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秘密
作者:禾木火每      更新:2021-05-20 09:41      字數:4368
  陳縣令擺擺手,“這些瑣事,太太作主就是。”

  鄭氏欠身應下:“多謝老爺,那妾身便作主了。”

  說完,鄭氏轉身看向顧德昌,“不知賠償顧先生二百兩銀子,顧先生是否滿意?”

  顧德昌也是見好就收的人,欠身道:“謝謝鄭太太。”

  鄭氏見顧德昌同意,轉身吩咐張婆子道:“去取二百兩銀子過來。”

  張婆子得令,轉身去向後院,不久,領著丫鬟端著二百兩銀子出來。

  顧德方心裏忐忑,輕聲問道:“老三,咱們真收下?”

  顧德昌小聲回道:“收下。”

  張婆子接過丫鬟手裏的銀子,端到顧德昌跟前。

  鄭氏說道:“實在對不起,還請顧先生收下。”

  顧德昌朝鄭氏拱手欠身道:“這銀子,在下就代素馨胭脂鋪的汪掌櫃和顧成嬌收下,算是給她們壓驚了,感謝縣令大人,感謝太太。

  既然誤會解開了,在下是否能將汪掌櫃與顧成嬌帶回去?”

  陳縣令揮揮手道:“那是當然。”

  顧德昌將銀子收下,與顧德方一起欠欠身,從公堂出來,在門口等汪掌櫃與顧成嬌。

  陳縣令回到後院,朝鄭氏埋怨道:“佩琴,你為甚給出二百兩銀子?還有,為何要放人?”

  鄭氏將紙遞給陳縣令,說道:“老爺先看看這個。”

  “這是甚?”陳縣令看一眼鄭氏,低頭看起來。

  鄭氏接過張婆子遞過的茶杯,抿口茶,將茶杯放到桌幾上,靜等陳縣令。

  “查過嗎?這是誰所為?”陳縣令抬頭看向鄭氏。

  鄭氏搖搖頭,說道:“尚未來得及查。從上麵的內容來看,對方對咱們了如指掌。今日之事,若是鬧開了,吃虧的隻有咱們。”

  陳縣令將紙拍在桌上,惱火的扯著山羊胡子道:“這事兒,定是王縣丞那廝所為!今兒在公堂上,他便處處針對本官。”

  鄭氏不讚同的搖搖頭,“應該不是,能將杏姨娘的身份扒得清清楚楚,沒有半分出入,王縣丞做不到。”

  陳縣令看向鄭氏,問道:“那會是誰?”

  鄭氏搖頭道:“妾身也不知。老爺,杏姨娘就是個禍害,留不得。”

  陳縣令抬頭看向鄭氏,眼裏透著冷意,沉聲問道:“為何留不得?鄭佩琴,你是何意?

  你不知她肚子裏有老夫的兒子?還是你嫉妒了?你要嫉妒了,你到是給老夫生一個啦。

  但凡你能為老夫生一兒半女,老夫會在意別的女人?

  對了,杏姨娘的事,是你透出去的吧?是不是?你就見不得老夫好,是不是?”

  “老爺,老爺!”杏姨娘邊哭邊喊著撞進來。

  陳縣令轉頭看著攬著大肚往屋裏跑的杏姨娘,忙迎過去,“杏花,你慢些!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杏姨娘撲到陳縣令懷裏,哭得泣不聲,斷斷續續的說道:“老爺,毛姨不見了,奴家找不到毛姨了。”

  “毛婆子?好好的,怎會不見?興許出府辦事了,一會就會回來的,好了,別哭了。”陳縣令溫言安慰道。

  杏姨娘搖頭道:“不會,毛姨不會外出,她若外出,一定會稟明奴家的。

  老爺,毛姨一定遇上事了。老爺,你幫幫奴家好不好?奴家不能沒有毛姨,在這府裏,除老爺外,就是毛姨待奴家好了。”

  “行,行,老夫讓人去找。你別哭了。”陳縣令邊為杏姨娘抹眼淚邊寬慰道。

  二人旁若無人的摟摟抱抱,看得鄭氏眼痛。

  “不用尋了,我已經讓人將毛氏處置了。”鄭氏冷冷的說道。

  杏姨娘聽後,兩眼一黑,華麗的昏倒在陳縣令懷裏。

  陳縣令趕忙將杏姨娘摟住,慌張的叫道:“杏花!”

