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胡三
作者:禾木火每      更新:2021-05-20 09:41      字數:4390
  青衣男接著說道:“這麽說來,壯士也是道上的人嘍?既然是道上的人,就該按道上的規矩辦事。

  這個碼頭,咱們青龍幫看上了。往後,還請你們離遠些。若是再來此搶生意,休怪咱們青龍幫不講情麵。”

  胡三見清竹為自己撐腰,膽兒跟著壯起來,挺了挺腰板,“呸!狗屁青龍幫,就是群豪搶強奪的強盜!

  這碼頭,都是附近尋不到事做的苦命人來此下苦力的地方,大家夥靠苦力掙兩個錢回去養家糊口,多少年都這樣。

  青龍幫到好,來跟這裏來搶生意,然後讓人從他們手上領活,他們從中抽錢。黑心的兩頭吃,你們也不怕被噎死。”胡三憤懣的懟道。

  “這與你何關?你他娘的就是多管閑事。”青衣男子嗆聲過來。

  “與小爺何關?路見不平,撥刀相助,你沒聽說過?嗯?”胡三手扶著肩膀揚聲回懟過去。

  “你他娘找死,兄弟們,上!”青衣男子用水火棍指著胡三,朝身邊的人吩咐道。

  “慢著!”清竹抬手阻止道。

  “你想怎樣?”青衣男子看著清竹問道。

  清竹淡淡的說道:“跟你們說了,這人是咱們老大的人,你們想揍人,得先問問咱們老大同不同意。”

  “老子在碼頭這麽多天,從沒聽說過胡三後頭還有人的。”青衣男怒道。

  顧花語沉聲道:“清竹,這人嘴太臭,給他點教訓。”

  清竹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欠身道:“是,小的明白。”

  清竹的話音落,抬手扔出一粒蠶豆,蠶豆準準的砸到對方的門牙上。

  瞬間,青衣男隻覺腦子一震,嘴裏一股甜甜的血腥味。青衣男“噗”一口吐出去,白牙在血色裏格外顯眼,血在白牙的陪襯下更加刺目。

  其餘的人心驚的看看青衣男,緊握水火棍警惕的看著清竹。

  青衣男揮舞著水火棍向清竹撲過來,“你他娘的,老子跟你拚了。”

  清竹待青衣男撲過來,身子往左邊一晃,避開了青衣男的水火棍,反腿一踢,正好踢在青衣男的屁股上,青衣男撲騰著往前竄幾步,然後華麗的倒在地上。

  清竹走上前將腳踩在青衣男的後背上,看著其他幾人,問道:“怎麽樣?你們想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其他人緊握著水火棍,一步不敢上前,反到往後退,連退幾步轉身就跑。

  清竹看著跑遠的幾人,用力踩了踩青衣男,說道:“青龍幫,我看叫烏龜幫更好聽。嗯?”

  青衣男痛得嗷嗷叫,“壯士手下留情。”

  胡三得意的拍拍手,上前一步蹲下身來,抬手捏著青衣男的下巴,“龜|龜幫,這個好,縮頭烏龜,像你們!”

  青衣男瞪向胡三,“你他娘的……”

  他尚未罵完,清竹腳下的力度加大,青衣男痛叫道:“壯士饒命!壯士饒命!”

  胡三捏緊青衣男的下巴,嬉皮笑臉的說道:“他娘的,朱風良,原來你也是個怕死的貨。”

  清竹瞥一眼胡三,抬頭問道:“家主,怎麽處置?”

  顧花語低沉的應道:“給他些教訓,讓他帶著他的人滾出石城縣,若是不聽,下回見了,直接取了性命。”

  清竹欠身應道:“是。”說完,清竹抬腿踢斷朱風良的右手,“廢了你這隻手,省得你日後做盡壞事。聽到了嗎?想留住命,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出石城。”

  朱良風痛得差點背過氣去。

  清竹說道:“還不走?”

  朱良風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趔趄兩步又跌到地上,再次爬起來,跌撞著離開。

  胡三朝馬車欠身道:“感謝壯士出手相助,在下胡三。”

  顧花語掀起簾子,說道:“我知道你是胡三。”

  胡三抬頭看向顧花語,踮著腳越過顧花語往車裏瞧,見車裏無人,詫異的問道:“車裏隻有你一人?”

