冷聳聳肩：“反正現在也沒有可去的地方了，試一試總比沒頭蒼蠅似的亂闖亂撞要有效得多吧？”

  “那第二。”柴廣漠眯著眼，掃過眼前的田迭香，低聲說：“你能保證這不是她的圈套，說不定她說的這個地方，就埋伏著她的人呢？”

  趙冷頓了頓，才說：“可……可現在如果放棄線索的話，不就等於輸了嗎？”

  “我們得先確定，她信得過才行。”柴廣漠有了主意。

  “那該怎麽確定呢？”趙冷不解。

  “先搞清楚這個人的動機。她現在這樣順著咱倆的口風說，隻不過是因為落在我們的手裏罷了，但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還需要盤問清楚。”柴廣漠眼睛亮了亮。

  “哦！”趙冷點點頭。

  “一會兒，你先別吭聲，我來問。”柴廣漠抓著趙冷的手，帶她回到了屋子裏。

  “你們決定好了麽？”田迭香一見到兩人，就問道。

  柴廣漠眯著眼笑了笑，說：“你比我們還著急？我都不急，你怕什麽？”

  話是這麽說，時間也的確是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搶在前頭的話，他們的計劃全都要落空。

  田迭香吐了吐舌頭，說：“我當然不著急，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儀式就要開始了。”

  “你像是吃死我們會相信你了？”柴廣漠問。

  田迭香笑而不語。

  “我得問你幾個問題。”柴廣漠說。

  “哦，你問。”田迭香一點兒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柴廣漠會來這麽一出，索性挺了挺胸膛，眯著眼說：“有什麽問題，盡管放馬過來。”

  “你和藍鳳凰的關係？”

  “母女。”

  “年齡？”

  “二十二。”

  “你和李哥的關係？”

  “被挾持。”

  田迭香不動聲色。

  “被挾持？”柴廣漠皺了皺眉頭：“能細說說麽？”

  田迭香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兩年前，我跟我媽鬧了別扭，就離家出走了——我當時向往回城裏，就去了臨城，在街頭遇見了李哥。”

  “他就挾持了你？”柴廣漠有些不屑，似乎不大相信。

  “沒有，”田迭香使勁搖頭：“一開始，是說讓我在他那裏工作。”

  “這麽說，你知道他是幹什麽工作的麽？”

  “我……”田迭香抿著嘴，歎了口氣：“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的話，就不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要是不樂意做那種事，可以隨時離開，也能報警。”柴廣漠提醒她。

  “問題是……他當時想要對我不軌。”田迭香扭頭說。

  “哦？”柴廣漠觀察著田迭香的一言一行，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挖掘她的想法，又跟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拿出我媽的身份來壓他。”

  “有效果麽？”

  田迭香倒抽一口氣，苦澀地露出笑容，微微搖頭，說：“起了反效果。”

  “怎麽說？”柴廣漠問。

  “他們當時的計劃就是要來村子裏，誰能想到正好碰到了我，於是我就順理成章，被他們拿住了要挾。”

  “也就是說，人質？”柴廣漠眯著眼。

  “可以這麽說。”田迭香點點頭。

  “可是你這個人質現在不也在我們手中了麽？如果你真的那麽重要，他們不該對你嚴加看管麽？”

  田迭香歎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

  “這次行動，他們準備收網了。”

  “收網？”

  “沒錯。”田迭香說：“利用我和我媽，他們想把這個村子徹底變為他們的據點，因此才帶我來。前頭來的隻是先頭部隊。”

  “也就是說，他們帶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村子？”

  田迭香點頭：“是。但具體要怎麽做，那我就不清楚了。”

  柴廣漠眯起眼睛：“那麽你知道儀式的事麽？”

  “當然。”

  “據我所知，鄭邦可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他現在的身份，可是能夠決定村子以後的繼承人，可偏偏在這儀式開始前一刻，他卻忽然失蹤，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田迭香大驚失色，忍不住喊道：“難道！他們想——”

  柴廣漠點點頭：“你想怎麽做，是看著他們猖獗，恣意妄為，還是幫我們一個忙。”

  田迭香咬咬牙，說：“給我鬆綁。”

  “我們可沒有逼你。”柴廣漠笑了笑，說。

  “我知道！”

  田迭香點點頭，柴廣漠替她鬆了綁——她不爭不搶，壓低了嗓音對兩人說：“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但我覺得你們應該不是什麽壞人。”

  趙冷剛想說什麽，被柴廣漠攔住。

  “你隻需要知道，我們會幫這個村子，就行了。”

  “好，那走吧。”田迭香帶頭要走，柴廣漠在她手腕上留了一個暗扣，牽著她，跟在後麵，把捆綁的繩索罩在衣服底下。

  趙冷跟在兩人身後，掩護他們的行動。

  田迭香一出門，就被刺眼的陽光逼退兩步，她有些難堪地望了望柴廣漠，低聲囁嚅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柴廣漠無奈地搖搖頭，替她把罩帽戴上，田迭香低下頭不吭聲，加快了腳步。

  街頭上的人影綽綽，滿街都是湧動的人頭——近些年，村子裏的人口飆升，在小小的山村裏，居然還有鄉鎮的一番景象，這時候又是村子裏的大事活動，擠不進靈堂的眾人都眼巴巴湊在村管所的大街上，往裏頭探著脖子看。

  儀式進行到現在，最關鍵的鄭邦還沒有出現，後台忙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