  “你們是死的嗎?還不過來幫忙。”陳縣令朝下人怒吼道。

  下人看眼鄭氏,遲遲不敢上前。

  陳縣令扭頭瞪向鄭氏,“杏花肚裏的孩子要有個好歹,我定與你沒完。”

  “老爺!”杏姨娘旋即睜開眼。

  “你沒事吧?”陳縣令溫柔的問道。

  杏姨娘搖搖頭,“謝謝老爺,奴家無事。”

  陳縣令對杏姨娘說道:“你先回去,我一會過來看你。”

  杏姨娘看眼鄭氏,委屈巴巴的點頭道:“老爺,你早些過來,奴家怕。”

  陳縣令拍拍杏姨娘的手,“乖,別怕,你先回去,老夫一會就過來。”

  杏姨娘乖巧的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

  杏姨娘離開後,陳縣令轉向鄭氏,沉聲問道:“你這毒婦,你想如何?”

  鄭氏冷笑道:“我想如何?我想如何你不知?”

  陳縣令手指著鄭氏問道:“毛婆子好歹伺候你許多年,你說處置就處置,真是冷心冷腸的毒婦!”

  鄭氏揚起下巴,傲然的看著陳縣令,“老爺都說妾身是毒婦了,妾身若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對不起老爺這聲毒婦呀?”

  陳縣令看著鄭氏冷漠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緊張的問道:“你想怎樣?老夫告訴你,你休要亂來,否則……”

  鄭氏冷笑道:“否則怎麽?老爺是想休了妾身?那隨你,反正那老貨妾身已經處置了。至於這賤人,我忍到她生下孩子。陳忠平,記住你說的話。”

  陳縣令怒目瞪著鄭氏,“你這個妒婦!”

  鄭氏嗤笑道:“我妒婦?這話誰都能說,就你沒資格說。”

  “老子沒資格說?老子偏要說。鄭佩琴,你就一妒婦。你越嫉妒,老子越要納妾,越要抬姨娘,你不是不願意嫁給老子嗎?不願意老子碰你嗎?

  老子如你的意,老子不碰你,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比你年輕的,比你貌美的多的是。

  你不願意給老子生孩子,有的是女人給老子生。老子讓人生一堆孩子出來,還讓孩子們個個喚你母親。”

  鄭氏氣得臉色鐵青,手指著陳縣令道:“你,你,你這小人,你混賬。”

  陳縣令四仰八叉的靠到軟榻上,斜眼看著鄭氏,“老子就小人,就混賬了,你能賴老子如何?

  你最好給老子活得明白些,別惹惱老子。老子將話撩這兒,你最好別動杏花,否則,老子讓你後悔莫及。”

  說完,陳縣令坐直身,端起鄭氏那杯喝了一半的茶喝下,放下杯子,抬手捏住鄭氏的下巴,狠狠的說道:“咱倆成親三十多年了。

  三十年了,你還是喜歡這鐵觀音的味兒,你心裏一直裝著他,對吧?

  三十年,老子一直住不進你的心,對吧?”

  鄭氏任陳縣令將她的下巴捏得生痛,而不做半點反抗,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待陳縣令鬆手,鄭氏吐出兩字,“瘋子!”

  陳縣令拍拍手,說道:“你說對了,老子就是瘋子。老子若不瘋,會將你留在老子身邊三十多年?”

  陳縣令斜睨鄭氏一眼,拂袖而去。

  待陳縣令離開後,張婆子從牆邊走過來,扶鄭氏坐下,歎氣道:“太太,你何不告訴老爺,這些年,他一直活在你心裏。”

  鄭氏搖搖頭,半晌後說道:“說了又怎樣?他心眼小,疑心重。說了,他也不會信的。算了,隨他吧,他高興就好。”

  張婆子替鄭氏不值,“老奴為太太不會值!”

  鄭氏歎息道:“人生一輩子,轉眼已過幾十年,還能怎樣?日子總是一天一天往前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吧。”

  “杏姨娘這裏怎麽辦?就這麽算了?”張婆子試探的問道。

  鄭氏揉揉太陽穴,說道:“那老貨沒了,那賤人激不起什麽浪花,平日裏讓人盯著些,其餘的不必理會。

  我現在不擔心這個,我擔心顧家。”

  張婆子手一滯,疑惑的看向鄭氏,“顧家?今兒告老爺的那個顧家?”

  鄭氏點點頭,說道:“以他的性子,今兒在顧家人身上吃了癟,他不會就這麽輕易的算了。”

  張婆子納悶,不解的說道:“今日之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老爺還想怎樣?”

  鄭氏抬頭看向張婆子,問道:“你未認出今日公堂之上那位顧先生?”