  “怎麽?見到老大還不見禮?”顧花語一本經的問道。

  胡三不死心的繼續往車廂裏窺視,“那什麽,剛才我分明聽到男人的聲音。”

  顧花語壓著嗓子問道:“你是想問車裏的男人去何處了?”

  清竹眼前一亮,偷瞄一眼顧花語,恭恭敬敬的侍立在邊上。

  胡三瞪圓雙眼盯著顧花語,好半晌才發出聲來,“你,你……“

  顧花語從車上跳下來,“我怎麽了?不佩做你老大?”

  胡三機靈的往後退一步,拱手欠身道:“老大在上,請受小的一拜。”

  顧花語打量胡三一番,信口說道:“今日見你有兩分正氣,勉強收你入麾下。記好了,要做明月閣的人,首先得正氣十足,不可胡作非為。可明白?”

  清竹的心一動,對顧花語隨機應變的能力極為佩服。

  明月閣?胡三從未聽過此名,心裏雖有疑惑,麵上卻是恭敬有佳,趕緊拱手道,“閣主在上,請再受小的一拜。小的向閣主保證,此生定遵守明月閣的規矩,絕不做有辱明月閣的事。”

  顧花語擺擺手,說道:“行了,往後像清竹一般喚我小語姑娘就是,別閣主長閣主短的。”

  胡三隻道顧花語低調,不願在人前張揚,再聯想幾日前顧花語救人之舉,胡三自行將顧花語腦補成俠肝義膽的高人。

  於是恭恭敬敬的欠身道:“是,小的記下了。小語姑娘,小的初入明月閣,往後該做些什麽?”

  顧花語跳坐到馬車前的橫攔上,晃著兩條小腿問道:“先說說你的情況,哪裏人氏?會什麽?能什麽?家裏還有什麽人?”

  胡三欠身道:“回小語姑娘,小的胡三,石城下莊人氏,八歲那年,阿爹上山打獵不慎摔到山下,摔死了。隔年,阿娘病逝。

  小的上有兩個兄長,長兄胡大,娶了妻,膝下有三女一子。二兄五年前離家謀事,至今杳無音信,不知是否安在。

  阿爹死後,在下就在碼頭上幹些力氣活,賺些小錢養家,阿娘離世後,隻要養自己了。”

  九歲就出來下苦力,顧花語聽得皺眉頭,問道:“你家長兄不管你?”

  胡三苦笑一下,說道:“兄長不是不管,是顧不過來。兄長一雙手,要養六張嘴。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顧花語看著胡三問道:“你一點也不怨你兄長?”

  胡三笑笑,“以前小,不懂事時怨過,後來明白兄長不易了,便不怨了。”

  顧花語點點頭,接著問道:“說說你會什麽?”

  胡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在下隻有一把力氣,隻會做些體力活。別的,在下都不會。”

  說到後麵,胡三聲音越來越小。

  顧花語瞄胡三一眼,有些嫌棄的說道:“就是力氣,怕也是蠻力。”

  胡三羞愧的低下頭。

  顧花語問道:“你今年幾歲?十八?”

  胡三抬頭看向顧花語,佩服的說道:“小語姑娘眼力了得,在下今年正好十八。”

  顧花語看一眼胡三,抬手指了指碼頭邊的空地道:“這一片是誰家的?”

  胡三順著顧花語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搖搖頭道:“這些都是空地,不是誰家的。”

  顧花語心情大好,轉頭對清竹道:“回城,你去衙門,將這片地買下來。”

  清竹欠身應下,“是,小的記下了。”

  胡三心裏極震驚,問道:“小語姑娘,你買這空地做甚?”

  顧花語說道:“自有用處。”

  胡三忙問,“那小的能做些什麽?”

  顧花語回到車廂裏,“往後,你跟著清竹,聽他安排。”

  胡三連連說好。

  清竹看眼胡三,說道:“還不上來?你打算走著回城?”

  “嗯?哦,來了。”說著,胡三跳上車,與清竹一並坐到車前橫欄上。

  清竹問道:“你住在何處?可需回去取些東西?”

  胡三回道:“小的住下莊家裏,今兒先跟著小語姑娘回城,明日再回去跟兄長說一聲就行。”

  顧花語問道:“下莊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胡三說道:“回姑娘,從此處往北走兩裏地就到了,很近的。”

  顧花語說道:“那你先回去向你兄長交待清楚,然後到城裏永勝路的黃記豆花飯鋪子來尋清竹。可記好了?”