  張婆子一臉迷惑的看著鄭氏,“那個跛腿的顧先生?”

  鄭氏點點頭,“嗯,就是他。”

  張婆子想了想,還是想不起此人,“太太,這位顧先生有什麽不對嗎?”

  鄭氏重重的歎口氣,說道:“看來,你真將此人忘記了。此人便是十年前名震江南東路的才子顧德昌。”

  張婆子經鄭氏提醒,恍然道:“是那位呀,老奴真沒認出來。”

  鄭氏擺擺手,說道:“也不怪你,十年前,顧先生還是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如今一眼看去,隻是個莊稼漢。唉,世間事,真是山不轉水轉,兜兜轉轉的又碰上了,孽緣呀!”

  張婆子跟著歎氣道:“唉,誰說不是呢?隻是不知老爺有沒有認出顧先生來。”

  鄭氏往後靠了靠,在椅背上尋了舒服的地方靠著,“看他的神情,應該是知道了。就算老爺沒認出來,還有石師爺他們,他們一定早認出來了。”

  張婆子擔憂的說道:“唉,若是這樣,隻怕又要出事了。十年前,就因一次文會,顧先生讓老爺掃了顏麵,老爺回來發了許久的脾氣,府裏半年沒有清靜過。今日顧先生又讓老爺掃了麵子,接下來,不知會怎樣?”

  “他呀,心眼太小,睚眥必報,因為一場文會,讓顧先生折了一條腿,丟了仕途。唉,想想真是罪過呀!”鄭氏喃喃的說道。

  張婆子驚道:“顧先生的腿是老爺所為?”

  鄭氏看一眼張婆子,張婆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歉意的壓低聲道:“對不起,老奴失態了。”

  鄭氏輕聲道:“行了,管好自己的嘴。”

  張婆子連連點頭,“是,老奴記下了。”

  鄭氏歎口氣道:“讓人盯著老爺身邊的人,他們若有什麽動靜,讓人支會顧家那邊一聲,已經害人家一回了,別讓他再害人家了。”

  張婆子曲膝應道:“太太放心,老奴明白。”

  鄭氏擺擺手道:“我乏了,去歇會,有什麽事,你看著處置吧。”

  張婆子曲膝應下,“好,老奴伺候太太歇下。”

  縣衙後院外的街上,顧花語站起身來,將右手的樹枝丟到地上,左手捏了捏手裏的桃酥,將小半塊桃酥捏成粉沫,拋到地上,看著螞蟻費力的搬著桃酥。

  顧花語看了一會,仰頭看看縣衙的高牆,抬手捋了下頭發,轉身往黃記走去。

  眾人散去後,她便到此掏螞蟻窩。

  鄭氏今日到公堂上替陳縣令解圍,顯然是鄭氏臨時起意。

  顧花語想來聽聽陳忠平與鄭氏說話,看看二人的態度,不想讓她聽到不為人知的驚人秘密。

  之前聽了阿娘講述阿爹的腿疾後,她氣得想立馬去京城找羅七算賬,萬萬沒想到,真正的惡人是陳縣令,他才是罪魁禍首。

  顧花語氣惱的拍一下縣衙後院的圍牆,手掌拍在青石上“啪”一聲響。痛得顧花語連連甩手。

  “小丫頭,好好的幹嗎打石頭。”一個老嫗見顧花語甩手喊痛,笑著問道。

  顧花語尬笑笑,快步跑開了。

  身後傳來老嫗的笑聲,“真是個傻丫頭!”

  顧花語跑一小段後放慢腳步,暗忖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真凶在石城,那得好好的回份禮才是,否則,多對不起縣令大人的良苦用心!

  顧花語腦子裏盤算著回什麽禮好,阿爹傷了腿,丟了仕途,十年了,本錢多少,利息多少,得一筆筆算清楚,不能讓陳縣令虧本了。

  顧花語剛進到黃記院子,富貴見到她,忙欠身見禮道:“小語姑娘總算回來了,大家夥到處尋小語姑娘呢。”

  顧花語見富貴慌忙的神色,心裏一緊,問道:“出什麽事了?”

  富貴回道:“成嬌姑娘受傷了,這會兒在二樓的會客廳。”

  顧花語聽後,急步往二樓去,在長廊上遇到顧成娟急匆匆走過來,顧花語先開口道:“二姐,你這是去哪裏?”

  顧成娟見到顧花語,頓時有了主心骨,“小語來了,我正要去尋你,你趕緊去看看大姐。大姐傷得不輕。”

  “傷得不輕?傷到哪裏了?”顧花語加快步子,邊走邊問。