  胡三點頭道:“行,小的聽小語姑娘的。”

  說著,胡三從車上跳下來。

  顧花語對清竹說道:“清竹,把你的錢袋給他。”

  清竹停下車,將錢袋掏出來扔向胡三,說道:“接著。”

  胡三忙說道:“小語姑娘,不用,小的身上有錢。況且,回家也不用錢。”

  顧花語說道:“拿著,回去給你兄長,讓他做些小本生意。”

  胡三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隻覺得心裏酸酸的。鞠躬道:“謝謝姑娘。”

  顧花語揮揮手,“趕緊去吧,早去早回。咱們走。”

  胡三看著遠去的馬車,再看看手裏錢袋,往北邊而去。

  清竹趕車前行一段,問道:“姑娘,你不怕胡三拿著銀子跑路?”

  顧花語脫口回道:“你錢袋裏能有多少銀子?正好,試試他是否是個眼皮淺的人。”

  清竹點點頭說道:“到是個好法子,隻是,用五百多兩銀子試探人,小的覺得有點多了。”

  顧花語聽後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很快穩住情緒,掀起簾子淡淡的問道:“多少?你平時都帶這麽多銀子在身上的?”

  清竹回頭看眼顧花語,點頭道:“黃兄常對小的幾個說,錢是開路神。要求小的幾個手裏隨時得有銀子,起碼不得少於五百兩。”

  清竹邊說邊翻了翻手掌。

  顧花語放下簾子坐回去,“嗯,知道了。”

  清竹不確定的說道:“姑娘,要不,咱去把錢袋要回來?”

  “行了,給就給吧,回去我將銀子補給你。”顧花語肉痛的說道。

  清竹忙說道:“不用,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有銀子。”

  “不用多言,這事,就這麽定了。對了,我得請個賬房先生。往後,你們的薪酬,要用的銀子,歸到賬房那裏。”顧花語說著,將話題岔開。

  “姑娘,你說胡三會不會拿著銀子跑路?”清竹又將話題扯回來。

  顧花語反問道:“你懷疑他會跑路?”

  清竹點頭道:“嗯,姑娘與胡三不過是兩麵之緣,本就是陌生人。而且,姑娘對胡三的了解,也隻是他的一麵之詞。胡三這種人,五百兩銀子,夠他在碼頭上抗幾十年大包了。”

  顧花語想了想,說道:“你分析得有理。不過,我還是相信他會來尋咱們。要不,咱們打個賭?”

  清竹興致來了,愉快的應道:“好呀!怎麽個賭法?”

  顧花語想了想,說道:“這樣,從現在起,到明兒午時為止,胡三若不回來,算我輸。反之,則算你輸。

  咱們誰輸了,誰就將鍋黑抹在臉上,然後到石城街上轉一圈,怎麽樣?”

  “啊?頂著鍋黑逛街?輸了不該罰銀子嗎?”清竹疑問道。

  顧花語撇下嘴,說道:“罰銀子多沒意思?”

  “可是,姑娘……”

  顧花語問道:“怎麽?怕了?我一個姑娘都不怕,你一個男人家,有什麽好怕的?”

  清竹暗道,男人就可以不要臉嗎?男人更在意臉麵的。

  顧花語催促道:“唉,你到底賭不賭?”

  清竹扭頭看一眼顧花語,硬著頭皮應道:“賭,誰輸了,誰頂著鍋黑在街上逛一圈。”

  顧花語笑眯眯的坐回去,“我有些期待早點到明兒中午了。”

  清竹看顧花語興致高脹,說道:“姑娘別高興得太早,誰輸還不一定呢!”

  “我就是想試試我看人的眼光準不準,輸了也無所謂,頂著鍋黑上街而已,多大點事!咱們快點回去,你去衙門將碼頭那片地買下。”

  顧花語輕描淡寫的回一句,接著交待正事。

  “行,姑娘坐好了。”清竹提醒一句,揚手給馬一鞭,“駕!”

  馬頓時小跑起來。

  顧花語去黃記,找黃宵商量在碼頭建倉庫的事兒。

  黃掌櫃聽後,自是大力讚成,親自去了趟縣衙,將碼頭那片空地拿下來。

  幾人在書房裏商議倉庫之事,富貴上來稟道:“清竹,有個叫胡三的尋你。”

  顧花語看著清竹笑道:“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